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上上簽[校園] 第43節
她從他另只手里搶過傘,到旁邊撐開,自己舉著傘沖進雨里,把他甩在身后?。 陳徹轉身看著她獨自往前走的背影,長腿三?兩步就追上?去,跟在她身側,傘扣敲敲她的傘面,“生氣了?” 涂然沒搭理,繼續往前走。 陳徹再敲。 涂然還是不搭理,但停在了原地?。 陳徹跟著停下,粉色的傘面遮住了她的表情,他正要跟她道個?歉,涂然毫無預兆地?把手一松。 她手里的傘落地?,她的人鉆進他傘下。 涂然腦袋低著,小聲?說?:“跟你?生氣,對不起。” 沒想到反而是她先道歉,陳徹怔了下,撐著的傘往她那邊傾斜,另一只手在她垂著的腦袋上?輕輕揉了揉,“我的錯,我不該在你?不開心?的時候還逗你?。” 涂然也不看他,低著的腦袋點了點,悶聲?附和:“嗯,你?也有錯。” 她還挺一本?正經,陳徹忍不住有點想笑,沉了一天的心?也沒什么緣由地?稍微松了些。 “行,我也說?聲?對不起,你?要不要把傘撿回來?”他自己都沒察覺用上?了多溫柔的哄人語氣。 涂然聽話地?撿起傘,但沒再繼續撐著,把傘收起來,挨在他身旁,跟他躲在一把傘下。 光是跟他并肩走還不夠,一只手還要抓著他的外套袖子,像是生怕他突然丟下她走了似的。 雨勢小了很多,但砸在傘面仍噠噠噠噠的,有點吵。 陳徹的心?臟也有點吵。 不就是挨著走路嗎,有必要跳這么快?出息。 坡道蜿蜒,兩旁的樹在雨中仍挺拔地?屹立,格外青翠。道路盡頭,是通向海濱公路的分岔路口。 并肩走了一段路后?,涂然忽然喚他,“陳徹。” “嗯?” “你?以后?想成為什么樣的人呢?”她問。 陳徹側頭看了她一眼,她沒看他,眼睛望著前面,像是在看前方的路,又像是在看更遠的地?方。 一輛黑色汽車從路口駛進,朝這邊開過來。 陳徹收回目光,換了只手撐傘,不動聲?色移到她外側,語氣沒什么太?大起伏地?說?:“光是活著就已經很偉大了,我沒想過以后?。” 像是在開玩笑,卻并非玩笑。 理想?夢想?目標?這種東西,他從來沒有真?正想過。無人關心?,也無人在意。 成為一名心?胸外科醫生?好?像也不賴。但這是他想要的?還是林學慧想要的?他自己也搞不清楚。 林學慧帶著陳融離開了他,但林學慧綁在他身上?的線還在,他仍舊是一只提線木偶。 “以前我也沒有夢想,”涂然說?,“稀里糊涂去當了練習生,又稀里糊涂出了道。因為同為練習生的朋友渴望站上?舞臺,我的夢想就變成陪她一起站上?舞臺,其實那時候我并不明白,為什么要當偶像。” “直到有一次,我收到一個?粉絲的私信。她說?她有一個?朋友,和我差不多大,在人生最灰暗的時候,因為我而重新有了想要好?好?生活的愿望,她很感謝我。” “看到那條私信的時候,我很驚訝,很震撼,也很慚愧,因為我明明什么都沒有做。” 黑色汽車從他們身邊駛過,輪胎在潮濕的地?面軋出小小的水花。 風刮在他們臉上?。 陳徹微垂著眼,輕聲?說?:“偶像不就是這樣的存在嗎?在某一個?瞬間,就能成為照亮某個?人的一道光。” “是的,偶像就是這樣的存在,但不只有偶像可?以做到這種事。”涂然說?,“雖然現在,我不再是站在舞臺上?的偶像,但我想,以后?無論從事什么職業,我還是想成為,在某個?瞬間能夠照亮某個?人的存在。” “如果是醫生,就讓患者看見?我時能夠安心?,如果是老師,就讓學生看見?我時能有信心?,如果我只是講了一個?故事,那就讓聽故事的人,在某一個?不快樂的時刻,因為想起我的這個?故事而稍微開心?。如果我能給的光芒太?微弱,那就用上?我全部的人生。” 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涂然停下腳步,目光從遙遠的前方,落在他身上?,望進他的眼睛里。 她目光灼灼:“我想成為這樣的人。” 陳徹怔怔看著她。 像看著某種明亮的東西,鮮活,熱烈,耀眼。 坦蕩磊落,勇敢無畏。 心?臟好?似被電擊了一下,酥酥麻麻的感覺,從內心?深處涌出,傳遍全身,甚至連指尖都發麻。 陳徹執著傘柄的手在發顫。 “這樣的夢想……很偉大。”他無意識地?低喃。 有著這樣夢想的人,是他的憧憬。 涂然朝他伸出手,發出邀請的手勢。依舊是望著他的眼睛,她朝他笑起來:“那你?要和我一起偉大地?活著嗎?” 他所憧憬的人,在邀請他靠近。 一如兩年?前的那個?秋天,他獨自跨越千里,和她的第?一次相見?。 在他人生最灰暗的時刻,她朝他伸出手,笑容燦爛而閃耀地?,囑咐他要好?好?生活。 陳徹垂在身側的手蜷縮,微顫,緩緩伸出去。 他握住她的手,握住那束光,也握住了他的未來。 “一起成為耀眼的人吧,涂然。” 雨停了。 烏云散去。 明天會是晴天。 第28章 被肯定 國?慶假一結束, 就無縫銜接兩天的考試。 月考是自家學校出題,只?在自己?班上考,連座位都不更換, 隨意得像是隨堂小測。 涂然?考前?還挺緊張,國?慶老老實實復習了七天, 其他同學該玩的還是去玩, 似乎沒把這次的月考當事?。 然?而,就算是這?樣,涂然?的成績,在班上仍舊是倒數。班上四十六個人,她排36, 簡陽光排35。 簡陽光國?慶打了好幾天游戲, 都比她考得好。陳徹仍舊是年級第一, 祝佳唯也在年級前?十。 感受到人與人的差距,涂然?大受打擊。 “怎么會這?樣?”涂然?拿著排名表驚嘆。 “怎么會這?樣?”簡陽光還故意逗她,被陳徹勾著脖子往胸口捶了一拳。 陳徹推開簡陽光, 又側身躲過簡陽光的反擊,一邊安慰她:“只?是一次月考, 沒多大事?。” 涂然?抱著排名表垂頭喪氣:“希望不要家長簽名。” 她mama只?會問考試分數, 考試分數跟以前?其實差不多,但如果?看到成績排名, 她mama肯定會說她。 “原來你是擔心這?個,”簡陽光熟門熟路地說,“咱可是智明,自由的智明, 不玩明禮那套。不過等下次聯考的時候,你就得注意了。” 智明校風自由, 對學生管理寬松,哪怕是早戀,只?要不影響學習,老師都會睜半只?眼閉半只?眼。 明禮則是相反,以嚴肅嚴謹著稱,男女不準同桌,異性走一起散步都會被叫去談話,每次考試都要狠狠復盤。 兩所學校像鏡子的相反面,也是競爭關系,互相瞧不起對方,智明覺得明禮刻板,明禮嫌棄智明散漫。 每學期的期中期末考試,是兩校聯考,成績也是兩校學生混在一起排名。 每當這?個時候,兩個學校的老師,都牟著勁較勁,比誰家學生拿到總分第一,單科第一,比前?十的學生誰家更多。 哪怕是平時開啟省電模式的楊高戈,聯考都會打雞血。 涂然?尚且不知兩所學校的恩怨情仇,還沒來得及細問,就被從?教室外面回來的同學喊:“涂然?,老楊叫你去談話!” 涂然?頓時提心吊膽,下意識看向陳徹,緊張兮兮地問:“不會是因為我沒考好,要批評我吧?” 陳徹反常地沒安慰她,視線在空中沒有著落地飄了幾圈,摸著脖子說:“……你先去。” 涂然?忐忑地走出教室,前?往教師辦公室。 楊高戈正坐在位置上等她,也不廢話,直入主題,問:“你和陳徹相處得怎么樣?” 涂然?緊張得話都沒聽進去,反射性開口道?歉:“對不起老師,我錯了。” 說完才反應過來,一臉懵,“啊?” 楊高戈看著這?一臉不安的小孩,好笑地問:“你道?歉做什?么?” 涂然?仍搞不清狀況,但還是老實回答:“我以為是因為我沒考好才找我……” 楊高戈挑了下眉,從?桌上抽出成績單,說:“我看了你的成績,考得挺不錯的,比你以前?進步不少。” 涂然?沒想到自己?快倒數都還能被表揚,仍不確定地問:“可我不是倒數嗎?” “是正數第36名。”楊高戈糾正她的說法,“你以前?的成績,進5班是有些勉強的,重點班跟平行班的授課速度不一樣,頭一個月,你能適應重點班的講課方式,就夠了。我的教學理念,不跟別人比,只?跟你過去的自己?比,你覺得你比以前?進步了嗎?” 涂然?遲疑地回答:“我……可能有一點吧?” 楊高戈笑得無奈,“可能,有一點,吧。一句話里你動?搖了三次,涂然?同學,你對自己?沒什?么信心啊。” 涂然?低下頭,不知道?該說什?么。 有太多人跟她說過,讓她自信一點,可是從?來沒有人告訴她,怎么樣才是自信,怎么樣才能自信。 “比起對付考試,認識自己?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楊高戈在這?個話題上點到為止,終于提起把她喊過來的正事?,“我這?次叫你來,是問問陳徹有沒有欺負你。” 涂然?以為楊高戈和自己?之前?一樣,也把陳徹當成不良少年,連忙擺手:“沒有沒有,他人很?好。” 楊高戈又問:“那你愿不愿意跟他坐同桌?” 每次月考后,他都會通過考試成績來進行座位大調整,給排名相對靠后的同學安排一個成績更好的同學,達到一對一幫扶的作用。 月考一考完,陳徹就破天荒主動?找他幫這?個忙,托他把他們倆安排坐同桌。他給的理由倒是正當,說兩家父母是好友,這?是涂然?mama給他的委托,想讓他給涂然?提升成績。 陳徹高一時就是楊高戈帶著,楊高戈聽說過他初中的經歷,高一剛開學還被他坑過,太知道?他那渾性子。 所以,即便如此,楊高戈也還是先來問問涂然?本人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