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好在陳燃那邊容不得他呆在這太久,不知人群里誰一聲喊,陳燃連忙答應(yīng),隨即向虞洐和白臻榆道別:“抱歉,還有事情要處理,不能好好敘舊了。” 虞洐點點頭,很是寬容大度:“以后有機會,還是工作重要。” “嗯。”,陳燃有些愧疚于自己最后那絲不坦然,他轉(zhuǎn)身前面向白臻榆,說,“臻榆,今天很高興認識你。” 其實已經(jīng)沒有什么胃口。 白臻榆默默垂眸,瞧了眼熱度逝去后、殘留紅痕的手。 虞洐倒是興致不錯。 兩人一前一后走進包廂,虞洐一面熟稔地點菜,一面同白臻榆介紹: “這家店招牌菜都挺不錯的,以后可以嘗嘗。” “嗯。” 白臻榆無意識地捻弄指尖,實在是不覺得有什么好說的。 虞洐最喜歡的就是這家店的上菜速度,比較快。 某種程度上,這個優(yōu)點也很容易幫忙解決,餐桌邊兩人沒話題可聊的冷場。 “這個湯很不錯。” 虞洐很貼心地為白臻榆盛了勺湯。 “......我可以自己來。” 略微抗拒著虞洐的好意,卻又因為某種原因而做不出明確的拒絕,白臻榆唾棄著自己,徑直伸過手,阻止了虞洐接下來的動作。 手上驀地一空,虞洐微微瞇起眼,他稍稍疑惑地問道:“你在生氣?” 白臻榆正低頭抿了口湯,聞言,他眉睫細微地顫了顫,鮮香爽口的湯汁妥帖地熨燙胃腹,讓僵硬蜷縮的一團冷硬略微舒展。 他凝滯一瞬,卻不答反問,視線垂斂著:“你覺得我該生氣么?” 氣氛陡然沉了下來。 虞洐本不該在意,或許他就不應(yīng)把那句話問出口。白臻榆氣質(zhì)如雪,神情常年淡漠著,能讓他稍稍掀起眼的都算大事,根本就無法從他臉上看到任何情緒波動。 況且他與白臻榆算不得熟識。 對方此時面色與方才在車上沒什么不同,那雙漂亮的眼睛低垂著,氣勢依然克制又緊繃,但虞洐心里驀然泛起癢,仿若是在催促他該哄哄對方。 可這種感覺來得莫名其妙,哪怕他信手拈來曖昧譏誚,此時卻也顯得突兀了點。 白臻榆不是他揮之即去召之即來的小情人,也不是酒吧里上句說愛,實則臉都還沒看清楚的露水情緣,可他們明明有著世間最親密的關(guān)系,卻帶著陌生人的拘謹與考量。 虞洐不動聲色地斂了笑意,眸光瞥見白臻榆手腕的紅痕——自己方才這么用力的么? “.....謝謝你。” 他倏而收回視線,靜默幾秒,認為最合理的表達是同人道謝。 琥珀色的眸子冷沉一片,白臻榆捏緊勺子,在聽到這聲“謝謝”開始,胸腔里就頓起尖銳的疼痛,讓他死死地咬住牙關(guān)。 感謝什么? 他聽到自己問。 感謝我剛才不曾揭穿你的謊言,配合你在前任面前故作親昵么? 感謝......白臻榆短促地輕笑,眼睫掩去眸底暗沉—— 可我要的從來就不是感謝。 他迎上虞洐的視線:“所以現(xiàn)在也不用演戲了吧。” 虞洐愣了幾秒,隨即勾唇:“你真是太聰明了。” 在兩相對峙中,菜已盡數(shù)上完。包廂的門重重闔閉,空氣像是一團靜滯不動的死水。 白臻榆掀起眼:“我不吃辣。” 他瞳色幽深,意有所指。 這句話好似嫩綠的新苗,終于度過暗無天日的光陰,破土而出。 ------------------------------------- 不歡而散后,虞洐短暫地進行了下自我反思,但最后不了了之。 他太久沒試著從自身上找原因。 所謂的審視和自省都忘了個干凈。 于是虞少爺選擇將此次不快拋之腦后,繼續(xù)醉生夢死。 如果午夜夢回時能想起白臻榆那情緒深刻的眼神,或許也會覺得心臟某處傳來微弱又細小的震顫,但他很善于應(yīng)付這種情況,會盡快地讓自己好過起來。 他大致確定,白臻榆該是喜歡他的。 但這份喜歡的深淺,卻無法從對方淡漠的皮囊上窺見分毫。 想到此處,虞洐微彎的眉眼夾雜起些許不解。 為什么呢?為什么白臻榆會喜歡他? 是這幅樣貌真有讓人一見鐘情的能力?還是他還不夠爛,無法讓所有非同類的人敬而遠之? 虞洐費盡心思地想,想自己同白臻榆是否真有所謂的、刻骨銘心的交集,努力在回憶里試圖探查到有關(guān)對方的蹤影,以至于能把“原因”縫補起來。 可早就說過,他忘性大,尤其是感情。 自己的性格自小便貪婪又自私,大概也做不出什么“英雄救美”的蠢事,以至于讓白臻榆十幾二十年都記得,念念不忘,情根深種。 實在想不明白,虞洐便沒為難自己,也沒什么開口詢問白臻榆的意思——對方從頭至尾好像也沒要求他愛他。 就算到最后“真相大白”,虞洐歪歪頭,隱約覺得好笑,眼底如霜般冷漠,折射出銀色的寒芒,他寄希望于白臻榆的理智,不會讓局面變得不好收場。 “感情這東西,的確是很難負責(zé)啊。” 是重復(fù)千萬遍的說辭,烈火灼燒飛蛾時,從來也不用猶豫。 愛這東西奢侈又廉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