6生死之間
龍卿救了她已經(jīng)是無力回報了,哪里還能恬不知恥,一而再再而三的麻煩龍卿,甚至還要占用龍卿的床?長期寄人籬下養(yǎng)成的習(xí)慣讓沉清茗再次做出了該做的選擇。 “這,我不睡這里。”見豆芽菜又要爬起來,龍卿不由得有點惱,她伏身把聒噪的小丫頭按回床上,威脅道,“小丫頭,讓你躺便乖乖躺著,不睡這里又是想睡哪里?” “不是,我的意思是這里只有一張床。”被龍卿按著,那股冷香隨著青絲傾下,沉清茗呼吸隨之一窒,下意識縮起了肩膀,小臉騰的一下便赤紅了。 “一張床便一張床咯。”龍卿偏頭看了看石板床,她的床很大,豆芽菜又這么瘦根本不占位置,哪里不行呢? 沉清茗啞然,龍卿的意思莫不是一起睡?對了,這些日子她昏迷,今日觀測洞xue并沒有第二套被鋪,顯然龍卿是與她一同睡的。想到此處,她一臉糾結(jié)。雖說都是姑娘,睡一起也無妨,其實在老沉家她也是和兩個叔叔的閨女一同睡得,但若換成龍卿,特別是此下龍卿只穿一件里衣,而她,赤身裸體,光是想想便要羞死人。 “我……我睡地下。” 龍卿挑眉看她,那模樣就像在說“你渾身是傷確定能睡地下?” “我可以的。”沉清茗倔強的試圖證明,龍卿卻已經(jīng)靠過來,帶著那股淡淡的冷香侵入她四周的空氣,她再次僵硬了身子。 “別逞強了小丫頭,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救活,可不想你半夜死在我這。” “可是。” “再可是便把你扔出去。” 這回沉清茗是不敢說話了,不是因為龍卿那半恐嚇的話,而是龍卿已經(jīng)掀開毛毯躺了下去,還非常自然的環(huán)住了她的身體。雖然已經(jīng)入夏,但深山老林本就更涼快些,這個洞xue不知是不是近寒潭之類的地方,夜間竟是還稍有寒意。她身體很差,往往常年都會手腳冰涼,眼下受了傷就更怕冷了。 沉清茗根本不敢動,露出的半張臉已然如洛陽的焦骨般赤紅,尷尬的是無以復(fù)加。沒料到龍卿會抱著她睡,這個懷抱并不寬厚,還有點狹窄,卻足夠溫暖,埋在一片柔軟當中滿面皆是蝕骨冷香,還能聽見怦怦怦的聲音自單薄衣衫下傳來,煞是好聽催眠。 與龍卿雖是短暫接觸,卻已經(jīng)被抱了好幾次了,每一次都叫人著實緊張。頭上的呼吸已然綿長,龍卿睡著了,沉清茗忍不住再次抬眸。月華自洞外傾落,照亮了一處暗角,借著微弱月光可以依稀分辨龍卿的輪廓,其實到了現(xiàn)在她仍舊有種做夢般的感覺。 龍卿的心跳漸平,她的心跳卻漸快,這種輕快的節(jié)奏代表著輕松與喜悅,這是這輩子第一次體會到這種欣然雀躍的感覺。 龍卿。 喃喃喚的一句,散于夜中,沉清茗終是身心勞累,閉上眼的時候唇瓣微微勾起,隱約擠出兩個淺淺的梨渦。 原以為一覺到天明,意外卻悄然降臨。雖然阿虎并未下死手,但礙于長期營養(yǎng)不良,面黃肌瘦的身體本就如強弩之末,如此境況縱然是皮外傷都會格外嚴重。到了后半夜,沉清茗發(fā)起了高燒,還說著胡話。一時叫爹娘不要拋棄她,一時又哭喊叔嫂不要嫌棄她,還會苦苦哀求說多干活少吃飯之類的話。 “豆芽菜,豆芽菜。”龍卿是被硬生生熱醒的,醒了發(fā)現(xiàn)豆芽菜就像煮熟的豆芽一樣,汗津津,都燒紅了。她輕搖著她,小丫頭迷糊了,一只細瘦的胳膊緊緊抓著她的袖子,發(fā)白的唇瓣蠕動著,卻是半句話都沒有說出來。 “不,不要趕我走,不要,嗚。”緊閉的牙關(guān)擠出斷斷續(xù)續(xù)的囈語,沉清茗被汗水浸透,小臉因為高溫燒的通紅。 “這,這該如何是好?”龍卿完全傻眼了,豆芽菜果然還是救不活嗎?她沖著洞外喊,“阿虎,快進來。” 阿虎聞聲而來,竟然口吐人言。它早已開了靈智,接觸人類也比龍卿多,見主人慌成這樣便知道所為何事。 “她應(yīng)該發(fā)燒了,需要降溫。” “降溫?冰起來嗎?” 龍卿完全不懂,阿虎也是半知半解,“只有人類的大夫才懂,她生病了,要不把她吃了吧,反正看著也活不成,送回去也是草席一裹。” …… 龍卿瞪了阿虎一眼,雖說這丫頭的情況還真是這樣,但她才剛剛把豆芽菜救活,還特意換了一袋米回來,結(jié)果才吃一頓就活不成了?這是她第一次救人,近距離接觸一個人類,豆芽菜幾個時辰前還吃著米羹,羞澀又拘謹?shù)男⊙凵駳v歷在目,死了豈不可惜。 看著豆芽菜干癟枯瘦的小身板,吃兔子還得挑肥的,豆芽菜怕是這輩子都沒有長胖過,如此干瘦的身子吃了都怕會磕牙,還是養(yǎng)養(yǎng)才好。 “算了,我想辦法救她,你出去吧。” 阿虎先是一愣,猛然反應(yīng)過來,一轉(zhuǎn)悠哉若無其事的態(tài)度,“主人,你不會要給她龍涎吧,你不給阿虎,卻給這樣一個豆芽菜?” “你還有臉提了,若不是你鬧脾氣,她會這樣嗎?”聽它還敢提這事,龍卿氣不打一處來,那日阿虎就是向她索要龍涎,她不給阿虎便賭氣說去吃人,于是便有了猛虎下山這么一出,說到底豆芽菜弄成這樣有她的責任。 阿虎舔舔自己的爪子,斜瞥了沉清茗一眼不服氣道,“我只是抓了她幾下,都是收著力氣的,誰知她這么弱不禁風呀。” “你還有理了是吧,趕緊出去。” 龍卿現(xiàn)出了龍瞳,橙紅色的瞳孔形如兩盞詭異的孤燈,狹縫瞳仁凌然冰冷,冷意直逼內(nèi)心,縱然是這樣一只威風凜凜的斑斕大虎,被這樣的一雙眼注視著也只能淪為匍匐趴下的獸群。 “主人。” “汝,出去。” 平靜的嗓音聽不出一絲一毫波動,阿虎卻是心頭一緊,老老實實退出去了,竟然都快夾尾巴了。 阿虎離開后,龍卿重新把注意力轉(zhuǎn)向了床上的沉清茗,震懾的龍瞳收回,她的臉也浮現(xiàn)兩抹嬌俏淡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