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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熙攘攘見明月 第8節(jié)

    陸鷺認真看著jiejie,總覺得她有些不對勁,問:“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陸鳶搖頭,想再說些什么,終是不忍誆騙meimei,止了話語。

    “jiejie,你,還喜歡元諾哥哥么?”陸鷺聲音很輕,似是怕稍微重一點就會撕裂jiejie心里的傷疤。

    陸鳶沒作任何反應(yīng),好像瞬間變成了一具沒有思想的行尸走rou,呆滯而空洞地盯著墻上那幅畫。

    陸鷺抱緊jiejie,低泣道:“對不起,我不該提那事,可是我……”

    她有幸見證過jiejie和元諾哥哥的感情,正因為見證過,最后jiejie卻另嫁,她才知道年少時的感情最無用。

    “jiejie,別想了,后日我們帶著元郎和二郎去拜巍山文廟吧,明年小弟要參加嵩岳書院的考試,咱們提前給他祈福。”

    陸鳶輕應(yīng)了聲,忽想到什么,卻欲言又止,陸鷺猜到她要問的話,說道:“元諾哥哥明年會參加殿試。”

    陸鳶點點頭,一晃都三年了,他要參加殿試了。

    作者有話說:

    【1】冬月指農(nóng)歷十一月,并非籠統(tǒng)的冬月;【2】昭武九姓,粟特人,活躍于隋唐時期的一個商業(yè)民族。

    敲黑板:日更不棄,如果特殊情況也會隔日更,更新時間為每日85點。所以,求收藏呀!

    褚狗:老婆不在家,好無聊。

    第8章 文廟偶遇

    ◎她到底還瞞著他多少事情◎

    皇城外,夜色如墨,剛剛下值的褚昉正準備打馬回府。

    新帝勤政,他們這些做臣子的自得奉陪,尤其褚昉還在軍機閣任職,天子近臣,比旁的朝官更忙碌些。

    “大將軍!”

    比起“國公爺”或者“褚大人”,褚昉麾下部將更喜歡叫他“大將軍”。

    褚昉勒馬,轉(zhuǎn)頭看見飛騎營的左千牛衛(wèi)賀震打馬趕上來。

    “這么晚等在這里,有急事?”褚昉問。

    賀震撓撓頭,似有些難為情,還未說話先不好意思地笑了兩聲,才道:“確實有事,急也不急。”

    褚昉笑了,問賀震:“到底何事?”

    賀震是個莽漢,向來灑脫不羈,直來直去,何時也學會了吞吞吐吐,彎彎繞繞?

    賀震道:“我要娶媳婦兒了。”

    褚昉微微一愣,隨即朗笑道:“好小子,下手真快,這是要請我喝喜酒?正好我明天休沐,叫上兄弟去你那兒熱鬧熱鬧。”

    褚昉雖出身世族,但與這些草莽出身的部將在一起時并沒什么架子,也不重規(guī)矩,稱兄道弟都是常事。

    賀震擺手道:“不是那回事,喜酒大概明年才能喝,那姑娘答應(yīng)嫁我了,但非要等一年才完婚。”

    賀震今年二十有二,年紀不算小,按說不宜再等,褚昉不禁奇怪:“是哪家姑娘,將你拿捏成這樣?”

    賀震道:“我正要跟你說呢,是你姨妹,陸家的二姑娘。”

    褚昉臉色頓變,“陸敏之找過你?”

    賀震點頭,疑惑道:“你怎么知道?今兒一大早陸主簿叫人來給我回話,說是答應(yīng)我的提親了,但婚期暫定一年后,我若是愿意,這事便成了,若不愿,就當沒這事。”

    褚昉輕嗤了聲,心中不屑,陸敏之竟然故技重施,又拿女兒來換仕途,他的女兒也是個心機深重的,一邊吵著不嫁,一邊又答應(yīng)了婚約,何其熟悉的套路。

    他對賀震說:“陸家女非良配,你還是早日……”

    賀震打斷他:“大將軍何出此言,你不就是陸家的女婿?難不成你要休妻?”

    褚昉呼吸一頓,氣氛忽然靜默。

    賀震完全沒意識到褚昉的尷尬,接著說:“我瞧著那小姑娘挺好,長得好看,性子爽朗,對我的心意,就她了,等一年就等一年吧,沒什么大不了。”

    褚昉不再說話,只是打馬行進,賀震微微落后他一個馬頭的距離,自顧自地說:“我想讓將軍夫人幫我問問二姑娘的喜好,比如喜歡什么點心、什么首飾,我明日去文廟見她,給她帶上些。”

    今日陸家人去回話,賀震特意打聽了陸二姑娘行蹤,沒想到還真問出她要去文廟的事,當即決定去文廟與人偶遇。

    褚昉冷著臉道:“夫人回家省親了,怕是幫不上你。”

    “那正好,明日咱倆一起去文廟,你找機會問問夫人再告訴我,我現(xiàn)買也來得及。”賀震提議道。

    褚昉“吁”聲勒馬,轉(zhuǎn)頭看著賀震,竟不知他是如此難纏的性子。

    “將軍,這事很難嗎?”賀震撓撓頭,他察覺褚昉有些抵觸,可就一句話的事,動動嘴皮子就成,將軍怎么看著比上刀山下火海還為難。

    褚昉想了會兒,為免賀震繼續(xù)糾纏,鄭重其事說道:“聽說陸二姑娘喜歡紅梅。”

    “紅梅。”賀震認真重復(fù),看著褚昉:“沒了?”

    褚昉一本正經(jīng)胡謅道:“琴棋書畫她都喜歡。”

    賀震看著有些犯難,嘟噥道:“琴棋書畫,怎么文縐縐的。”

    褚昉趁機勸道:“賀左衛(wèi),你們興趣相異,天壤之別,她不適合你。”

    賀震不以為意,哈哈笑道:“將軍你這話好沒道理,我是男人,她是女人,興趣能相同才怪呢,她喜歡什么,我由著她便是,大男人還能跟自己女人計較不成?”

    說罷便辭道:“多謝大將軍,明年喝喜酒一定請你。”

    褚昉拱手作辭,驅(qū)馬疾行,心中卻不由忖度,文廟,是巍山文廟嗎?那里香火最盛,最為靈驗,家中有參加科考的弟子都會去那里祈福。

    陸家二郎年已十三,明年要考嵩岳書院,陸家姊妹是要去為自家兄弟祈福?

    ···

    巍山文廟背倚巍山,南面敞原,且今日暖陽微風,算是冬日難得一見的好天氣,因此來祈福的人很多,山腳空地上還有許多放紙鳶的孩童。

    文廟里還有一棵遠近聞名的封侯樹,據(jù)傳只要騎馬射中這樹上掛著的猴子布偶,便能官場得意,步步高升,馬上封猴取的便是“馬上封侯”之意。很多來祈福的人圖個吉利,都會試上一試,陸鳶他們自不能免俗。

    陸鷺抱著大侄兒同騎一匹馬,背著特制的弓箭在樹下梭巡,考量著哪只布偶比較容易射到。

    陸鳶抱著小侄兒另騎一匹馬,也背著弓箭,對陸鷺道:“很難選嗎,不若我?guī)湍悖俊?/br>
    陸鷺回頭笑道:“才不要,你都幾年沒練了,我不信你還能比過我去。”

    陸家家境優(yōu)渥,陸母對兒女的教導(dǎo)一視同仁,詩書射御六藝之術(shù)都在教習之列,陸鳶自小聰穎,尤善騎射,陸母常打趣“你若為兒郎,我家必出一大將軍”,但陸鳶自出嫁后,囿于深宅,庶務(wù)纏身,陸鷺則發(fā)奮圖強,苦練騎射,自信是強過jiejie的。

    陸鳶笑了笑,低頭問小侄兒:“二郎,你想要哪只猴子,姑姑給你取來。”

    四歲娃娃還不知封侯是何意思,但聽姑姑要他選,便隨手指著最高枝頭上的猴子,脆聲道:“那只!”

    陸鳶揉揉侄兒腦袋:“孺子可教,姑姑給你取來,你以后可得好好讀書,考個狀元來,不枉姑姑給你取的這只猴子。”

    說罷,陸鳶引弓對準最高的那只猴子布偶,神情專注,目若鷹隼,只聽“嘭”一聲,一箭離弦,布偶應(yīng)聲而落,陸鳶驅(qū)馬向前,在布偶落地前抬腳向上一挑,再揚手接住,動作流暢,英姿颯爽,引得一片拊掌喝彩。

    陸鷺好似又看到了三年前的jiejie。

    陸鳶接著又射了一只,交給侄兒說道:“這是小叔叔的,幫他收好。”

    陸鷺不甘示弱,也連著射下兩只,交由大侄兒收著,陸鳶打趣道:“你沒聽說么,這東西射多了不準,一個是元郎的,另一個是誰的?”

    陸鷺方才只顧著與jiejie較勁,哪里想這么多,愣了片刻后,隨口道:“我未來夫君的!”

    話音剛落,聽人群中傳來一陣朗笑。

    姐妹二人扭頭去看,見一個穿著石青袍的俊朗男子抱著一盆紅梅立在不遠處,正笑吟吟看著陸鷺。

    賀震走近陸鷺馬前,把紅梅遞給元郎,順手拿下他手中另一只布偶,欣賞而得意地看著陸鷺,“多謝娘子,我努力,早日封侯。”

    陸鷺才及笄一個小姑娘,何曾被人叫過“娘子”,面色羞窘,怒道:“誰是你娘子,誰要你的東西!”

    說罷便掀翻他的紅梅,伸手要去奪布偶。

    賀震揣起布偶閃身退避,一手接住被她掀翻的紅梅,并無惱意,仍是笑著道:“你方才自己說這是給你未來夫君的,咱們已經(jīng)定過親了,你遲早是我娘子。”

    陸鷺再要揚鞭抽他,被陸鳶阻止。

    陸鳶打量著賀震,賀震自我介紹道:“見過長姐,我是褚將軍麾下的左千牛衛(wèi),姓賀,單名一個震字。”

    陸鳶疏淡地點點頭,鄭重說道:“賀左衛(wèi)有禮,你與小妹雖已定親,但終歸只是口頭約定,如此大庭廣眾戲耍小妹,于禮不合,望你以后莫再如此。”

    賀震有些懵懂,不知自己哪里做的不對,竟讓長姐覺得自己在戲耍未婚妻,待要解釋,陸鷺縱馬離開了。

    賀震拔腿要追,被陸鳶橫馬擋下。

    “賀左衛(wèi),你若果真想娶小妹為妻,請先學會尊重她。”陸鳶肅然說道。

    賀震忙解釋:“長姐誤會了,我沒有戲耍陸,陸二姑娘的意思,只是恰巧碰見她在此處,便上前來打個招呼,至于方才的話,是我一時得意,以為陸二姑娘特意為我祈福,口不擇言,但絕無不尊重她的意思。”

    陸鳶瞥一眼他懷抱著的紅梅。

    賀震也低頭看看紅梅,忙道:“聽說陸二姑娘喜歡紅梅,我方才恰好碰見,就買了,煩長姐替我轉(zhuǎn)交。”

    賀震遞上紅梅,二郎下意識伸手去接,陸鳶不好再駁賀震面子,便沒阻止。

    二郎接過紅梅還不忘對賀震嘻嘻一笑,陸鳶教導(dǎo)侄兒:“謝過叔叔。”

    二郎乖巧道謝,賀震又掏出兩個老虎木雕放到二郎懷里:“給你和哥哥玩的。”

    二郎騰出一只手扒拉著木雕,脆生生道:“謝謝叔叔!”

    賀震微微一笑,沖陸鷺跑馬的方向看了眼,見陸鳶神色清冷,想是十分不喜他今日行徑,沒敢多做糾纏,匆匆告辭。

    陸鳶勒馬回轉(zhuǎn),在樹下踟躕片刻,又射下一只布偶來,卻沒交給侄兒,而是自己收起來了。

    她不知道的是,褚昉就站在不遠處的樹林里,眼看著她將布偶珍而重之地揣起來。

    褚昉唇角微揚,卻是哼了句:“迷信。”

    這東西射多了不準,她兄長已經(jīng)棄官從商,弟弟和侄兒甚至未來的妹婿已經(jīng)人手一個,她揣起來的這個總不會是給她父親的。

    褚昉心想,他已經(jīng)位至國公,二品爵位,再往上便是異姓王了,女人真是何其貪婪。

    而且,她騎射這般好,他以前竟絲毫不知。

    她到底還瞞著他多少事情?

    第9章 離開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