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倒不是什么潔身自好的情種,虞洐自己也嗤笑于此稱呼,只不過陳燃恰巧占據了他那些年,而后續里玩玩鬧鬧——他是個玩性大、忘性也大的人,絕大部分,興趣都只是短暫地停留片刻。 他能轉身隨意地喜歡上任何一個,也能在下一秒就變臉說膩了。 白月光對于虞洐而言,的確其實沒多大摧枯拉朽的能力,只是此時此刻,似乎比眼前的飯菜和曾認定“寡淡”的白臻榆要好上許多。 他眉睫細微地顫動著,眼眸里的晦暗不明多少有些難以言喻的隱秘。 虞洐放下手中的筷子,目光投向緘默不言的白臻榆。 “我......” 陳燃還是原來的樣子,笑容干凈又溫柔,和虞洐那副肆意張揚的模樣是兩個極端,但的的確確相配得很。 白金河流氓模樣地向陳燃吹了個口哨,將對方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燃哥!看我一眼!” 把拍完照的手機揣進口袋里,白金河費力地朝陳燃揮手,指望能越過眼前重重人海來造出個心靈感應。 “金河?” 千恩萬謝,即使場內如此嘈雜,陳燃還是聽到了。 白金河攬過陳燃的肩,推著人往里走。 “你可算回來了!回來還不告訴兄弟我,這不是顯得我格外不是人?今天你可得跟我賠罪!” 他笑著,徑直把人推到里面坐好,然后不動聲色地讓其余人給騰出個地方——他就不信虞洐能不來! “在國外這三年怎么樣?” 陳燃目光垂落于杯中琥珀色的酒,聞言輕笑了聲:“就那么過唄,你......你們過得好么?” 白金河看著陳燃神情一頓,心知肚明地低頭笑,搖搖頭罵人不坦誠:“只是想問虞洐一人吧?還硬把我扯進來......” 說到這,他突然升起幾分惆悵。 怎么說呢?陳燃和虞洐兩人和他從小玩到大,雖然這兩人一直自帶磁場,旁人插不進去,他一直作為電燈泡存在,但好歹也是多年情誼吧? 所以虞洐和陳燃是怎么在一起,最后又分開,他比誰都沉浸,也比誰都覺得可惜。 他現在還能記得這兩人大學戀愛時,牽著手繞cao場走路,碰到熟人時脖子和耳朵都紅的樣子——多么青澀又美好的愛情啊? 想想就羨慕,那種滿心滿眼都是對方的感覺...... 可到底是物是人非了,虞洐如今都結婚三年了。 白金河同瞬間變得沉默的陳燃碰杯:“你還好意思說呢......” “當時虞洐結婚你為什么不來?就算沒那層關系,也是十多年的好友啊,連喜酒一杯都不愿喝?連帶著祝福都省了......” 白金河咽下喉間發澀的酒,一字一句地說道:“你老實告訴我,這能算放下了?” 陳燃垂下頭,他無意識地摩挲指節,抿住發干的唇瓣,被白金河問得有些許緊張。 可緊張歸緊張,他確實問心無愧地能回答這問題:“放下了。” 陳燃笑:“三年前可能沒有,但現在的確是放下了。況且我和虞洐都有更好的人生了,不是么?” 白金河卻沒答話,他有點訝異地抬眸,便看見對方望著他后方,心臟陡然開始跳動,他轉過頭—— 是虞洐。 掀起眼,能看出虞洐眉宇間的喜色以及眸色深處些許不知所措,白臻榆意味不明地挑起唇,眼尾攜起暗諷,打斷了對方的話: “有事的話就走吧。” 他松開攥著的手,舉止自然地握緊筷子,夾起一塊排骨放到碗里。 想也明白是陳燃的事,而更清楚地是,虞洐要走,他攔不住。 既然佯裝不懂沒有意義,也改變不了結果,不如遞過去臺階,大家都走得舒適安心。 “嗯......不好意思了。” 虞洐站起身,纖長的眉睫在臉頰上籠起一片陰影,動作有些著急,自己卻渾然不覺。 他已經側過身,可桌上的菜熱氣騰騰,他停了半秒,和費勁做菜的白臻榆道了個歉。 “沒什么不好意思的......”,白臻榆挑揀著碗里的辣椒,把紅油撥散,“......你不在,我也會做這些東西,你只是順帶。” 說完,他低頭咬了口排骨,rou質細嫩,一抿就化在嘴里。只是紅油沁入得太足太入味,辛辣從舌尖蔓延,讓他皺了皺眉。 滑到喉間,長久未進食的胃不太能接受油膩的rou類,更何況這么辣。 所經之處仿若燎燒了火焰,白臻榆死死抿住嘴,眼尾恍然間似乎噙起淚。 “砰!” 門關落鎖,只是從未閉合的空檔里擠進來一縷風。 白臻榆無意識地眨眨眼,頓了良久后放下了筷子。 屋內的聲音一齊靜止,眾人的目光齊刷刷朝他看過來,虞洐不著痕跡地蹙起眉。 白金河和陳燃坐在一起,他看到了。 隨手拿起的風衣好像是白臻榆的,衣服上面還有清泠泠的香味,嚴嚴實實地把他裹住。 忽略投遞過來的視線,虞洐走到陳燃身邊。 說實話,他的心情似乎并沒有舉止那般急切,反正在看到陳燃那秒,虞洐腦海中一閃而過的想法也就是“哦,他回來了”,如此簡單又直白。 久別重逢,應當會有很多話說,他曾這么想。 但在白金河給他讓出位置,貼著陳燃坐在一起時,他突然就失去開口的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