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世族貴公子X想保命脫奴籍的你
公子是天上月,是霧中燈,是隕落人間的神君。 你敬仰他,尊敬他,嫉妒他,可偏偏不愛他。 可他偏要將你攬于九天外,碎于照燈下,把自己的胸膛都剖開了,向你證明他的情意。 分明這情意,是你不該肖想的。 1. 生于亂世,何其不幸。 你的父親成了門閥斗爭下的犧牲品,連帶著你和族人也被牽連。你雖與他們早早分開,卻好在得到了王氏的庇佑,得了一處安棲之所。 與其說是王氏對你的庇佑,不如說是公子的青眼。 家主的長子早夭,如今王氏掌權的只有次公子王濂。 那時你被打入了奴籍,隨著家中女眷一起被捉去帶到東市,成了人牙子手里可隨意挑揀的貨物。 公子便是在那時出現(xiàn)的。 他自己的說法是,他原本只打算看看熱鬧就走的,因為這是家主請來的巫醫(yī)給的法子,叫他多往人堆里走走,過過人氣。但你的哭聲實在太擾人了,他便看了過去。 于是他便買下了你。 你自然是不信的,你記得格外清楚,那時候他分明是自己帶著仆從從人堆里擠過來的,站在那里一動不動盯了你好久,隨后就莫名其妙地咳血了,滿目的血跡讓你想起了父親被帶走的那天,嚇得你哭啼不止,險些被人牙子用鞭子狠狠抽打,還好罪魁禍首及時出手阻止了,一手仍用帕子擦著嘴角的血跡,一手指著你,說: 這個哭的,五百金,我要了。 人牙子笑得合不攏嘴,連忙帶著人去收賬,生怕眼前這個病歪歪的家伙還沒付錢人就不行了。 公子瞇著眼,掩著下半張臉的帕子藏住了臉上的鄙夷,丟過去一塊符牌,讓他去王家取錢。 人牙子連連附和,是自己太蠢了,王家的公子出行哪里需要帶這么多金呢,公子快把人帶走吧,錢改日上門去取就好。 那是你第一次知道王氏名號,第一次見到那樣的嘴臉。 被帶回王家后,你才知道買下你的這個瘦弱的青年就是王氏的公子濂。原來是個病秧子。 2. 公子濂是個病弱的不假,但王氏的子孫也差不到哪里去。 你后來才發(fā)現(xiàn),公子雖然說話大聲些都會引得一陣咳嗽,嚴重點就會咳血,卻能一箭射穿百步外的逆賊,提起佩刀砍人也是一砍一個準,沒有能活下來的。 但每每這樣威風之后,他都會病歪歪地一副脫了力的樣子靠在你的身上,高大的身軀壓得你幾乎要倒在地上。 他并非不在乎旁人的眼光,而是敢看過來的人皆被他剜去了雙眼。 公子心狠手辣,做事毫不留情面,嘴上卻總把自己說成一副軟弱可欺的樣子。 “阿奴,你瞧他們多可怕,還好,我已用光力氣把他們處理了,阿奴就不用害怕了。” 公子總愛將你摟在懷里,手法雜亂無章地揉著你的腦袋,似乎將這舉動當作安慰一般,強行要對你演繹一番。 這樣經(jīng)年累月的驚嚇中,你漸漸都不覺得這些人對公子有什么威脅了。 只是,你討厭這個稱呼。 阿奴。 公子總是這樣叫你。似乎在這樣一遍一遍驗證著,你是他五百金買下的小奴,永遠也無法離開他。 3. 王氏給院仆的月錢是五十銖,到了公子手上就得減半后再給你,只因你之前提過要給自己贖身。 一月是二十五株,若是要還清五百金,加上公子所說的住宿吃食一干費用,怕是你這輩子都要在王家做工了。 你頗為煩躁地揉了揉腦袋,卻被突然伸出的冰涼指節(jié)止住了動作。 公子不知何時站在了你身后,一手拿著你粗略算出的債錢沉默地打量著。 你頓時有些心慌,不敢出聲。 誰知公子只是冷哼一聲,將那紙張折好放進了自己的懷中收了起來,然后便數(shù)落起你來: “阿奴愈發(fā)不懂事了,還當自己是小孩呢,今晨剛給你梳好的發(fā)髻又弄亂了。” 公子又在胡言亂語了,他那副樣子哪里會梳什么好看的樣式,只不過是在你晨起梳妝硬湊過來趕著新鮮勁替你梳了幾下頭發(fā)罷了。 “公子莫要取笑了,我今年已經(jīng)十五了。” 你有些無奈地回道。 卻見他神色一暗,似是有靈光流轉,語氣竟有些悲苦: “我知曉了,阿奴是想嫁人了。” 好一個說演就演,未等你回應,他又自顧自地接著,只不過話里話外都透著算計: “那可就慘了,阿奴要和夫君為王氏干一輩子活了。阿奴是奴,阿奴的夫君定也是奴仆,得做多久的活才能湊夠五百金呢?” 他見你一副悲戚的模樣,輕笑之際卻引得一陣咳聲,握著拳抵在唇邊方才沒失態(tài)。 “公子便做個善事,幫幫阿奴可好?” 你抬頭,不解地看向他。 卻公子目光灼灼,垂眸望著你,本就清雋之姿,更頗有神子憐憫之態(tài)。 “阿奴知道了,我生來體弱,至今沒有婚娶,不若阿奴為我生個孩子,我好迎娶阿奴,為了脫了賤籍,你也不必再擔心那五百金了。” 4. 你不再想著如何掙錢還給公子脫籍了,滿腦子都是收拾東西躲避王氏的眼線離開諸城。 可你在王氏待了這么多年,自然清楚王氏的手眼通天,公子的兇殘手段,更清楚那清冷病弱的外皮下是一只怎么樣嗜血兇殘的豺狼。 只要你有一點異動,怕是都會被寫成公文匯報到公子的桌案之上。 公子這樣監(jiān)視著你已經(jīng)不是一日兩日了,從你第一次提出要還錢離開,甚至是更早,從你進入王家不久后,你便再也沒有了自由。 他花了這么多年,叫你明白了什么叫做自投羅網(wǎng),什么叫做無路可走。 你只能認命。 你期待著,在外同門閥商協(xié)的家主能聽到消息趕回來制止公子這樣的荒唐行為。 你太清楚了,你這樣的身份,只能是他們手中的玩物,公子所言的婚娶也不過是哄騙你的說辭罷了。 5. 但你低估了公子。 即使相處多年,你也未能看清他。 他執(zhí)意為你舉行了及笄禮,并非在你的生辰,而是在多年前他帶你入府的那一日。 他說,從那日起,你方得新生。 及笄禮過后,那透著墨跡的婚書就被送到了你手中。 你從未見到公子這幅好說話的樣子,仿佛你提什么要求他都會答應一般。 但你清楚,只要你有絲毫的拒絕,你的下場不會比哪些曾成全了他的名聲的家伙好多少。 你一直在等,這不過是緩兵之計,等一個王氏的長輩義正言辭地趕過來勒令這場荒唐的婚事停止。 但直到三拜之后,也未有這樣的動靜。 “你當我王濂是什么,我王氏是什么,還需要靠姻緣來鞏固勢力的籍籍無名之輩嗎?” 公子似乎覺得你太過好笑,甚至忘了給你被綁住的雙手松開,就急著把合巹酒灌進了你的嘴里。 唇齒相交,他留下了刺痛的印記。 還未等你暈乎乎地反應過來,一把匕首就塞進了你的手里,而那刃處正對著他的心口。 “阿奴,這是你最后的機會了,現(xiàn)在殺了我,你就能離開了。” 你拼命地搖著頭,想要離他遠些,卻被他錮在后腰處的手按著不能動彈。 “你不敢。”他篤定地道,“但我愿意讓你殺。” “阿奴,我心悅你。” 他說著這世間最可笑的話語,只有他一人相信的騙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