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111)
糸師冴到達亞實家門口之際,他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 他要吻她。 無論見到的亞實是何神情,他都要在第一秒便擁她入懷,深深吻下去。 太多情感想傾吐。那是說不出的,只能用吻來表達的。 太多困擾,太多寂寞。他的無奈,他的迷惘,他以為自己還能像曾經那樣孤身抗下,然而他到頭卻發(fā)現,自己原來早已有了弱點。 這是你的原因,你要對我負起全責。 等一吻結束,他肯定會這么告訴她。他相信她一定會全部接收到。 可現在,出現在門內的,并不是亞實。 糸師冴望見門內的人,心下木然了一瞬,渾身血液像凝固住。 內斯。 而且顯然是剛從床上爬起的樣子。 雖然他的衣服和褲子都很齊全,但那種剛完事兒,周身那股疲倦夾雜的魘足感,是任何一時假裝絕掩蓋不了的。 糸師冴熾熱的心已冰冷。 但他不死心,“亞實呢?” 他聽到內斯不溫不火地說,“她還在換衣服,你等等。” 糸師冴發(fā)現,內斯神情一絲慌亂都沒有,也沒有以前的陰惻,他甚至連驚訝都沒有。好像料到自己一定會來。 神態(tài)動作自然到好像在接待客人。不會吧,他做客人的話,他難道以為自己是男主人? 糸師冴實在忍不住心底的酸意,他實在等不下去,譏諷道:“什么時候看門狗也夠資格接待人了?去,替我向你主人帶幾句話,今晚九點,我在Tender Bar等她……” 內斯變到低氣壓狀態(tài),“我改變主意了。” “……你還是滾吧。她不會見你。” 糸師冴眼一撇,根本沒把他放眼里似的,鼻子出氣冷嗤:“你改變主意?你的主意算老幾?只會退的軟腳蝦也配和我爭搶么?” 內斯表情仍未變,只是微微僵硬的身軀出賣了他。 糸師冴一出手便摸清他的弱點,又是輕蔑地睨他:“我勸你,別再打腫臉充胖子,識相的不如趕緊朝你主人裝可憐去。”糸師冴像是自己給自己說樂了,他嘲弄道,“這點上沒準我得學學你,怪不得你總是有一手……呵呵,也就她會可憐你,不然你哪能比我……” 話未完,拳頭已挾風趕到。 拳頭砸到糸師冴臉上。 “呵,原來你就這點力氣,撓癢都不上算。” 糸師冴還在笑,這一拳他避都不避,插兜站那,笑得一副勢在必得姿態(tài)。 “凱撒他還能跟我對付一下子,你?你就知道裝可憐!就是篤定她心軟,要不然你怎么勝得過我?” 糸師冴嘴角不停有血絲滲出。襯得他的‘勢在必得’又很單薄,單薄到脆弱。 他大笑,不知是因為嘲諷,還是因為掩飾情緒,“你算什么玩意?打架你都湊不上數,她根本想不起你!” 同時依舊在激怒內斯,“欸對了,你跟凱撒沒有打過?他比你力氣大得多。要不你再打幾拳試試?” 內斯本是要繼續(xù)發(fā)作的樣子,忽地反應過來什么,他看糸師冴的眼神,突然多了幾分憐憫。 內斯淡淡地說,“我知道你的目的。” 他本身就是個很敏銳的人,還是說中場都有這樣的特質? 糸師冴笑容忽地也僵住,且比內斯先前更僵。 “我實在沒想到。”內斯同情多過憐憫地凝注他,“也許我們,本是有很多話可以說的……” 糸師冴噙著譏笑的受傷嘴角,一下蒼白下來,整張臉的蒼白,蒼白到滄桑。 內斯似是再不忍心。 “你走吧。” 他轉過身,什么都不說,糸師冴卻比聽他怒罵要更難受。 “混賬!!”糸師冴揪過內斯衣領,“你給我回來!我叫你你動手啊!你給我廢什么話?!趕緊的他媽的動手啊!!” 內斯無動于衷,好像糸師冴在他這已經不再具有任何攻擊性:“你是說Tender Bar?我晚上會和她一塊過去。” 他想了想,嘆口氣,又補充:“還是九點么?你確定不用整理一下自己?” 糸師冴渾身血已冷,他顫抖著嘴唇,“你……你……” 亞實這時終于出現,糸師冴盼想中的身影,此刻出現,倒像是給他的最后一擊。 她難得輕柔地喚他名字,“冴……” 糸師冴瀕臨崩潰:“你別這樣叫我!!叫我糸師冴!糸師冴!” 事到如今,糸師冴也已很了解亞實。他明白,亞實連姓帶名直呼他的溫柔,他更明白,他的亞實何時會直接向他表露這溫柔,通常是補償他的時候…… 她又要從他這收回走什么了?糸師冴頭腦已無法再冷靜思考。 他的亞實,漂亮的亞實,溫柔的亞實,身上穿的白紗裙,身姿裊裊走向他。 再讓他喘喘氣吧。糸師冴望著她的目光里已全是懇求。 可她依舊殘酷地溫柔道: “冴,你進來坐下吧,我也有很多話想對你說……” 糸師冴怎會不知她會告訴他什么?他的身體傾斜,一步步往后退去。 他竟也會退。還是說,他一直在退? “你……你滾……你們都滾……滾啊!!” 他說是讓他們滾,自己卻落荒而逃。 亞實追上去,“冴!回來!” 內斯牽住她,“讓他走吧。” 他望向大開的門外,“對一個男人而言,有些情緒,是任何安慰都補償不了的。” 是什么情緒?內斯怎會懂得? 糸師冴又要逃到哪里去? 糸師冴沒法再聽到他們的談話。他已經逃了很遠,很遠,從日本逃到西班牙,又從西班牙逃回日本,因為各種原因,兜兜轉轉,他為什么一直在逃? 他無暇思考。 只因他深刻已深刻意識到一件事,一件,又令他無能為力的事。 他再次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