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見明月 第9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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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尺足有三尺長,尺身寬而厚,本身有些重量,壓得那郎子微微傾斜了手臂,被褚昉掃一眼,忙勉力抬平手臂。 “我不是男子漢……”那郎子微微有了哭腔。 “那你是什么?”褚昉問。 “我是壞蛋……” “你打女郎,你是壞蛋。”褚昉定定說道。 那郎子哭著點頭,“我是壞蛋。” “為什么是壞蛋?” “我打女郎……” “你打女郎,你是壞蛋。”褚昉引導著他。 “我打女郎,我是壞蛋!”那郎子大聲嚷。 褚昉掃一眼其他郎子,他們便都此起彼伏,高聲嚷了起來:“我打女郎,我是壞蛋!” 聲音朗朗,很是清脆。 褚昉就這般盯著他們站足了一個時辰的馬步,才說:“先把身手練好了,等你們有了腦子,能認清賊人的時候,再來逞能,可明白?” “明白。”郎子們小聲回應著,唯唯諾諾。 褚昉淡聲道:“沒聽清。” “明白!”郎子們被他變著法訓誡了一個時辰,也摸清了他的脾性,知道什么樣的舉動能免于責罰,都梗直了脖子,整整齊齊高聲呼了句。 “明白什么?”褚昉又問。 “練好身手,長腦子,認清賊人!” “散了吧。” 褚昉一聲令下,郎子們正要一哄而散,被他目光一掃,沒敢造次,識趣地排成一隊,有序退走了。 駐足看熱鬧的行人都看著褚昉,其中幾個十來歲的郎子也曾去過陸家繡莊搗亂,雖未被褚昉逮個正著,此刻也心虛的很,看看他,又看看陸家繡莊,心知他們惹不得,亦作鳥獸散。 “大小姐,這是姑爺么?生的真俊,還威風,配得上大小姐!”繡娘站在鋪子門口,目睹了全過程,笑盈盈說道。 陸家繡莊是陸鷺的嫁妝,陸鳶以前并不常來,繡娘沒見過褚昉,這是第一回 見。 陸鳶笑了笑,只是點頭,沒有說話,眼里的燦光卻遮不住。 “那福囊是給姑爺的么?”繡娘見陸鳶神色,多嘴玩笑了句。 “嗯。” 陸鳶輕應了聲,出門向褚昉迎過去。 “回家吧。” 上了馬車,褚昉按著陸鳶的渾脫帽往下壓了壓,蓋住她半個額頭才罷手。 陸鳶嫌這樣不好看,要把帽子往上掀一掀,被褚昉按著腦頂,掀不動。 陸鳶去撥他的手,他雷打不動,試了幾次后,陸鳶便放棄了,任由帽子遮住半個額頭。 這渾脫帽乃貂絨所制,灰白色,毛茸茸的,絨面上稀稀疏疏繡著幾朵單瓣紅櫻花,帽下便是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帶著幾分嗔惱一眨不眨注視著前方。 概因這些日子生意不忙,陸鳶奔波少了,臉龐竟比以前圓潤了,原有些尖銳的面部輪廓變成了略帶稚氣和福相的鵝蛋臉。 配上這頂毛茸茸的渾脫帽,活像只生氣的小狐貍。 褚昉盯著看了會兒,不由上手捏了捏那白凈如雪、圓潤如珠的臉蛋兒。 他想,以后他們的女兒,臉蛋兒一定比她還軟,還好捏。 這突如其來、前所未有的舉動讓陸鳶愣了下。 一瞬的詫異后,陸鳶撥開他手,倒也沒有奇怪太久,褚昉其人,深不可測,以前是她狹隘,才覺得他規矩板正,是個無趣之人。 而今再看,他什么都做得出來,單憑他房中秘戲的花樣便可見一斑。 “小氣鬼。”褚昉哼了句,“又氣什么,我哪里又不妥當?” 陸鳶又去掀帽子,被褚昉眼疾手快按下。 “我戴個帽子你都要管!”陸鳶抬眼看著他,難免帶了幾分嗔惱。 褚昉唇角揚起來,竟是氣這個? “等你額頭傷好了,就不管了,這幾日,得管,你且忍吧。” 褚昉故意按了按她帽子,連她眼睛都遮上,陸鳶待要去掀帽子,忽被用力一扯,身形不穩,跌進了褚昉懷里。 “下次出門,帶上長銳和止戈。” 褚昉微微往上掀了掀帽子,露出陸鳶眼睛,嚴正交待,似在下達軍令,不容違逆。 陸鳶知他是為自己好,長銳和止戈跟著他上過戰場,身手很好,是他最信得過的兩個家兵,現下百姓仇胡之心正盛,她帶上兩人,安全些。 “嗯。”陸鳶雖不喜他說話的語氣,還是應了聲。 “還氣呢?”褚昉唇角勾了下。 “你不能好好說話么?”陸鳶氣道。 褚昉剛才怕她不聽話,語氣霸道了些,沒想到她如此在意,頓了頓,清清嗓子,用極溫和的聲音說:“夫人,下次再出門,帶上長銳和止戈,可好?” 雖知他秉性難移,但現下也算知錯就改,陸鳶唇角一彎,得意地哼了聲“好吧”。 聽來竟是勉為其難。 褚昉無奈,眉梢卻是挑了挑。 他早知道,他的妻子是商隊少主,本也是個發號施令慣了的人,要強的很,人前還顧忌他的顏面,壓著性子,愿意裝幾分柔弱體貼,夫妻之間,她便也不裝了。 兩虎相爭,不想兩傷,那便必有一讓。 陸鳶想到今日已是圣上給出的最后期限,褚昉卻這么早就從宮里回來了,還不知結果如何,遂問了句,“軍防的事,解決了么?” “我能做的已然做了,憑圣上裁奪吧。” 提到今日入宮,褚昉不由想起周玘要和離的事。 圣上不準周玘和離,他也不想周玘和離,他今日請常侍給穎安郡主遞信,不單單是為了救下周玘,確切說,他知道周玘這次定會有驚無險,圣上甚至沒有責難周家人,只把周玘關了起來,顯然是想搓磨他的犟脾氣,圣上打心眼里看重周玘,想與他結這門親事。 就是不知周玘知道穎安郡主為他哭求圣上后,會不會感激在心,妥協一次。 也不知這事要不要告訴陸鳶。 若是不說,周玘入獄的事很快就會傳開,陸鳶遲早會知道,到時不知她又會作何想法,有何舉動。 會不會又像上次求他到此為止一樣,讓他想辦法救周玘出獄? 褚昉心有考量,眉目不似方才舒展,陸鳶以為他還在為朝事煩憂,柔聲安慰:“不用擔心,圣上會看到你的才識的。” 想到政事堂那群人慣來針對褚昉,不想他孤軍作戰,斟酌著說:“其實,周相為人還算公正。” 應該會為褚昉說話,他可以和周玘多交流。 褚昉眉心緊了緊,抿直了唇線,但細想她的話,察覺她用意應是讓周玘在朝中幫他,面色稍緩,卻仍是硬梆梆說道:“不用他幫。” “他自顧不暇呢。” 褚昉并沒想好到底要不要告訴陸鳶周玘入獄的事,但聽她夸周玘,不管出于何種目的,就是心里不快,就是想叫她知道,他不比周玘差,不用周玘幫他,他也能順利進入政事堂。 “他怎么自顧不暇?”陸鳶在褚昉懷中坐直了身子,問道。 褚昉不說話了,他的目的不是讓妻子關心周玘如何自顧不暇。 他明明是要告訴妻子,他不比周玘差。 第85章 當佩新囊 ◇ ◎一看就很用心◎ 話已至此, 褚昉只好說了周玘入獄的事。 陸鳶聽過之后,目光滯怔了少頃,而后也只是輕輕“哦”了聲, 再無他話。 聽褚昉說來, 周玘此次入獄和穎安郡主有關,他們夫婦之間的事,她不宜多問。 陸鳶這般淡然相待的反映,讓褚昉有些意外,但陸鳶既沒有主動提出其他要求, 他自也沒那么好心, 上趕著去幫周玘。 自他說完那事后,馬車內的氣氛便沉靜地像下了一層霜,陸鳶雖還是倚靠著褚昉肩膀,一雙眼睛卻出神地盯著馬車窗帷,一眨不眨, 沒有半分光彩。 褚昉垂眼, 看見陸鳶神情,崩直了唇線。 夫妻二人一路無話。 回到褚家,褚昉借口有事處理,要往璋和院去,陸鳶本有事要跟他說, 聽此話,動了動嘴唇,把話咽了回去。 “你先忙吧。” 陸鳶回了蘭頤院。 褚昉與近隨交待一些事后, 并沒立即回蘭頤院, 百無聊賴坐在案旁, 手不自覺搭在了腰間的平安符上。 他解下來, 想拿出紙團看看,才發現自己早早打了個死結。 來璋和院之前,他覺察到陸鳶有話要說,大約她想了一路,還是想跟他聊聊周玘的事? 雖然心中抵觸,在璋和院稍坐片刻后,褚昉還是回了蘭頤院。 陸鳶正在書案后坐著,面前攤放著一本賬簿一樣的東西,聽見青棠喊“姑爺”,抬眼望過去。 褚昉朝她這里看了眼,沒有過來,往內寢換衣裳去了。 陸鳶起身跟過去。 “這么快就忙完了?”褚昉這幾日都是很晚才過來,陸鳶本以為今日也是如此。 褚昉聲音很淡地嗯了聲。 陸鳶雖奇怪他明明之前還饒有興致捏她的臉,現在卻一副懨懨神色,卻也沒多想,只當他為軍務頭疼,一邊幫他寬下外袍一邊說道:“明日天氣會更冷,穿裘衣吧。” 褚昉看向衣架上她備好的衣裳,一身特別厚重的裘衣,還是那年他出征西疆解救被困商賈時,她從皮料行買的成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