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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偵:夜半鶴知 第14節(jié)

    說完,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夾走一條帶皮的五花rou塞進嘴里,“咯咯”笑著又跑遠了。

    單瀮眉心微微一蹙:“這小和尚是怎么回事?看模樣才十二三歲吧?為什么要工作才有吃的?”

    “你倒是cao心他?”林鶴知端起碗,“有意見你可以不吃。”

    單瀮拿起筷子抽了一下他的手,神情頗為嚴肅,大有一臉“信不信我調(diào)查你雇傭童工”的架勢。林鶴知嘆了口氣,解釋道:“冬瓜是老和尚收養(yǎng)的孤兒,平時也就周末在寺里幫工。”

    濟慈寺上一任老住持是個好心人,早些時候,他是寺廟里的入殮師,經(jīng)常幫附近的逝者化裝、入殮再做些法事。老住持沒有正經(jīng)皈依過,但一生無妻無子,倒是收養(yǎng)了不少因先天殘疾而被拋棄的孤兒。有的孤兒長大后成家立業(yè),也就離開了寺廟,有些殘疾人在社會上很難再找到工作,就一直在寺廟里干活。

    冬瓜是現(xiàn)在廟里年紀最小的孩子,雖說身體健全,但他是母親死后才生出來的——當時棺材已經(jīng)送來寺廟入殮了,大半夜的老住持聽到棺材里的哭聲,這才把孩子給挖了出來——農(nóng)村人迷信,再加上冬瓜母親尚未婚配,娘家人竟都不知道孩子父親是誰,于是,冬瓜就成了一個萬人嫌黑戶,最后被老住持給收養(yǎng)了。

    單瀮方才在樓下的時候,也注意到不少服務(wù)員都是殘疾人,臉色這才緩和了一些,說老住持真是個善人。

    “說吧,你們到底為什么來?”

    “你之前看熱搜了嗎?”單瀮答道,“隆業(yè)集團創(chuàng)始人他女兒,失蹤了。”

    林鶴知并不關(guān)心社交媒體,但他聽說過隆業(yè)集團——那是一個主營休閑娛樂地產(chǎn)、連鎖度假村的財團。他纏著佛珠的手把玩著一枚白瓷茶杯,笑得意味深長:“可以啊,又上熱搜了,你們局長一定很開心。”

    單瀮對這人的冷嘲熱諷向來刀槍不入,從手機里點開一張照片,遞到林鶴知面前:“見過這個人嗎?”

    照片里的男人有著麥色皮膚,五官端正,顴骨上的rou微微突出,下頜輪廓非常明顯,留胡子,放在普通人里,還算得上帥氣。林鶴知看這人有些眼熟,但叫不上名字:“誰?”

    “他叫龐云帥,今年36歲,是隆業(yè)集團現(xiàn)任ceo,負責(zé)運營那幾個娛樂會所,以及一些休閑連鎖探索業(yè)務(wù),當然,他也是失蹤女子的丈夫。”

    林鶴知聽完,就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豪門,大小姐,和她的丈夫,救命,我聽到這種故事就沒興趣了。哥,換個有趣點的案子再來找我吧,謝謝。”

    包廂里的空氣突然沉默,單瀮擱下筷子,眼底藏著隱火。

    林鶴知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誰也不打算讓步。當一切都靜下來之后,段夏餓死鬼投胎一樣地干飯就顯得格外顯眼。

    啊嗚啊嗚。

    砸吧砸吧。

    吸溜。

    兩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小姑娘身上。

    餐桌正中是一疊素齋的金字招牌——“素小包”——包子只有魚丸大小,油豆腐裹的,陷兒是薺菜香菇與松仁,最后拿青筍絲扎上了口,不僅看起來小巧精致,味道更是鮮得沒有話說。段夏一口一個,腮幫子吃得鼓鼓囊囊的,活像一只屯糧的小倉鼠,瞬間就把盤子干飛了一半。

    等她注意到兩人的目光,才有些茫然地抬起頭:“……怎么了?你們怎么不吃了?”

    林鶴知眼尾一挑:“好吃嗎?”

    段夏顧不上嘴里還有食物,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好吃!太好吃了!”

    隨后她就感受到了自己隊長眼睛里投射出兩道“死亡射線”,她才使勁把嘴里的東西給咽了下去,小心翼翼地放下筷子,正襟危坐。

    單瀮做出一副打算離席的模樣,冷冷問道:“最后問你一次,還想不想聽?”

    林鶴知“哎”了一聲,往后靠在椅子上,做出一副很大度的模樣:“行吧,看在你千里迢迢來求我的份上。”

    單瀮:“……”

    這案子,真要算起來,其實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了,只是當時接警的是轄區(qū)民警,事態(tài)也模棱兩可,最近才送到他們支隊。

    龐云帥最早一次報警,是9月20日,原因是他妻子萬宇嫣在一次吵架后離家出走,已經(jīng)72個小時沒有消息了。

    當?shù)孛窬恿司瑖L試性地給妻子打了電話,沒想到直接就打通了,在警方說明來意之后,女方非常生氣,狠狠把警方罵了一頓,就掛了電話。

    夫妻兩發(fā)生爭執(zhí),互相不接電話是常有的事,既然民警聯(lián)系上了萬宇嫣,便證明此人并未失蹤,當場結(jié)案。丈夫龐云帥問民警能不能通過她手機,或者銀行卡定位一下她人在哪里,民警表示這是你們自己的家事,需要你們自行解決,好好交流,互相尊重云云。鑒于妻子并沒有失蹤,民警拒絕透露妻子行蹤。

    龐云帥非常不滿地離開警局,忙自己的工作去了。

    警方再次接到報警,是9月25日。

    報警人是萬宇嫣的表姐,說是自己聯(lián)系不上萬宇嫣,問了其丈夫龐云帥,得知萬宇嫣離家出走,去向不明。而龐云帥的解釋則是,萬宇嫣最近幾年,整個人性格變得非常敏感,對兩人的關(guān)系整天疑神疑鬼,“離家出走”的戲碼也早已不是第一次上演。

    不過,萬宇嫣的手機現(xiàn)在打不通了。警方聯(lián)系了幾個女方親近的朋友,以及她辦有會員卡的美容院、spa會所,發(fā)現(xiàn)萬宇嫣已經(jīng)很久都沒有出現(xiàn)了。

    同時,萬宇嫣的銀行卡、身份證也毫無動靜,既沒有消費,也沒有在任何公共出行與旅館記錄里留下信息。無論如何,這對于一個現(xiàn)代人來說,是非常不尋常的。

    龐云帥自然成了警方重點懷疑,可警方把人拘了24小時,沒能發(fā)現(xiàn)任何他殺害萬宇嫣的潛在證據(jù),無奈之下,只好暫時放人離開。隨后,這件事在網(wǎng)上發(fā)酵,萬宇嫣早年的大學(xué)同學(xué)紛紛爆料,龐云帥各種黑歷史都被扒了出來。

    比如,最早龐云帥勾搭上萬宇嫣,靠的還是學(xué)歷造假,以參加名校社交活動。雖說龐云帥這個人只有大專學(xué)歷,家境貧窮,但長了一副好皮囊,還特別會說話,不知怎么的,就把萬宇嫣迷得神魂顛倒的。

    當時兩人談戀愛的時候,萬宇嫣的父親,也就是隆業(yè)集團的創(chuàng)始人恰好病重,龐云帥還真就做牛做馬萬般體貼,最后靠女方父親關(guān)系進入隆業(yè)集團,負責(zé)探索型業(yè)務(wù)。等他學(xué)歷造假這件事爆出來之后,他已經(jīng)在公司里混得風(fēng)生水起,帶來了豐厚的現(xiàn)金流,也就沒人再說這個事。這些年龐云帥生意越做越大,賺得盆滿缽滿,還在網(wǎng)上立了一個“年輕企業(yè)家、寵妻狂魔”人設(shè),經(jīng)常分享奮斗雞湯,高調(diào)炫富自己給老婆又買了什么奢侈品,收割了一群小粉絲。

    如今墻倒眾人推,網(wǎng)絡(luò)上還出現(xiàn)了一些匿名小號,跳出來說他賭博,出軌,嫖|娼云云,總之五毒俱全。一夜之間,龐云帥人設(shè)天崩地裂。

    激動的網(wǎng)友們鍵盤判案,直接給龐云帥扣了一個渣男殺妻的帽子,群情激憤地把他社交媒體賬號給沖了,輿論發(fā)酵對他公司也產(chǎn)生了不少負面影響,隆業(yè)股價也跟著暴跌。

    于是龐云帥在網(wǎng)上發(fā)表了一篇小論文,讀起來倒是感情真摯,意思是萬宇嫣從小被父母視為掌上明珠,結(jié)婚后他對妻子也萬般寵愛,放縱養(yǎng)成了萬宇嫣的大小姐脾氣。夫妻生活總有摩擦,他有些事的確沒有處理好,但萬宇嫣稍微有些不順心,便會提出“離家出走”。他堅信萬宇嫣沒有出事,只是在鬧脾氣,而最近發(fā)生的事給他造成了非常大的痛苦,他希望萬宇嫣如果看到這篇文章,可以停止鬧劇,早日回家。

    那篇小論文之后,龐云帥就從大眾的視野里消失了。他把網(wǎng)線一拔,躲進濟慈寺,成為了一名“義工”,與修行的僧人們住一樣的僧房,每日靜坐,打掃,免費給寺院打工,號稱“修行”。

    “萬宇嫣家人9月25號報警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又過了一個多禮拜了。”林鶴知呷了一口茶,“到現(xiàn)在還沒有任何新消息?”

    單瀮點了點頭。

    自從萬宇嫣表姐報警,正式立案失蹤后,尋人啟事就鋪天蓋地地發(fā)了出去,可直到現(xiàn)在——活沒見人,死沒見尸。

    第17章 消失的她

    “這案子他們完全沒有頭緒, 最近才轉(zhuǎn)到我們組手里,”單瀮嘆了口氣,“實話實說,我們確實沒有掌握任何龐云帥就是兇手的證據(jù), 但他老婆失蹤這么多天, 他肯定是重點懷疑對象。”

    林鶴知拇指下意識地揉著自己下巴, 舔了舔嘴唇,終于來了點興趣:“那他的嫌疑,是怎么被排除的呢?”

    “最早是9月17日, ”單瀮連上他們系統(tǒng)內(nèi)部的云盤,調(diào)出一段視頻, “這是龐云帥他們家客廳, 這個攝像頭平時是用來監(jiān)督保潔阿姨的,碰巧在9月17日拍到了這段——”

    視頻正對著客廳,拍不到臥室的門,但隱約能聽到隔壁正在發(fā)生爭執(zhí)。隨后,有扇門被“嘭”的一下推開,萬宇嫣怒氣沖沖地走了出來, 手上拎著一個奢牌黑色皮包, 她從電視機前的茶幾上拿起手機:“我受不了了。我要走了。我想一個人在外面待一段時間, 你別管我。”

    錄音雖然模糊,但也能聽清楚個大概。

    龐云帥從后面追了出來, 也進入鏡頭。男人一把拉住妻子的皮包:“宇嫣!你又來了!這回你又要一個人去哪里?”

    “要你管?!”萬宇嫣一把推開了他,尖聲喊道,“我去哪里關(guān)你屁事!我說了, 我想一個人呆著,你是聽不懂人話嗎你?啊?!”

    “你最起碼告訴我你要去哪里吧?你看前最近上熱搜的那個新聞, 太嚇人了,一個年輕女孩被殺了還塞進行李箱里!”

    “我都不用看新聞,就知道兇手一定是丈夫!”萬宇嫣迅速地收拾好東西,挎起小皮包,頭也不回地走了,“離你遠點保不準還安全一點!”

    很快,女主人便從視頻里消失了,龐云帥獨自坐回了沙發(fā)上,雙手捂住了臉。不一會兒,他又起身,從酒柜里拿出一瓶威士忌,給自己倒了一小杯。

    單瀮按下暫停鍵:“你看監(jiān)控上的時間,現(xiàn)在是中午12:11分。沒過多久,當日12:23分,小區(qū)監(jiān)控拍到萬宇嫣名下的這輛奧迪離開。在下午1:45分,同一輛出現(xiàn)在她位于隔壁靈琇市的別墅小區(qū)內(nèi)。”

    “后來,這輛車一直停在云出靈琇小區(qū)內(nèi),這也是最后一次萬宇嫣被人拍到。”

    “等等,”林鶴知瞇起眼,“你是說,接下來這么長一段時間,她都沒有被拍到從這個‘云出靈琇’小區(qū)里出門?”

    “沒錯。”單瀮解釋道,“不過,云出靈琇這片別墅群情況也比較復(fù)雜,首先是它還沒有完全竣工,一期是結(jié)束了,二期還在建造,各種監(jiān)控設(shè)備還沒到位。其次,他們業(yè)主的房子和一片主打旅行療養(yǎng)的‘文化小鎮(zhèn)’是連在一起,周邊有溫泉,以及沒怎么開發(fā)的山上景區(qū)。雖說整片園區(qū)有東南西北四個門,但監(jiān)控只能拍到出入的車,如果步行出去,那路子有很多,全是監(jiān)控盲點。”

    林鶴知迅速掃了一眼云出靈琇的園區(qū)規(guī)劃圖,點了點頭,示意對方繼續(xù)說。

    “雖然沒有拍到萬宇嫣離開,但她在這段時間內(nèi),留下了一些電子記錄——9月17日晚,萬宇嫣用微信語音和閨蜜徐子靜說了自己心情不好,打算一個人出去逛逛。徐子靜問她打算去哪里,萬宇嫣列了幾個可能的地點,但說自己沒想好,然后,就沒有再回復(fù)對方的消息。”

    “9月20日,龐云帥開車來到自己家的別墅,看到萬宇嫣的車就停在云出靈琇門口,但并沒有找到人,遂報警。警方當時撥通了萬宇嫣的手機,派出所通話自帶錄音。”單瀮點下播放。

    “您好,這里是寧港市東城區(qū)如意街道派出所,請問您是萬宇嫣女士嗎?”

    對方沉默片刻,才答道:“是的。”

    與先前家里的錄像不同,這份錄音里,萬宇嫣的聲音非常清晰。

    “萬女士您好,我們這里接到您丈夫龐先生的——”

    還不等民警把話說完,萬宇嫣就劈頭蓋臉地罵了過來:“我說多少遍了,我就是想一個人清靜一點!都是成年人了,我就不能有點自由嗎?啊?別再來煩我了!”

    說完,女人就怒氣沖沖地掛了電話。

    “確認了萬宇嫣沒事之后,龐云帥就和公司的同事去外省出差了,直到25號萬宇嫣jiejie再次報警,龐云帥接到警方傳喚后才回到寧港接受調(diào)查。期間,他的同事以及外省對接的合作方都可以證明龐云帥一直在參加會議于應(yīng)酬,沒有離開過。”

    “夫妻倆名下總共四套房產(chǎn),兩套出租,兩套平時自用,也就是寧港市中心的小公寓,以及靈琇那套別墅。兩個房子我們都調(diào)查過了,沒有發(fā)現(xiàn)血跡。電表、水表也都查過了,用量都很正常。”

    單瀮聳了聳肩:“總而言之——”

    他話還沒說完,林鶴知便幫他把剩下的給接上了:“龐云帥這個人干干凈凈,沒留下什么把柄。”

    單瀮點點頭。

    “那你為什么覺得龐云帥一定是兇手?”林鶴知反問,“我看這女的罵起人來也潑辣得很,她就不能只是離家出走?耍大小姐脾氣?龐云帥這人或許是個渣男,但也不一定就是殺人犯。”

    單瀮張嘴,猶豫片刻,還是答道:“我接觸下來,感覺他這人有點……我感覺他很浮夸,整個人就很假。明明妻子下落不明——但他表現(xiàn)出來的,完全不是一個正常丈夫會有的狀態(tài)。我感覺他瞞著我什么。”

    林鶴知嗤笑一聲,絲毫不掩飾語氣里的鄙夷:“又來了。感覺。您就憑感覺斷案吧單隊長。”

    單瀮對他的嘲諷全然免疫,態(tài)度沒有一絲波瀾:“9月20號至今,萬宇嫣身份證、銀行卡,就沒有任何電子記錄。現(xiàn)在住民宿,住旅館,租房,哪個不需要身份證?這種現(xiàn)象,放在當今社會你覺得這正常嗎?除非她住在自己朋友家里。”

    “而且,萬宇嫣的社會關(guān)系極其簡單,除了幾個閨蜜和有錢人家的太太,關(guān)系好的我們都調(diào)查過了,沒人見過她。很多時候,最簡單的解釋,往往就是正確的解釋——她已經(jīng)死了。”

    “可是死了會有尸體啊,這么大個人呢,沒尸體你怎么就知道人家死了。”林鶴知不為所動,“她就不能是自導(dǎo)自演一出,為了博人眼球?為了讓全國網(wǎng)友都知道,這個龐云帥是個渣男?”

    “你電影看多了吧你,還自導(dǎo)自演。”單瀮無語,“認識她的人都說,萬宇嫣是一個物質(zhì)、任性、傻白甜的大小姐,脾氣是很兇,鬧得一哭二鬧三上吊我信,但謹慎地抹去自己生活的一切痕跡,就是為了來懲罰自己老公?我看她干不出這事兒。”

    “你再聽聽這段口供,萬宇嫣表姐,也就是她爸爸的jiejie的女兒。”單瀮又調(diào)出一段來自9月25日的報警錄音。

    “警官,您是不知道——他們剛結(jié)婚那兩年還好,龐云帥基本把我妹寵成了個公主,還教唆她不要去上班,他養(yǎng)她。然后我妹還真就不工作了,掛在她爸公司名下交社保,平時從來不去公司,后來被人投訴了,就離職了,自己開了個線上美妝工作室,也沒什么收入。到這幾年吧,兩人沒要孩子,摩擦越來越大。”

    “有幾次小嫣和我說,當然就是私下里吐槽——‘不知道為什么,有時候我看著他的眼神,覺得他可能會殺了我’——雖然她這么說毫無根據(jù),但警官,你要相信女人的直覺。她覺得這個男人有問題!”

    “當年,我妹和龐云帥結(jié)婚的時候,家里都是比較反對的。主要是覺得男的家里窮,門不當戶不對的,就怕他是看上我們家的錢,我小舅提前就預(yù)料到,這個女婿可能很不靠譜,所以當時結(jié)婚前,兩個人是簽了婚前協(xié)議的,如果以后離婚呢,龐云帥直接凈身出戶,一分錢都撈不到。大概也是這個原因,小嫣提了幾次離婚,但最后都沒離成。”

    “我舅舅生前給小嫣留下了上千萬的遺產(chǎn),放在一個基金里,每年光靠分紅,她就可以一輩子衣食無憂。大概是半年前吧,龐云帥突然提出,想用這筆錢投資一些海外旅游產(chǎn)業(yè),然后商業(yè)移民,小嫣當然是不同意,兩人又是大吵一架。”萬宇嫣jiejie說得振振有詞,“如果他們離婚,那龐云帥會一無所有,可如果小嫣死了——龐云帥可以繼承她的一切!”

    錄像里,民警在攝像頭外問道:“聽龐云帥說,萬宇嫣平時常鬧離家出走,請問你對這件事了解多少?”

    表姐沉默片刻,還是點點頭:“小嫣確實比較任性,寵壞了,一言不合就要離家出走的。”

    “但這次真的不一樣,警官,”女人急切地解釋道,“以前她出去鬧一鬧,沒幾天就回來了,要不就是氣消了,在外面當成旅游了,會給你通電話。要我說,她以前離家出走,從來都沒有超過五天。而且她那種大小姐,出去吃住行,一律都要用最好的,花銷如流水,不可能查不到行蹤。”

    萬宇嫣表姐再次強調(diào)自己的結(jié)論:“她這次一定一定是出事了,這事肯定和龐云帥脫不了干系!”

    單瀮按下暫停鍵:“現(xiàn)在呢?你還覺得龐云帥這人可能很無辜嗎?”

    林鶴知垂下眼,沉默片刻:“你想我?guī)湍阕鍪裁矗俊?/br>
    “根據(jù)我們對龐云帥的調(diào)查,這個人很迷信,每次新項目開業(yè)前都要燒香拜佛,供奉一些轉(zhuǎn)運的東西,據(jù)說有一次投資機會,因為燒香時斷了頭,他直接就取消了項目。所以,這次他獨自跑到你們這里來‘修行’,我覺得很奇怪。不過,暫時我也不想打草驚蛇,就想找個人留意一下,這人最近在寺里當義工,有沒有什么異樣的舉動?”

    “好說。”林鶴知眼尾開心地瞇了起來,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那捐點香火錢唄,佛祖幫你留個心眼。”

    單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