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寢那個基佬好像暗戀我 第144節
這還像句人話。 底下的鎮民也受了鼓舞,一個跟著一個應和起來,那呼聲越來越大:“愿列祖列宗保佑我江家后代!” 呼喊聲或激動,或顫抖,或聲嘶力竭,祁景俯視著那一張張抬起來的臉,這才看到了褪去了麻木的人真實的樣子,是恐懼,是不舍,是孤注一擲的將希望寄托于迷信上。 他們明明知道自己是活死人,卻沒一個人敢承認。 不……也不全是…… 祁景對上了一雙清明的眼睛。 唐驚夢沒有張口,她跪在石板上望著江家發黃的牌匾,眼中全是狂熱和堅定,那過于用力的感情讓她的面皮緊繃起來,祁景覺得這樣的表情在哪里看過……似乎是很久以前,在云臺山上。 江逾黛滿飲了一杯酒,又向地下灑了一杯,鎮民們同樣端起手中的酒灌進嗓中,好像飲下后就能藥到病除。 江隱忽然小聲道:“開始吧。” 陳厝深吸一口氣,慢慢站了起來,他在江逾黛和數百人驚訝的目光里捂住了胸口,發出了痛苦不堪的嘶聲。 他的臉漲紅了,那紅漸漸超出了正常的氛圍,比最紅的燈籠還要多出幾分血色,更別說他身上逐漸冒出來的嫩紅rou芽,引得底下得人發出了一聲接一聲的尖叫。 江逾黛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弄得有點懵,還試著伸手去扶陳厝:“小陳,你怎么了……” “別碰我!”陳厝以百分之百充沛的激情大吼,“我控制不住我自己了!” 第194章 第一百九十四夜 他掙脫開江逾黛的手,腳下不穩似的,一個搖晃,滾下了不高的石階,下面的人圍著他潮水一般嘩啦啦散去,陳厝撞到了一人的腳,抬頭一看,是隨后趕來的吳敖,他身后是探出頭來的周伊。 陳厝深知做戲就要做全套,血藤暴漲翻騰,將兩人輕飄飄的彈開,終于有人來阻攔陳厝,他拿眼一覷,是吳優。 來得正好,老子早看不順眼你了! 血藤蛇一般蜿蜒過去,吳優身手矯健,一一避開,到近前還是挨了一下,啪的一聲,耳光扇過去左右開弓,吳優都被扇懵了,又被抽的轉了個圈。 陳厝邊扇邊喊:“躲開……躲開!誒你怎么不躲開??!” 他這邊鬧騰的歡實,嚇得鎮民們紛紛奔逃,轉眼間祠堂前就空空蕩蕩,一個人也沒有了。 一線銀光在空中閃過,血藤被纏住,陳厝停住了動作,就見周炙五指大張,像拔河一樣往后撤去,強大的拉力襲來,背上又挨了重重一拳,陳厝一個踉蹌倒在了地上,被余老四這個肌rou男反縛住了雙手。 危機之下,他身上的藤蔓倒真像不受控制了一樣擁出,陳厝心下一驚:不是要在這時候搞幺蛾子吧…… 他越慌越失控,余老四竟然被掀了下去,陳厝額上出了一層汗,爬起來就往外跑,卻被迎面而來的雪亮迷了眼,手臂上一陣劇痛,眼前血花紛飛。 “啊啊啊——” 慘叫聲劃破天空,陳厝清晰的看到一節尚在蠕動的血藤啪唧一下落在了不遠處,血rou模糊。 吳璇璣站在不遠處,他指尖旋轉著三柄羽毛一樣的武器,刃上還沾著血。他的眼神很冷酷,冷酷的陳厝全身都顫抖起來。 他一直有點沒來由的怕吳璇璣,此時也只知道抱著手臂在地上打滾,周伊要撲過來,又被吳璇璣攔住了:“小心,他現在很危險?!?/br> 階上幾人的心都狂跳不止,他們沒想到吳璇璣能下這樣的狠手。 祁景三步并作兩步跑了下來,一把推開阻攔的人扶起陳厝,瞿清白氣的語無倫次,指著吳璇璣:“你……你怎么能……” 吳璇璣冷笑一聲:“都閃開,我是在救他。” 他以不容置疑的力道把陳厝薅起來,往那血流不止的豁口上貼了一貼膏藥狀的東西,然后又不知從那里摸出一卷金針,一根接一根扎進陳厝身上。 陳厝就覺體內翻涌混亂的氣息為之一窒,終于長出了一口氣來。 吳璇璣剛才撕開了他胸口的衣服,收起金針,忽然往上瞥了一眼,道:“上次見你,好像帶著個小掛飾,這次怎么沒有了?” 陳厝的心又提了起來:“大概是……丟了吧。” “是嗎?!眳氰^看了他們一眼,那目光好像看穿了一切。 “既然這樣,陳厝就留下吧。”他笑了笑,“伊伊,你和我送她回去?!?/br> 周伊怯怯的點了下頭,將陳厝扶了起來,陳厝虛虛靠在她肩頭,多少有點費勁,吳璇璣也一點也沒有來幫忙的意思。 江逾黛遙遙的對他做了一揖表示感謝,白凈帶著周炙和余老四與他擦肩而過,彼此都是微微一笑。 白凈道:“明兒哥就麻煩你照顧了?!?/br> 吳璇璣:“好說。” 祁景看著陳厝遠去的身影,雖然計劃成功,心里卻不知為何更加不安。直到余老四拍了他一下,他才想起上了臺階,在江逾黛的吩咐下,將沉重的供案同江隱一起端進了祠堂。 一進祠堂就有一開極大的木屏風,擋住了大半門臉,屏風上繪的內容有些模糊了,但能見許多人圍著一獸,估計也是斬四兇時的場景。 繞過屏風,就是一個橫跨整個祠堂半月形水池,已經干涸許久了,池底都長滿了綠的發黑的苔蘚植物,看起來滑膩膩的。 瞿清白悄聲道:“祠堂一般是三堂四橫一圍龍的格局,前面是禾坪和水塘,中央是堂橫式合院,后面是化胎,前面的半月形水塘和后面的化胎正好形成一個圓形,代表著家族的圓滿。” 過了水塘,就是敞開的中廳,擺放著零星幾個牌位,梁柱高懸,香煙裊裊,幾幅泛黃的畫像掛在墻上。祁景將供桌放在了前面,就見江逾黛在蒲團上跪了下來,鄭重的拜了幾拜,嘴里念念有詞說著什么,好久才起來。 江逾黛道:“我已經和列祖列宗告過罪了。” 白凈指了指:“正中這位是初代守墓人之一江平,你們幾個小的也去拜拜吧?!?/br> 祁景幾人便照做了,在他的夢境中,至今沒見過江平模樣,看畫像上的人穿著長袍大褂,端坐椅中,鬢角工整,薄唇緊抿,不茍言笑,便猜測這是一個刻板嚴肅的人。 一拜下去,他更驚訝于這牌位的稀少,江逾黛好像看出他在想什么,笑嘆道:“先輩皆因詛咒接連故去,我幾位叔父也是如此……現在就只剩我這個孤家寡人了。” 祁景仔細的尋了一圈,上一輩本該有丹青玄靛白五人牌位,可他找了一圈,仍未見江逾白。他心中有了一點模糊的猜測,還是問道:“這里是不是少了一人?” 江逾黛道:“你說的是二叔吧。我只見過他寥寥幾面,當年似乎是因什么事情與家里決裂了,再后來……” 他嘆了口氣,不說話了。 祁景幾人互相看了一眼,瞿清白試探道:“是因為詛咒嗎?” 江逾黛沉默了片刻,周炙打了個圓場:“問東問西的,你們是十萬個為什么???快點放好東西,讓江家主帶我們參觀下祠堂吧?!?/br> 江逾黛好像松了口氣,應了句好,便帶他們穿過中廳,沿著上堂后開的兩腳側門進去,走向后面的化胎。 吳敖忽然拽了瞿清白一下,說:“你看上面?!?/br> 瞿清白仰頭一看,就見那灰撲撲的天花板上雕刻著一副巨大的陰陽八卦圖,再仔細一看,這陰陽八卦圖有有些不同,正看的入神,就聽前面一道聲音道:“小敖,你們看什么呢?” 吳優正在前面等著他們,瞿清白總覺得他無時無刻不在盯著他們,只能打了個哈哈:“沒什么,就是看這祠堂好氣派啊?!?/br> 吳優道:“廢棄多年,早已風光不再了。” 吳敖遲疑了一下:“為何會廢棄多年?不是應該每年都來祭拜祈福嗎?” 吳優道:“話是這么說,但窮奇墓的風水一直不穩,前年秋天還塌了一次,之前數十年中塌方的情況也不勝枚舉,損失人力財力無數,江家只能將它封了起來?!?/br> 他走在前面,這時讓開了寬厚的背影,對他們道:“看吧。” 前面就是化胎所在的位置,就見這一處地面形入龜背般凸起,上面布滿了大大小小的鵝卵石和磚塊,圍繞著凸起處是一圈半圓形的房屋,一個接一個小門開在慘白的墻上,黑黢黢的瓦片蓋在上面,竟有足足三層,將光都遮去了大半,讓祁景想到了萬千佛陀打坐的洞窟。 一陣陰風吹來,他們都抖了三抖,江隱道:“化胎,龍廳以下,祖堂以上,其地為斜坡形,意為地勢至此,變化而有胎息?!?/br> 祁景品了一下:“就是說,這里是龍脈聚集的風水寶地?” 江隱點了點頭。 吳敖看著攔在前面的重重圍欄,有順著圍欄看向四處沿著圍欄無處不在的經幡和各類法器,問道:“這是為什么?” 江逾黛道:“實不相瞞,因為這里經常坍塌,已經被視為高危地帶,我們認為窮奇墓就在這化胎之下,才將它圍住了。各位直接跨過即可,不必在意。” 祁景心想,誰會把兇獸墓安在自家祠堂的龍xue下?。窟@待遇未免太好了點。 跨過圍欄,他們便分開探查,化胎旁邊有兩條排水溝,同樣長滿了綠色的青苔,凸起的地勢讓人走起路來總要往下出溜,整個化胎就像一個小山坡。 吳敖想了想:“我怎么總覺得,化胎聽著很像懷孕的女人?” 江隱道:“不錯。古人認為大地如同母體,化胎隆起的地方就是女人的腹部,側面的排水溝就是雙腿,還有……” 他走到吳敖正蹲著仔細瞧的地方道:“這里是女人的陰門?!?/br> 吳敖嚇了一跳,差點沒跳起來,臉紅脖子粗的說:“你怎么不早說?” 江隱道:“你臉紅什么?” “我……”吳敖一時語塞,瞿清白故作老成的說:“小伙子,你這就有點yin者見yin了,江隱說的只不過是一種普遍的文化意象,又不是真的女人大腿,你在想什么……” 吳敖:“閉嘴閉嘴!” 祁景笑著蹲下去細瞧,吳敖剛才看的是這化胎的斷坎處,有著明顯大于其他石頭的五塊形狀各異的石頭,深深嵌在里面,瞿清白道:“這是五行石。” “什么意思?” 瞿清白清了清嗓子,就差搖頭晃腦了:“五行石分別代表金木水火土五種屬性,依次是東方青龍,西方白龍,南方火龍,北方黑龍,中央黃龍,代表鎮宅的五龍神。五龍神將所有風水聚集在龍xue中,所以逢年過節祭祖時,都要祭拜五龍神以保平安?!?/br> 吳敖越聽越,眉頭皺的越深:“如果化胎下鎮著的是窮奇,它死后過的一定……” 他想了半天:“一定很養生?!?/br> 瞿清白道:“對啊,為什么要把這么好的風水給兇獸?不作妖才怪了。” 祁景蹲在那里,隨后摸索這幾塊石頭,在腦海里擠兌李團結:“瞧瞧你的墳頭包,這風水,八寶山公墓那大通鋪可比不了?!?/br> 李團結哼了一聲:“皇陵給我住都嫌紆尊降貴了,稀罕這破地方?!?/br> 祁景說:“那是,哪兒能入您的眼啊?所以咱就甭占用公共用地了,尸骨無存最好?!?/br> 李團結道:“祁景,我看你還挺中意這里的?!?/br> 他陰森森的笑:“不如你就和你的小情郎一起,永遠埋在這下面吧?” 祁景看向一旁的江隱,心里一緊,手上沒注意用了大力,就感覺那石頭往下一陷,竟然被硬生生按了下去。 瞿清白驚道:“這是活動的!” 但等了許久,也未見哪里有聲響,化胎完好如初,好像這機關毫無用處一般。幾人張望良久,白凈道:“你們大呼小叫什么呢?” 瞿清白吭哧道:“剛才,這石塊明明……” 江隱忽然說:“等等!”他指向圍龍最上層的一間屋子,那木板不知什么時候升了上去,露出了黑漆漆的洞口。 所有人都嚴陣以待,等著看那里會出現什么東西,或者流沙滿溢,或者萬千箭鏃,或者各種暗器…… 但只聽一陣稀稀疏疏的聲音,一個東西輕飄飄的掉了下來,甚至在空中被風吹的飄了一段,掛在了高高的經幡上。 吳敖心急,不等吩咐,就沖了過去,踩在圍欄上登高一夠,勾到了那東西,舉起來五彩斑斕,眼睛都被晃了一下。 藍綠紅幾色勾勒描畫,將漂亮的冠翎繪得栩栩如生,細細的脖子圓滾滾的身子,這是一只紙扎的大公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