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112)
那天晚上九點,內斯和亞實去了Tender Bar。 亞實本是打算自己一個人來的,為照顧糸師冴情緒。內斯執(zhí)意下還是兩人一塊來了。不過,兩人等到閉店,依舊沒見糸師冴蹤影。 不止糸師冴沒來,當天晚上調酒的上田先生也不在。 他們都不在,就好像那段回憶就消失掉了一樣。 亞實心里不能說不難受,那是她和糸師冴過去的第一次和解。雖說那段回憶對內斯而言并不美好,但也是糸師冴的“逼問”,讓她頭次正視自己跟內斯之間的感情。 “我知道那小子是個明白人。”內斯后來跟她說,“但我也明白的啊,你把他看得這么特殊,比我都特殊,其實他對你做的,我也能做,而且能比他做更好,只是比他少了些機會而已。” 不是的。亞實想辯駁,又不知該如何辯駁。 是為他們美好的情誼辯駁,還是單純?yōu)樗q駁? 下午兩點半,亞實站在公司大樓下。 糸師冴依舊不愿意接她的電話。亞實放下手機,嘆了很長的一口氣。 今天是周一,她已答應回來公司,那肯定就要回歸到上班狀態(tài)了。不過她下午才來,原因是她要先找社長對接山崎的情況。她回來的目的就是要啃下山崎這塊硬骨頭。由于事情特殊,知情人較少,加上又不好請外援幫助,她選擇先了解情況,再判斷下一步行動。 她走進電梯,現(xiàn)在已經過了午休時間,電梯內空無一人。 不知為何,亞實總覺得還會有人似的,醒神才發(fā)現(xiàn)已經按住開門鍵太久。 真是,還妄想等到他么?亞實悻悻收回手。 這時電梯門上突然多出一只手。 “等下!” 誰?亞實眼疾手快趕緊把電梯按住。是他么? 然而進來的并不是心里的那個影子,而是一位很瘦長,戴眼鏡的外國男人。 說男孩更合適。因為看他毛毛躁躁的樣子,實在不像個成熟男人。 “謝……謝謝、啊!” 他毛毛躁躁地跟亞實不停點頭鞠躬時候,手里文件也毛躁地灑了一地,頓時急急忙忙蹲下來撿,嘴邊左一個不好意思右一個不好意思,文件卻是被他弄的皺巴巴。 “我?guī)湍惆伞!眮唽崒嵲诳床贿^眼,這人也太毛躁了。 毛躁男孩點點頭,便把懷里的文件給她交過去,還笑,“你人真好,上午我跟人一塊來時候也不小心灑了一地,那時候電梯好幾個人里面都沒幫我的呢。” 亞實沒說話,她就是單獨看不慣而已。 她自顧自地把他的文件拿過來鋪平,又指揮這人一張張弄整齊再交給她。這時亞實發(fā)現(xiàn)端倪。 “你是替誰轉交的資料?” 亞實在他資料里看到了自己的名字,這是【Everyday】的項目資料。 毛躁男孩這時細心了一把,他注意到她眼神的變化,“我、我不能告訴你!” 如果開始時亞實只是有些懷疑,現(xiàn)在她可以肯定了。 “糸師冴派你來的?” 男孩說不出話。 亞實盯著他的眼睛,“你上午跟人來了,那人就是他。他因為看到我了,所以沒上來,對不對?” 男孩神色更不自然。 沒等他回話,亞實已繼續(xù)道:“你不說沒關系,你就告訴他,我今天會一直呆在公司,等到他來為止。” “他不會見你的!”毛躁男孩大聲道。 “可是,我也有東西要還給他。”亞實沖他無奈地笑,笑得情真意切,“我也拜托你了,你轉告他好不好?他會知道的。” 只見那大男孩臉本就煞白的臉更煞白了,他立馬起身,隨便按了個樓層便逃了,一溜煙比兔子都快。 “欸!你的文件!”亞實喊他,他的文件還在她懷里。 后突然意識到,“這好像是我的文件。” 她開始翻看那些文件,她發(fā)現(xiàn),這很多都是關于她為糸師冴的項目所做的資料,怪不得有她的名字……嗯?怎么多出來一枚信封? 亞實單獨抽出那枚信封,上面署名是她。 她有寄過信給人嗎?完全沒印象啊。不過既然署了名字是她,她應該可以拆開看吧。 這么想著,她打開來。 里面有大大小小好幾封信,大多是英文,亞實努力地看,很多帶著遺憾字眼,就薄薄一張紙。只有最后,是一部有重量的“函”,什么函呢? 寫的也是英文,但亞實一眼就看懂了,任何一個廣告人都看得懂的,倫敦國際的標志。 下面英文大大的書了幾個字——“入圍提名”。 亞實想,她還得向她的同事們打聽些消息才行。 關于她不在的時候。 樓下的咖啡店。那毛躁男孩正在不停跟對面低頭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我又搞砸了!小冴……” 只見他頭點得雞啄米一般,若忽略他瘦長的體型外貌,還真像個地道的日本人。 “達巴迪,你跟我在一起這么久,沒見你從我身上學點。才來日本幾個月,這些裝孫子的玩意倒是給你學去了。” 對面這個叫“小冴”的,是個典型亞洲長相的男人,行為氣質卻是瀟灑得不似日本人。 他的脊背是微駝的,但也可以坐的很直,他的嘴角是抿著的,但笑起來也會讓人如沐春風。一雙濃眉顯露出他強烈的個性,眼睛則被掩蓋在墨鏡后。手捧咖啡,不慌不忙啜飲著,全部的全部,使他整個人看起來,具有一種神秘的吸引力。 “你讓她碰到你了?”男人依舊很神秘,很瀟灑。 “是……她讓我碰到她了。”毛躁男孩囁嚅道。 男人瀟灑的表情出現(xiàn)一絲裂縫。 “……什么意思?” 毛躁男孩頭快垂到肩膀上,“小冴,我沒能了斷,她立刻就知道是你了……她還讓我轉告你,她今天會一直在辦公室等你,她知道你就在這……” 男人再也繃不住了,“我不去!她知道又怎樣?我不可能去!” 難道那些瀟灑是假象?還是說每個人都有軟肋,而他恰好被戳中了? “可是……”毛躁男孩為難地抬起頭,“她說,她也有東西要還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