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白臻榆對他虛假的歉意置之不理:“你還有事么?” “沒......” “那走吧。” 他再懶得分給對方一絲視線,伸手把卷子移到桌邊,低眸看著自己的報告。 被如此漠視地對待,王柯屈辱地拿過桌上的卷子,轉身離開。 聽到門合上,白臻榆才掀起眼,清泠的眸光透過金絲眼鏡的金屬質感冷感十足,里面壓著沉甸甸的情緒,比難掀波瀾的石潭還要寂靜。 方才他與王柯交談全過程里辦公室空無一人,沒有人聽到他們的談話內容。 白臻榆不知道自己現在是憤怒更多些還是失望更多些,反正各種情緒糅雜于一團,讓他覺得這兩天因工作量陡增的手腕,更疼了點。 眸若點漆地凝于空氣中未知的一點,他扯起唇角,倦怠得想埋頭就睡,最好不用醒來...... 其實不止吳欽會問,他有時候也會想,自己到底在堅持什么? 他大概,的確想不通吧。 ------------------------------------- 天色不晚,街燈還未亮起,周遭似乎被紫色的面紗包裹著,旖旎曖昧。 白臻榆一面收拾東西,一面笑著同他帶的幾位學生說了再見。 把資料裝訂好時,還能聽見走廊里同學的聲音,興高采烈地說著自己周末安排。 白臻榆檢查周遭沒問題后,離去時關好燈。 只是沒想到出來時會見到虞洐。 對方應該是用項目名義進的學校,他大概是在等人,瞧著神色,無聊明晃晃地掛在臉上。 白臻榆莫名頓了幾秒,回神時與虞洐目光恰好對上,避無可避。 也是,遇到徒增尷尬,比如現在還要猶豫是否上前打招呼。 他站著不動,虞洐也是,半晌,他見到對方挑起唇對他笑,神情坦然。 “白老師。” 虞洐覺得白臻榆真是很容易讓人驚艷,即使是在即將入夜,四周無燈的晦暗不清里,白臻榆還是出挑得令人側目。 他笑著打招呼,好像并不覺得“等情人約會被伴侶知道”是什么大事。 或者說,就算覺得,在此時裝傻充楞應該是最好的方法,于是他主動走上前,動作親昵地替人整理好衣領,寒暄道: “工作到這么晚?” 虞洐的氣息猛然逼近,他不很熟悉。白臻榆臉微地繃緊,他就著對方的話低眸看表,不咸不淡地回應: “七點半。” 虞洐挑了下眉。他懂白臻榆的意思——七點半,不算晚。說明自己剛才隨口而說相當失敗,白臻榆應當還順帶內涵他游手好閑,無所事事吧? 倒也是無法反駁。 從善如流地噙起笑,輕易改變說法,虞洐自覺并無惡意:“時間剛剛好呢,既然遇見不如一起好了。不過,白老師等下有時間嗎?還是另有安排。” 白臻榆辨不清虞洐態度,對方面上這張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人皮戴久了,所有情緒都內斂著,旁人只能見到他笑,笑里的含義卻是分不清楚。 或嘲弄或譏諷,幾分之一的概率是真心的,但那也都與他無關。 “有時間。” 他如是回答。 現在最適合自己的應該是回家洗澡再好好睡一覺,忙碌的一周足夠令人疲憊,更何況他明天還要回老宅,那屋子里的人誰也不是好對付的,稍稍養精蓄銳。 可白臻榆看著虞洐的眼睛,應得干脆。 “虞洐!” 王柯在不遠處朗聲喊著,走近卻發覺白臻榆同虞洐站在一起,他昨天才與白臻榆不愉快呢,現在就面對面站著? 無奈,王柯見到人也只能憋屈地喊聲“老師好”。 白臻榆面無表情地應了,他情緒向來淡,這意味著他對一個人的喜惡從不明顯。 虞洐沒覺察出任何不對。雖然白臻榆答應是意料之外,但是他發誓他問出口時,從沒下意識認定對方會拒絕。 “那我們走吧。” 我們?王柯幾乎就要當面問虞洐到底是什么意思?可礙于白臻榆在場,他只能狠狠咽回去,跟著人走。 ------------------------------------- 經過一路的靜默無言,三人坐在餐廳里,白臻榆和虞洐坦然自若,反倒是王柯不安地抿著唇,覺得眼前的局面很是詭異。 虞洐還記得白臻榆不吃辣,不過今日是西餐,他倒是不必拿那句話出來彰顯存在感。 “虞洐,你和白老師關系是很好么?”,王柯笑著問,似乎只是隨口談談,“我之前真是沒看出來呢。” 白臻榆探究的視線落在王柯臉上,張開嘴,還沒說些什么,就聽到虞洐的聲音: “嗯,關系不錯的。” 虞洐頭也沒抬,眸光黝深又晦暗,狀似隨意地應了句: “怎么了嗎?” 白臻榆安靜地吃了口水果沙拉,沒說話。 王柯低眸笑笑:“就是覺得白老師和你是完全相反的性格,覺得你們能認識還真很神奇......” 虞洐拿著叉子的手微妙一頓,莫名不悅地瞇起眼。 這種感覺很奇怪。明明他也說過同樣的話不是么?怎么從別人嘴里說出來就不可接受了呢? 大概他覺得是諷刺吧,諷刺他自己。 虞洐撩起目光,似笑非笑地開口:“嗯?不如說說......‘在你眼里’我和白臻榆分別是什么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