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見明月 第10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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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如此,陸鳶會讓他上元節后再辦這事。 但他既扔了袍子,是不是說明不必再去獄中,周玘被放回去了? 陸鳶猜到了,卻沒有開口詢問,不想他辛苦這些日子,一回來,從妻子口中聽到的竟是對別的男人的關心。 “盒子里裝的什么?” 從他進門,那六層高的盒子很難讓人忽視,陸鳶方才給他找衣裳,沒來得及問。 褚昉好似就等她這句話,言偶然碰見了賀震,陪他一起逛了逛。 “順便買了些東西?” 陸鳶笑說著,打開盒子,最上兩層都是板栗,她拿出一個要剝,褚昉奪了去,單手一捏,三兩下就剝了干凈,遞回她手心。 “不是順便買的。” 褚昉邊剝著栗子,邊糾正陸鳶的話。 他垂著眼,好像專注于剝開手中的栗子,神色認真,語氣也很鄭重。 他剝的很快,一個個金燦燦的栗仁源源不斷遞進陸鳶手心,陸鳶甚至吃不及,目光燦燦望著他。 他這次竟然想告訴她,他不是順便買的這些東西,是特意買的。 陸鳶唇角微微翹了下。 “味道熟悉么?”褚昉忽然問。 陸鳶怔住,是問她栗仁的味道熟悉嗎? 栗仁不都是這個味道嗎?除非特別難吃的,不然陸鳶很少能分辨出來。 看她神色,褚昉便知她沒有嘗出來,心想莫非這栗仁涼了些就變了味道,恰巧見她右手捏著一個栗仁,尚未填進口中,撥過她的手喂進了自己口中。 陸鳶的手有點涼,他的唇有點熱。 褚昉的心思全在栗仁上,細品了會兒,看回陸鳶,“真不覺得熟悉么?” 他嘗遍整條街的板栗,才挑中的這家,有些小販不給嘗,非要他買了再嘗,他只好買一些,嘗一顆味道不對,送給眼饞的稚子,接著嘗下一家。 “和疏勒你愛吃的那家,有點像,沒覺得?” 褚昉有些挫敗地想,自己的味覺約是不太靈敏,挑來挑去,還是沒挑中妻子喜歡的口味。 “疏勒?”陸鳶怔住。 她以前在疏勒停駐時,確實會買一些栗仁吃,常去的那家小販腿有殘疾,家中還有老小要養活,她每次都會多買些。 并不是因為那家栗子多特別、多合她口味。 但褚昉竟以為她喜歡那種口味? 如此抽象的味覺,他是怎樣辨別出來的? 陸鳶又捏一顆栗仁填進口中,這次細嚼慢咽,想要學著分辨出味道。 可除了栗子味兒,她仍是嘗不出特別。 疏勒栗仁的味道,她早不記得了,印象里就是普普通通的栗仁啊。 不過,她點了點頭,看上去像嘗到了久別重逢的味道,笑彎的眼睛泛著柔光,說:“確實很像。” 褚昉盯著她突如其來、頓悟一般的笑容,知她做戲,眉梢一挑,“你細說說,哪里像?” 陸鳶笑容一滯,旋即恢復如常,又吃了顆栗仁,氣定神閑地說:“不可言傳,但,一見如故。” 難為她肯如此配合,褚昉不再追問,繼續剝栗子,剝好的栗仁放去她掌心,卻拿另一顆栗仁來吃。 放一顆,吃一顆。 褚昉瞥見妻子唇角若有似無的笑意,心想,果然是要兩個人一起吃才更香。 兩人都不說話,房內只能聽見栗子殼被捏碎的聲音,噼噼啪啪的,聽來很是雀躍。 “周元諾出獄了。”褚昉忽然說。 他知道妻子關心這件事,卻沒有主動問,但他想給她個交待。 他答應她的事,辦到了。 “嗯。”陸鳶聲音更柔軟了些,“辛苦你了。” 褚昉得了夸獎,唇角幾不可查地翹了翹,又提醒她:“后日我生辰。” 他能有個禮物吧? 陸鳶抿抿唇,目中映著燈燭的亮光,柔和且溫暖,卻只是“嗯”了聲。 她已經備好禮物了。 “明日上元節,你可有安排,我無事,可陪你。”褚昉說道。 上元節自是要去看花燈的,還有各種游戲,圖的就是一個熱鬧,但不知褚昉會不會覺得無聊。 陸鳶正要開口,聽褚昉先說了話:“聽說城南的奶奶廟很熱鬧……” 他說話少見地底氣不足。 城南奶奶廟是送子奶奶廟,確實很熱鬧。 陸鳶明白褚昉只說了半截的話,善解人意地說:“也好,我們去拜拜吧。” 忽想到什么,一時為難起來,幾次動了動嘴唇,又覺得難以啟齒。 褚昉察覺她神色,本來等著她主動說,左等右等見妻子仍是猶猶豫豫不肯開口,只好主動問:“有事跟我說?” 陸鳶這才點頭,“等你生辰過了,我想和表哥們去一趟西域,近來百姓仇胡心重,長安的鋪子不賺錢,我們想跑一趟遠路,可能要半年時間……” 她知道他著急要孩子,卻也知道一旦有了孩子,她短期之內不能再跑很遠的商路,這次大概是最后一次了。 褚昉沒有很快答復,坐在桌案旁,燭火映照著的臉龐上看不出一絲情緒,只能看見唇線抿得很直。 陸鳶知道他不情愿,他在忍耐,他很想拒絕。 他們是夫妻,兩個人的事本就該有商有量,他是有權拒絕的。 陸鳶忖度著該怎樣說服他,想了一堆的理由,她是商隊少主,這些事該她cao勞,之前表哥們已經替她分擔太多,她總要擔起應擔的責任…… “離開的具體日子,定下了么?”沉靜之后,褚昉只是這樣問了句。 他想拒絕的,可他承諾過妻子,不會再拘束她的生意。 第92章 他的禮物 ◇ ◎煙火年年,來日方長◎ 褚昉甚至沒有像以前多問一句“交給別人不行么”, 也沒有要陸鳶再費口舌說服他同意。 她是生意人,這樣的事,不會只有這一次。 他總要習慣才好。 “讓長銳帶上一隊家兵隨你去。”他只有這一個要求。 “商隊有護衛……”陸鳶想拒絕。 “我知道, 讓長銳護送, 要么就別去。”褚昉語氣重了些,“或者我隨你去,也行。” 他目光定定的,顯然不是玩笑話。 陸鳶只好答應了,可她心里過意不去。 “這應該是最后一次遠門了。”陸鳶忽然抬起頭, 目光灼灼看著褚昉, 認真地像在對他承諾。 褚昉一愣。 燭火輕輕搖曳了幾下。 他以為這只是個開端,以后會更頻繁,可她卻說,這是最后一次。 “當真?”褚昉看著她的眼睛,問了句, 也不知是不是被她騙怕了, 他心中是歡喜的,但隱約有些惴惴不安。 陸鳶點頭,總不能叫他一味縱容自己,她也該顧慮他的意愿。 出行的事說定,褚昉問了西行的具體路線, 怕萬一出了差錯,他方便追蹤,后又跟長銳親自交待了一番護送事宜。 忙罷諸事, 夜色已深, 褚昉躺在帳中久久未眠, 他們夫妻不是沒有分離過, 但以前都是他奔波,那些不可預知的危險是他來面對,這次卻要陸鳶獨自去承擔。 他擁著妻子,卻沒有什么動作,腦子里全是陸鳶西行路上可能遇到的危險,想自己方才與長銳交待時可有漏掉什么。 忽覺腰腹上有只小手在上下移動,時而捏捏,時而按按。 陸鳶喜歡他腹部緊實有致的線條,這他是知道的。她雖沒有說過,但每次但凡有機會,她都會盯著看,怕被他發現,還總是遮遮掩掩。 她的手像帶著火苗,很快將他點燃了。 陸鳶猝不及防被壓住了,有什么東西抵過來。 他駕輕就熟,很快將她帶進了溫熱的潮水中,他像是一個游刃有余的弄潮兒,cao控著或大或小的風浪,看著在風浪中不能自控的輕舟,飄飄搖搖。 一個浪頭接一個浪頭的打來,陸鳶已浸在潮水中,眼前都似生了一層水霧,看什么都模模糊糊、搖搖晃晃的。 風浪歇時,陸鳶聽耳畔落下一句:“阿鳶,平安回來。” 像一條線,牽著她心動了動。 他用錦被裹著她,叫人換了褥子。 陸鳶心里酸酸的,又覺好笑。褚昉不情愿讓她遠行,想方設法幫她安排,想要替她規避盡可能的危險,唯獨沒有想辦法留住她。 其實留下她是很難的事么?今晚不換褥子就好了呀。 他可以說,萬一這次懷上了怎么辦? 可是他沒有這樣做,他真心誠意給她這份自由,并盡力為這份自由保駕護航。 “說定了,這是最后一次。” 陸鳶額上落下一片溫潤的熱意,又聽褚昉道:“以后大周境內,隨你奔走,但西域之西,非我所能顧及,我不想你去冒這份險。” 原來他耿耿于懷的不只是兩人要分離半年時間,也不是因為子嗣一事需再延后,而是她行的路太遠,他鞭長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