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見明月 第3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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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一鬧,三人之間微妙的對峙格局終于被打破。 周玘不動聲色避開了陸父的推搡,沉步前行,攥著匣子的指節不知何故竟爆出毛細青筋來。 陸徽懂事地握住他手中匣子,小聲說:“元諾哥哥,小不忍則亂大謀?!?/br> 周玘看著他笑了下,手下松快,修長的指節重歸玉色。 褚昉卻在這時說:“周三公子,好好準備吏部選試,以后,我們就是同僚了?!?/br> 周玘腳步頓住,微微偏頭說道:“謝安國公提醒。” 陸鷺恰在此時出門來,聽見褚昉這話,只覺他有意挑釁,顰眉瞪了他一眼,追上周玘腳步,笑盈盈地說:“元諾哥哥,你那么厲害,一定能順利通過選試!” 褚昉目送幾人出門,這才微微向后偏頭,卻并沒完全朝陸鳶看過去,問:“夫人要同去么?” “他沒邀我。” 冷清而淡漠的語氣里辨不出其他情緒。 陸鳶轉身回了閨房。 褚昉這才敢回身看向她背影,方才,他很怕撞見她目光里的情絲。 雖然,他很想看看,她動情時,眼中是不是有光,可一想到,那束光不是因他而生,便再沒有勇氣去看。 被她牽念,是什么感覺? 褚昉微不可查嘆出一息,收起胡思亂想,隨在她身后回了閨房。 一進閨房,見陸鳶拿了一個火盆出來。 陸鳶燃起燭火,抬眼看向褚昉,面無表情地說:“國公爺還有什么要問的么?” 說著話,將周玘的藥方燒了扔進火盆,而后是周玘的文章,而后,是那本《笑林廣記》、她的脈案、繡花袋子…… 火盆里的火越燒越旺,卻并沒有在陸鳶臉上暈出一絲暖光。 褚昉沒有阻止。 他知道若留著這些東西她會不安心。 聰慧如她,定然早就看出來,他雖已知曉一切,卻并沒打算聲張,只不過以此作柄想要困住她罷了。 也知道他若想對付陸家和周家,遠不必借這段讓他顏面無光的舊情。 她燒掉這些,只是怕它們再落入別人手里,再被有心人看去,也怕他如鯁在喉。 褚昉一言不發看著竄出來的火苗,心底也灼著一團火。 她選擇認命,選擇留在他身邊,只是為了保另一個男人平安。 他想留下他的妻,竟要靠放過另一個男人來成全?何其可笑! 可是,他此舉,要的不就是這個結果么? 只要她留下,為了誰,也不是那么重要,他不在乎。 可當她真的做下這個決定,真的為了周玘平安留在他身邊,他明明已經得償所愿,已經輕輕松松達到目的,卻為何沒有一絲快意? 褚昉盯著火苗出神,忽見一幅畫撲了上去。 是那幅《凌兒踏春圖》。 幾乎想都沒想,褚昉探手進火盆將畫撈了出來,拍打著撲滅火苗。 畫的一角卻仍是被燒毀了,沒了題字,少女的一個裙角也被燒掉。 陸鳶沒有阻止他,只是淡淡掃了一眼,繼續往火盆里扔剩下的畫。 “那是周三公子畫的,國公爺要留著么?” 陸鳶沒有看褚昉,連那支枯梅也投進火盆。 褚昉打量著畫,他之前竟沒認出來,這畫中少女是陸鳶。 她四年前是這個樣子嗎?胖乎乎的,一笑有兩個酒窩,又美又俏,靈動可愛? “畫的是你么?”褚昉明知故問。 陸鳶沒有否認,冷冷淡淡地說:“是?!?/br> “燒畫像不吉利,且留著吧?!瘪視P兀自收起畫像。 陸鳶沒有多說,只是將房內一切與周玘有關的痕跡扔進火盆。 她早該這樣做。 她怎會想到一個從來眼中無她的男人竟會想去探究她的過去? 火盆里的火直燃了將近一個時辰才漸漸淡下去,陸鳶要把那雙骨匕扔進去,被褚昉按住了手腕。 陸鳶面無表情看著他。 “兒女愿文,這般燒掉,不吉利?!庇质沁@個借口。 “國公爺覺得,該如何處置?”陸鳶淡聲問。 “收起來吧?!?/br> 她的兒女,是該如芳如蘭,如金如玉。 陸鳶沒動,褚昉便自己合上匣子,看看陸鳶漠然神色,忽然說:“我不是君子?!?/br> 不會成人之美。 “但,我也不會動他。”褚昉看著陸鳶的眼睛,似是允諾。 陸鳶迎著他的目光,認真說:“我信國公爺?!?/br> 這是要了他的承諾。 褚昉心底又是一沉。 以前他也做過承諾,說會解決平妻的事,她倒沒有像今次這般鄭重其事地說句信他。 在她心里,只有周玘的事值得要他一個承諾。 這些話說罷,夫妻二人又是良久沉默,陸鳶臨窗而立,背對著褚昉。 褚昉則站在桌案旁,看著妻子的背影。 不知為何,心里刺疼。 便是以前在褚家,她被母親責難受了天大的委屈,她的背影也不曾像現在一樣令人心疼。 窗外的海棠花枝上,一對雀兒嘰嘰喳喳啼得歡快。 “國公爺”,陸鳶不曾回頭,忽然說:“為何要這么做?” 為何要強留她?為何要賠上一生,與她做一對貌合神離的怨偶? 第37章 他選的路 ◇ ◎一切只是個開始◎ 為何這么做? 褚昉唇角動了動, 話在嘴邊,卻說不出來。 就算說出來,她會信么? “褚家無故不休妻?!瘪視P最后只給了這樣一個毫無說服力的緣由。 陸鳶自知問不出別的, 沒再追問, 說:“國公爺可否容我在娘家多住幾日?過兩天昭文就要去嵩岳書院讀書了,到過年才會回來,我想等他走了再回去。” 褚昉頷首,頓了頓,不等她道謝, 又說:“嵩岳書院的山長與我父親是故友, 若需幫忙……” “國公爺有心,但一切已經妥當了。” 褚昉剩下的話咽了回去。 陸鳶又問:“國公爺是在這里用過晚飯才回嗎?” 褚昉微抿唇,默了好一會兒,似是終于沖破了一道壁壘,說:“我這幾日休沐, 家中煩擾, 暫不回?!?/br> 不等陸鳶疑問,褚昉又說:“昭文何時動身去書院?我們可去送他。” 而今陽春三月,陌上花開,宜游春宜踏青。 或許能讓她心情好一些吧。 才這樣想罷,褚昉又皺了皺眉, 凌兒踏春,怎么總是擺脫不掉周玘的影子? 陸鳶剛要拒絕,聽褚昉說:“我也許久沒去拜訪劉山長了, 送昭文只是順便?!?/br> 似怕陸鳶說出不去的話, 他緊接著說:“你也可以多陪昭文一程。” 他做事這樣明顯, 陸鳶便是再想裝糊涂也能察覺他的用意。 他今日進門帶了一堆大大小小的禮物, 嘴上說是褚暄自作主張買了非要他帶來的,但以他說一不二的性子,他若果真不愿,褚暄如何能勉強他? 且他今日帶這么多東西,卻沒叫近隨跟來,顯是有意回避,不想讓近隨知曉這事。 現在又提出送昭文去書院…… 很顯然,他在示好。 軟硬兼施,要她這輩子,只能做褚家婦。 陸鳶沒再拒絕,點頭應句好。 褚昉唇角微不可查地牽動了下。 這事說定,褚昉自然留下用晚飯。 陸家門戶小,并無男女用飯不同席的規矩,常常是一家人圍坐一起,親近熱鬧,但今日多了褚昉,陸敏之便吩咐陸鳶和其嫂嫂另桌吃飯。 陸家兩個小郎子不樂意,元郎沖弟弟使個眼色,示意他抗爭一下。二郎只有五歲,童言無忌,話可以隨便說,不必擔心挨打。 二郎本來也要抗爭的,對陸敏之問:“爺爺,為何不讓阿娘和姑姑一起吃?我們以前都是一起的,為何今日不行?” 陸敏之面色一訕,說:“今日不方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