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薄情( 雙重生 ) 第2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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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上什么,衛陵并不想這樣過。 他能預想到一旦成婚,此后定有更多束縛,不能再自由隨心。而仕途就是其中之一,他最為厭惡。 一旦開了定親成婚的口子,跟著定是所謂的前程。 可此刻,衛陵又想,若是一定要成婚,那個人他只想是表妹。 即使她也會在這上面約束他,他也認了。 衛陵想了許多,慢慢地闔上眼睡著了。 他再次做夢了,和上回在藕花深處般,沒有第一眼就看到表妹。 置身往來歡笑的人群中,衛陵看到遠處彩樓燈火輝煌,被風吹懸的燈盞錦繡流光,手里提著或兔子燈,或老虎頭,或鯉魚燈的人從他身邊走過,臉上都是過節的笑意。 他有些怔然,這是回到了今晚的景中嗎,但顯然更熱鬧。 這時,聽到誰說:“今年的上元節好多人。” “是啊,還是因為北疆打了一場大勝仗,圣上高興,官府也撥錢來,這年的節比往年都要熱鬧。” “我聽說這次狄羌死了有四千人,可真是大快人心!” “你怕是聽錯了,有六千呢,我兒子就在衛家軍里頭,又跟著提督大人沖鋒陷陣,他前些日回京,說給我聽的。”滿是驕傲腔調。 響起一陣恭賀笑聲。 …… 衛陵從他們身邊走過,停頓瞬,就接著朝前面去。 到處都是人,隨處可見燈。 火光將一張張臉照清,他步履匆忙地將他們都看過,卻沒有表妹。 她到底在哪里? 衛陵焦急地環顧四周,覺得眼前都虛幻起來,可就在一瞬,他想起了那座石橋。 今晚他就是在那里看到她的。 也許她在那里。 衛陵往石橋去,一路上,他疾步而行,怕晚一步,人就已經不見。 歡鬧笑聲從耳畔略過,他沒有看那些絢爛的花燈,幾乎沒有喘氣地趕到地方,卻在看到橋上的人時,剎那停住腳步。 表妹盛裝,層疊的嫩粉裙擺在寒風中翻飛。 她的身邊站著一個人。 那人穿了身蒼色直綴,身量清瘦,手里提著一盞綠琉璃宮燈,八角鏤花的樣式,細透出明亮熾黃的燈光。 他側身低頭,隔著半臂的距離,將燈遞去給她。 衛陵看到表妹接過,然后仰起臉,笑彎了眉眼,眸中仿若映照那人的影。 那人又牽過了她的手。 一種復雜難言的心緒沖到喉間,衛陵怒意翻滾,握緊了拳,想要沖過去,將燈砸爛,把那人的手扯開,拉她回到他的身邊。 但最終沒有過去。 他只是站在那里,看著他們。 衛陵像是被什么固住,動彈不得。他只能去看那人的臉,想要認出是誰,可就在要看清的那瞬,一簇簇煙花綻放在半空,漆黑被追趕退散,璀璨光芒越盛,逐漸刺目起來。 他眼前晃過一陣白光,什么都看不清了。 接著額xue似被針刺般,痛地他難受欲裂。 衛陵睜開眼。 頭頂的月,還是閉眼前的樣子,半分不變。 到底是誰? 是誰? 他緊摁額角,試圖緩解痛意,卻毫無用處,不停想起那個模糊面目的男人。 * 楊毓這幾日還想著遞去帖子給王家,和王夫人說侄女曦珠過兩日及笄,到時請她來做女賓。 只是還未寫好帖,王夫人倒先登了公府的門。 元嬤嬤將人迎進屋里,丫鬟上了茶。 兩人寒暄兩句,王夫人就說明了來意。 她是個直爽人,不彎繞圈子,就笑問道:“不知您對曦珠的婚事是怎么想法?” 兒子王頤前兩年是因命數,王家沒有給他定下婚事,可這年既平安度過,又是十八的年歲,她難免cao心起來,和丈夫商議此事,又托人看了三四家姑娘。 她自覺都挺好,但到兒子面前一提,都說無意。 幾日前,再提起他的婚事,倒是猶豫支吾片刻,就都告訴了,說是心儀鎮國公府的柳姑娘。 王夫人再瞧他樣子,恍然大悟,夜里和丈夫談起這事。 “我們王家雖比不上那些大官公爵,但到底也是傳了百年的世族,頤兒又是家里唯一的嗣子,他的婚事得謹慎些,倒不用求那些貴女,還要混到黨爭里,只要將來兒媳婦的性子好,能管好家就成。那個表姑娘聽你說著好,可就是依著鎮國公府,這實在是有些難。” 王夫人對丈夫悄道:“這關系不算親的,再說了,到時太子登基,對咱們家說不準也有好處。” “唉,你是不懂,說不準。” “真要和你說的,那她嫁來,聽的總得是這邊的話,能摻和出什么事情。” 兩廂論到半夜,王夫人說服了丈夫,先來公府探風,看國公夫人如何想的。 楊毓聞言,就知王夫人今日來的目的。 她也笑道:“不瞞你說,曦珠母親將她托付來京城時,說是以后要我費心替女兒找個誠實可靠之人,不求大富大貴,只要待人好,足矣。我不想負了她母親所托。” 這樣一說,王夫人暗合著。 楊毓接道:“我看王頤確實是好的,只是還要看曦珠的意思,她有自己的主張,我不能直接說定什么。還得看兩人的緣分,現下都未熟悉。” 這話出來,王夫人就懂了意思。 這是要讓兩人多見見。 她便笑起來,再聽到國公夫人說起曦珠要及笄,請她做女賓的事,自然滿口答應。 兩人在屋內又說些話,王夫人才起身辭離。 元嬤嬤送人到正院門口,折返走進來,笑道:“夫人是要給曦珠說王家?王頤那個孩子瞧著確是不錯。” 楊毓端起茶盞,喝口茶。 “先不急,總得瞧好了。” * 衛陵昨夜頭疼,到今早起了,倒是沒痛了,只是那人的身影還在腦中揮之不去。 他盡力不去想,不過是夢,算不了什么。 他在想另一事,既明白自己的心意,便想知道表妹如何想的他。 衛陵忽然很想見她了。 第22章 還疼嗎 這日一早,曦珠仍乘車到藏香居。 三個多月的時日,她已大致了解鋪子里所售各種香料的色形,及其用途,即使閉目嗅聞,也能叫得上香名。再是和津州那邊,曾與父親交好的富商,在父親未去前,互相走動頻繁。 她也寫信,并攜京城采買的禮一并送去。 曦珠想著若以后回去,免不了要打交道,現在得先與人有聯系。 一方水土,一方人。 她又是女子,年歲尚輕,到時要想重新在津州立足,還走行商的路,真得有人協助。 她將筆墨擱下,把信紙四折存入封內。 喚人過來,叮囑一番,就起了身,掀開布簾走出去,要和掌柜柳伯一道前往信春堂。 今日有一樁藥材上的生意。 大夫給病人開方子時,有時會用到香料,碾磨成粉或是煎煮成湯。麝香、沉香、安息、香附子、藏紅花等,都是常用的。 這回城東一家醫藥堂要定下明年的量,不下二十多種的香料。 去酒樓的路上,曦珠和柳伯說著等會與人見面時,該論的細節。 說完,還有好一段路,柳伯聽到車外的嘰喳鬧聲,揭開帷裳一角,恰經通往貢院的街道,笑著轉回頭說道:“秋闈這是要開考呢。” 曦珠也望一眼,都是穿著襦衫,提著裝滿吃食紙筆籃子的學子,有二十才出頭的,也有滿頭白發拄著拐杖的。 還有送考的家人,臉上都是殷殷期盼,和掩飾不了的焦切。 她不免想起了許執,他現在也進了考場嗎? 有沒有人送他。 但這個念頭才出來,曦珠就模糊記起她曾聽他說過家中境況。 今日他應當是一個人去的考場。 曦珠垂眸,低聲應了柳伯,心里希冀他此次考試定要順利。 馬車穿過街巷,到了信春堂門前。 雅間內已有人等候,進去后,一眾人商議了足有半個時辰,茶盞續了兩回,直到小二要來添第三回 時,都約定好起了身,互相再說些無關生意上的套話,就告辭著離去。 見醫藥堂的人走了,曦珠也跟著柳伯朝樓下去,要回去藏香居。 這時有一個穿深青袍衫的人過來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