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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堂入室 第89節(jié)

    江大人是讀書人家出身,就算是他們有意和江家結(jié)親,江家未必瞧得上他們家。就算是江大人鐘意宋積云,最好的結(jié)局也不過是落得個(gè)做良妾的下場(chǎng)。

    她夫婿捧在手心里長大的姑娘,可不是為了精心養(yǎng)大了送給別人家糟蹋的。

    錢氏頓覺王太太這話說得有些不妥當(dāng)。

    可王家?guī)退麄兗伊级啵膊缓弥肛?zé)王太太。

    “男女有別,”錢氏道,“還要有分寸的好。何況江大人身邊還沒有個(gè)如夫人,我們家積云就更要避嫌了。”

    還故意歪曲王太太的意思,感激地拉了王太太的手道:“多謝您告訴。不然積云一個(gè)小姑娘家家的,不懂事,要是被別人誤會(huì)就不好了。”

    王太太見她雙目含淚,言語真誠,一時(shí)間竟然分辨不出她到底聽懂了沒有。

    “哪里,哪里!”她順坡而下,含糊地道,“我這不也是盼著你們家,你們家大姑娘好嗎?”

    錢氏生怕她再說出什么荒唐的話來,忙拉了她去花圃里看花:“積云孝順,前幾天去文思樓賞花,也給我花大價(jià)錢買了兩盆建蘭回來。我不是很懂這些,你難得來一趟,去幫我掌掌眼唄!”

    兩人在花圃里消磨了一會(huì)兒,用了午膳,錢氏和宋積云一起送王太太回去。

    王太太到底不死心,拉了宋積云道:“你是個(gè)有膽量的。這女兒家出嫁,就像是第二次投胎。這嫁得好了,下半輩子不僅自己享福,就是做父母兄妹的,兒子女兒的,也跟著被人高看一眼。這要是嫁得不好,不要說幫襯娘家了,就是自己,也跟著受苦。有些事,你得自己拿主意!”

    宋積云怔住。

    王太太已道:“我們這小地方,江大人可是你能遇到的最優(yōu)秀的男子了,你要知道把握機(jī)會(huì)!”

    宋積云這才明白王太太今天真正的來意,再回想她之前說的那些話,可謂是句句都有深意!

    她表情頓時(shí)冷了下來。

    她和元允中的婚約人盡皆知,王太太這么說,是何用心?

    第120章

    王太太不過是想慫恿她利用美色去討好江縣令,王家好利用她合伙人的身份謀取更大的利益罷了。

    想到這里,宋積云的神色就更冷淡了。

    這樣的人,前世身邊多的是。

    端看她怎么辨別和判斷了。

    她示意身邊的小丫鬟幫王太太去撩開了轎子的門簾,道:“您說的有道理。只是齊大非偶,我們小戶人家,還是老老實(shí)實(shí), 本本分分的好。”

    王太太不以為意。

    姑娘家的,沒遇到過事,都從骨子里透著傲氣。等真落到了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的境地,就自然知道怎么選擇了。

    她笑瞇瞇的也不和宋積云爭(zhēng)辯,坐著轎子走了。

    錢氏怕她年輕經(jīng)不起誘惑走了彎路,回去的路上委婉地勸她,還道:“大不了將窯廠盤出去,足夠我們一輩子不愁吃不愁穿了。”

    “您放心,我心里有數(shù)。”宋積云笑著勸慰了錢氏半天,這才打消她的擔(dān)憂。

    可沒想到她從錢氏屋里出來,卻看見鄭嬤嬤神色凝重地在門外湖邊的垂柳下和個(gè)面生的婆子說著話。

    鄭嬤嬤是內(nèi)宅的管事,她母親又不管事,鄭嬤嬤每天不知道要處理多少家務(wù)事。

    宋積云沒有放在心上,正要轉(zhuǎn)身離開,鄭嬤嬤卻突然抬起頭,看見了她。

    鄭嬤嬤神色一喜,打發(fā)了那婆子,急急忙忙就走了過來。

    “大小姐,出事了?”她神色有些凝重,壓低了聲音道,“大太太, 把大老爺給打了!”

    宋積云一時(shí)間以為自己聽錯(cuò)了。

    宋大良喝醉了酒就喜歡打老婆踢姑娘, 可大太太每次都是能躲則躲, 實(shí)在躲不過去了,通常都是哭天搶地的鬧一通。別說打宋大良, 連還手都沒還過。

    這也太讓人驚訝了。

    “這是千真萬確!”鄭嬤嬤卻道, “是我們安排在桃小姐身邊的人過來說的。”

    宋積云忙道:“這是什么時(shí)候的事?”

    “昨天半夜的事。”鄭嬤嬤說起了事情的經(jīng)過,“昨天大老爺不是和我們分了宗、斷了親嗎?大老爺很高興,從我們家出去之后,他不知道在哪里喝得醉醺醺的,半夜三更才回去。

    “大太太就吩咐值夜的婆子去做醒酒湯。

    “大老爺不讓,還叫大太太去給他整幾個(gè)下酒菜,還要大太太把天寶少爺抱過去,他要和天寶少爺喝幾盅。

    “大太太就勸大老爺,說天寶少爺還小,等過兩天就能陪他喝酒。今天太晚了,明天再讓天寶少爺來給他請(qǐng)安,好好陪陪他。

    “大老爺聽了卻猛然大怒,一把將大太太推倒在地,還把兩份契書拍在桌子上,指天畫地的說以后誰也別想再騎到他的頭上,他要讓從前那些曾經(jīng)瞧不起他的好看,要讓您給他下跪, 讓您求他給宋家窯廠一條活路。”

    宋積云冷笑,聽鄭嬤嬤往下說。

    “值夜的婆子看著不對(duì),忙去叫了桃小姐。

    “桃小姐一不發(fā), 扶了大太太就要走。

    “誰知道卻激怒了大老爺,大老爺追著桃小姐就要打。

    “嘴里還罵罵咧咧的,說什么你別以為你給我出了幾個(gè)主意就能管到我頭上去,我吃過的鹽比你走過的路都要多,你就是再有能耐,我也是你老子。老子說話,你就得聽著!”

    宋積云

    凝眉,打斷了鄭嬤嬤的話:“大老爺說,你別以為你給我出了幾個(gè)主意就能管到我頭上去?”

    “嗯!”鄭嬤嬤道,“我反復(fù)問過了,當(dāng)時(shí)大老爺就是這么說的。”

    “那桃小姐是怎么回答的?”宋積云問。

    鄭嬤嬤道:“桃小姐說,我不是要管您,我是怕隔墻有耳,別人聽了笑話我們家。您馬上可是要做大老板的人了!”

    宋積云沒有吭聲。

    鄭嬤嬤繼續(xù)道:“大老爺聽了說,老子是這一家之主,誰敢把老子說過的話傳出去,老子就把她賣到勾欄院去。

    “還逼著桃小姐去把天寶少爺抱過來,說男人遲早要學(xué)會(huì)喝酒的。

    “桃小姐估計(jì)不愿意,就找借口說這個(gè)時(shí)候天寶少爺已經(jīng)睡下了……

    “結(jié)果話還沒有說完,大老爺朝著桃小姐就是一巴掌,把桃小姐半邊臉都給扇腫了。”

    宋積云皺眉。

    她想起宋桃小時(shí)候。

    宋大良喝醉了就喜歡打老婆孩子,踢小廝丫鬟。

    宋桃的jiejie們不敢反抗,小小的宋桃卻會(huì)悄悄跑來找宋又良庇護(hù)。

    宋又良說了宋大良幾次,宋大良答應(yīng)得好好的,就是不改,宋又良沒有辦法,有段時(shí)間就借口宋積云學(xué)畫畫不認(rèn)真,讓宋桃來陪陪宋積云,留了宋桃在他們家小住。

    宋桃因此還真跟著宋又良學(xué)了快十年的工筆畫。

    直到她快及笄,宋大良覺得她有這功夫?qū)W工筆畫還不如學(xué)學(xué)怎么繡花算賬,她這才沒有再跟著宋又良學(xué)畫,不怎么來她家了。

    宋桃是個(gè)很機(jī)靈的人,怎么會(huì)對(duì)宋大良這么沒有防備之心?

    鄭嬤嬤還以為她是在心疼宋桃,不由嘆了口氣,語帶安慰地對(duì)她道:“大太太這次卻沒有袖手旁觀,跳起來就和大老爺打了起來。不知道是大老爺喝多了,還是猝不及防,大老爺被大太太拿梅瓶在腦袋上碎了個(gè)大口子,血流滿面,昏了過去。

    “今天早上還沒有清醒過來呢!”

    可從前宋大良把宋桃打得不能見人的時(shí)候也沒見大太太這么維護(hù)啊!

    但宋積云還是忍不住罵了一句“活該”,還道:“你們以后別稱呼他為大老爺,稱他為宋老爺就行了,他和我們家斷了親。你跟家里的仆婦也都說一聲,以后若是碰到別喊錯(cuò)了。”

    “是!”鄭嬤嬤抿了嘴笑。

    宋積云沉吟道:“除此之外,桃小姐那里有沒有什么異樣?”

    鄭嬤嬤道:“宋小姐倒是還和從前一樣,天天陪在大太太身邊,除了寫字就是畫畫,偶爾會(huì)去看看寶少爺,陪寶少爺玩一會(huì)兒。我們安插在她身邊的人就沒來報(bào)我們。

    那么,有蹊蹺的那個(gè)人,到底是大伯母還是宋桃呢?

    宋積云問鄭嬤嬤:“宋老爺昏迷不醒的事還有誰知道?”

    “應(yīng)該大家都知道了。”鄭嬤嬤道,“昨天晚上大太太連請(qǐng)了三、四個(gè)大夫進(jìn)府。但宋老爺怎么被打傷的,大家應(yīng)該都不知道。”

    不然大太太也好,宋桃也好,都別想做人了。

    宋積云慢慢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走!我們?nèi)ヌ酵酵卫蠣敚 ?/br>
    鄭嬤嬤愕然。

    宋積云笑道:“他不仁,我們可不能不義。出了這么大的事,我不去看他,也得去安慰安慰我的大伯母和堂姐才是。”

    正好可以探探問題是出在誰身上了。

    第121章

    說做就做。

    免得送了拜帖再過去,反而打草驚蛇。

    宋積云去跟錢氏說了一聲。

    錢氏感慨連連,把王太太送來的補(bǔ)品重新打了包,讓宋積云拎了做禮品。

    宋積云則回了自己的院子,換了件衣服,由鄭嬤嬤陪著去了轎廳。

    沒想到卻在轎廳看見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

    他背著手,穿了件月白色織淺紫色祥云團(tuán)花織錦直裰,漠然地站在屋檐下。

    廳外陽光斜斜地照在他的衣裾,織錦的銀絲線熠熠生輝,卻不及濃蔭下如玉般潔白無暇的容顏的一半。

    “元公子!”宋積云不由腳步微頓,難掩驚訝的低呼。

    不是說徹夜未歸嗎?

    他是什么時(shí)候回來的?

    元允中微微揚(yáng)了揚(yáng)下頜,分明的頜線顯得格外的優(yōu)美,矜持的神色間隱隱透露著些許的倨傲,俊美的驚心動(dòng)魄。

    宋積云在心里贊了一句,笑著提著裙子,快步踏上了轎廳的臺(tái)階。

    “你怎么在這里?”她奇怪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