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堂入室 第7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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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鶴山書院的嫡傳弟子,要不是蘇州的世家子弟。 元允中......真的是只是一個來宋家打秋風的落魄子弟嗎? 他覺得自己疏忽了元允中。 而只認識簡體楷書的宋積云......看了那副對聯好幾眼。 筆走龍蛇。 她一個字都不認識。 聽洪熙和元允中這么說,她不禁笑道:“早知如此,我就應該送洪公子張芝的發帖——我外祖父曾經收藏過一副邱中仁邱大人臨摹的張芝發帖。” 這下不僅洪熙,就是元允中也頗為驚訝。 宋積云笑道:“我外祖父曾經在鶴山書院讀過書。邱大人的這張法帖,就是當時我外祖父的一位同窗送給他的。” 洪熙驚喜道:“沒想到我們兩家還有這樣的緣分。我也曾在鶴山書院讀過書。” 這下輪到宋積云驚訝了。 蘇州的鶴山書院,是江南的三大書院之一。 百余年來,不僅考出了很多的舉人、進士,還曾經出過好幾位大儒。 她的外祖父就曾一生都以曾經在鶴山書院讀過書為榮,常常拿出來說。 宋積云就笑道:“等我回去了去庫房里找出來,再派人送過來。” 洪熙連連擺手,道:“君子不奪人所好。怎敢當宋小姐如此厚禮。”還感慨道:“難怪宋小姐的書畫都堪稱一絕,原來家學淵源。” 宋積云不解。 她畫畫還可以,書法就很一般的了。 洪公子何出此言? 洪熙笑道:“前些日子我祖父得了一對年年有余的紅礬供盤。我祖父見了贊不絕口。后來一打聽,說那供盤上的圖樣是宋小姐親手畫的。我們都大吃了一驚。” 宋積云頗為意外,道:“是那套金魚的年年有余圖樣嗎?” 時下人們在設計年年有余的圖樣時,都喜歡用鯉魚。她因為見識多,玩笑般地的畫了一套金魚水草的年年有余圖樣。她父親很喜歡,拿去做了圖樣。成了宋氏瓷器最暢銷的圖樣之一。 洪熙笑著頷首,道:“正是那套金魚水草的年年有余圖樣。” 宋積云也不過是站在后世的肩膀上回頭看,沒想過把這功勞攬在自己的身上,連道著“不敢當”,“不過是無意在孤本上見過,拾人牙慧。” 洪熙卻不駐地稱贊:“宋小姐太謙虛了。想必不止你一個看到過那孤本,可能想到設計出這樣一幅圖樣,也只有宋小姐。”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說得熱鬧。 一旁的元允中瞥了洪熙一眼,又看了看宋積云,端起茶盅,聞到因為殺青殺得不夠火候而豆香不夠醇厚的龍井,眼底閃過一絲嫌棄,又放下了茶盅。 而洪熙的話已收尾。 他道:“說實在的,宋小姐今天不過來,我過幾天也想去拜訪宋小姐的。” 宋積云認真地聽著。 洪熙道:“我弟弟馬上不是要及冠了嗎?我祖父想燒一批訂制瓷作為我弟弟及冠的贈禮。” 第95章 宋積云愕然,但心念飛轉。 洪家二公子的及冠禮是九月中旬。 距今不到半個月的功夫。 最多能燒兩窯了。 可她來的目的就是為了還了洪家送泥料的恩情,只要還有轉圜的余地,她就會盡力而為。肯定不會立刻就拒絕。 “難得洪老太爺喜歡。”她斟酌道,“不知道老太爺是有現成的圖樣?還是想我們這邊幫著重新設計一個?大致上要燒些什么器物?多少件?最遲什么時候要?” 洪熙聽著就吩咐身邊的小廝去他的書房把放在書案上的一幅畫拿過來。 “九月正是遍插茱萸的時候,我祖父想以茱萸為圖樣,燒一批福祿葫蘆。”他轉身對宋積云道:“正巧我們家收藏了一幅《九月九登高圖》,想從里面截取一個圖樣。你看來得及嗎?” 宋積云松了一口氣,笑道:“你們有現成的圖樣就好!是要燒青花還是釉上彩?” 洪熙苦惱道:“按理說應該燒青花。青花只要燒一次,容易一些。可照我祖父的意思,及冠禮應該熱熱鬧鬧才是,燒釉上彩更好。可這燒釉上彩要燒得好,顏色是關鍵......我一時也拿不定主意到底燒什么好?宋小姐是行家,還請你幫我拿個主意才好。” 這個時候的釉上彩燒出來的顏色都不正,的確是個問題。 宋積云就想著能不能茱萸燒成礬紅,枝葉仍用青花。 但這需要時間。 她猶豫道:“先把圖樣和器物大小定下來再說吧!” 洪熙點頭。 小廝拿了畫卷過來。 洪熙對宋積云道:“宋小姐隨我來。” 推開花廳的門,里面是個雅室。 四面是齊腰的書架,中間是張放著文房四寶的大書案。 樹冠遮著屋頂,滿室的濃綠。 宋積云欣然前往。 洪熙站在書案前,親自打開了畫卷:“是前朝李公麟的書畫。你看假山石腳,我祖父就想截取石腳的茱萸做圖樣。” 宋積云低頭認真地觀看:“他畫了四、五叢茱萸。若是全用在福祿葫蘆瓶上,會不會有點多?葫蘆瓶上繪畫案,通常斜畫一叢,或者是只取三、五個紅果,畫一滿瓶。” 洪熙思考道:“若是斜畫一叢,怎么截取?若是畫三、五個紅果,又怎么畫?” 做生意,原本就應該顧客至上,何況洪家還曾經雪中送炭。 宋積云左右張望著紙和筆。 洪熙忙幫她鋪了宣紙,遞了筆給她,還打開畫盒開始給她磨墨。 宋積云鋪了宣紙,快速地臨摹了其中一叢茱萸,又臨摹了右上角一簇茱萸果。 “若斜畫一叢,就取這一叢。”她指給洪熙看,“若是畫滿瓶,就取用這簇果子,在福祿葫蘆瓶上畫九個、十二個、十六個不等。” 洪熙從她下筆起就目不轉睛地盯著看,沒等她畫完其中一叢茱萸時已開始嘖嘖稱贊,等她畫完,指給他看時,他更是不由自主地湊了過去,道:“宋小姐不愧是宋氏窯廠的當家人,不說別的,就這手工筆畫,線條明快,簡而細膩工整,只怕整個景德鎮都找不出幾個能和你媲美的。” “哪里!”宋積云謙遜道,可被洪熙這么一路贊揚下來,縱然明白人家還是在交際應酬,心里也還是很高興的,“我這不過是熟能生巧罷了。” 她抬頭朝著洪熙笑了笑。 那眼眉,就如綻放的夏花,燦爛明妍,瞬間點亮了有些幽綠的雅室。 洪熙一愣,心里突然涌現“朱萼綴明鮮,灼灼火俱燃”的詩句來。 他目光都變得灼熱。 坐在花廳里的元允中,只覺得刺眼。 紅漆書案前,宋積云和洪熙并肩而立。 正午的陽光透過枝葉照在他們的身上,仿若在他們身上灑下無數的金箔,讓宋積云望著洪熙的臉龐妍麗而明媚,微微俯身和宋積云說笑的洪熙更從眼底流淌著如烈日般,擋也擋不住的熱情的笑容。 漂亮得如一幅色彩濃麗水粉畫。 連他們周邊的氣氛都變得靜謐恬熙起來。 元允中瞳孔微縮,揚著下頜,慢慢地站了起來,推開了花廳的窗。 “咔嚓”一聲輕響,熱浪夾著花木的馥香撲了進來,在清涼的花廳里漫延。 宋積云和洪熙不由自主地朝聲響的方向望去。 元允中背著手,身姿筆直地站立在窗前,正遠眺著院中開得燦爛的花木。 感受到兩人的目光,他轉過身來,倚在窗邊,曬然地回望著他們,一副“出了什么事”的樣子。 端是玉樹臨風,器宇軒昂,一派風光霽月的樣子。 洪熙直覺不喜,暗暗皺眉。 宋積云卻不禁扶額。 她怎么把這祖宗忘了! 他關鍵的時候雖然不會掉她的鏈子,可也不是什么好脾氣的人。 他好心陪她來洪家,她卻只顧著和洪熙說話,把他撇到了一邊,他會不聲不響地在旁邊等著才怪! 宋積云略一思忖,索性笑著拿了剛剛畫的圖樣笑著從書案后走了出來,道:“我畫了兩個圖樣,你幫我們看看,哪個比較適合?” 他的畫她是親眼見過的,水平可比她高很多。 她還是很相信他的鑒賞力的。 元允中目光清冷,定定地看了她幾息功夫,這才眼瞼微垂,視線落在了她手中的宣紙上。 不過是寥寥幾筆,卻將那茱萸的濃艷勾勒的栩栩如生。 他挑了挑眉,徐徐地道:“還不錯。” 宋積云不禁眉眼帶著幾分笑意,道:“你覺得哪個好?我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元允中右手搭在窗邊,并沒再多看那圖樣一眼,語氣卻很隨意,道:“時間太緊,斜畫一叢好了!” 宋積云微愣。 不得不說,他提醒了她。 畫師畫畫也是需要時間的。 福祿葫蘆瓶通常都有尺高,滿瓶畫花可比單單斜畫一叢需要花費的時間多多了。 她之前疏忽了這個細節。 元允中的話說得有道理,可說話的方式未免太容易引起歧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