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別枝 第10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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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露出半個側影,身形高?大顯得有幾分熟悉。 “是我。” 許明舒推開窗,裴譽的臉伴隨著寒風出現在她面前。 “你不是在侯府,怎么半夜跑到宮里來?了。” 裴譽面色沉重?,“我思?來?想去,有件事?還是要告知?于你。” 在許明舒疑惑的目光中,裴譽一字一句道:“北境出了些變故,急需增援。” 懸在許明舒心口許多個日夜的巨石終于墜了下去,甚至能聽得見在她心口摔得四分五裂的轟鳴聲。 果然, 北境果然還是出事?了! “那鄧硯塵呢?鄧硯塵如何了?” 裴譽搖了搖頭,信中并未寫?清鄧硯塵現下安危。 但他猜想,情況應當不會太好。 許明舒周身控制不住地?顫抖著,她努力穩住心神問道:“既然需增援,為何朝廷不派兵?” 裴譽胸口起伏一下,緩緩道:“我打探的消息,內閣如今并未接到有關北境的軍報,應當是有人?半路攔了下來?。” “那為何我還能收到他的家書?” 裴譽唇瓣微張,還是說出口:“那是因為,信件送進你手里之前,已經被人?檢查過了。” 他語氣平淡,說出的話卻如同驚雷在她腦海中炸響。 許明舒雙手捂上自己?的頭,無論她怎么努力,都沒辦法平復現下慌亂的心情。 她急得一時間想不出對?策,只能在原地?徘徊著,努力思?索辦法。 “來?之前,我已經將消息通知?給黎將軍,此刻他應當在擬折子就?等明日一早遞上去,請求派兵增援北境。” 許明舒頓了頓,“黎叔叔受傷不能騎馬,他更是去不得北境!” 裴譽嘆了口氣,抬眼看向許明舒。 “所?以我今日過來?,是想辭行。” 許明舒注視著他,“你的意思?是?你要領兵去北境增援?” “可你沒有領兵作戰的經驗,北境地?勢復雜,極易在風雪中迷失方向。” 愿得此身長報國。 裴譽閉上眼睛,想起年少時模仿著師父的筆跡,一筆一畫臨撰的字。 他也曾懷著一腔熱血下山,可后來?怎么就?變成了模樣呢。 他舌尖泛著苦澀,愧疚與?不安折磨著他日日夜夜。 像是終于尋到了贖罪的機會,裴譽緩緩睜開眼,看向面前的人?。 隔著前世今生,數不完的恩怨糾葛。 他低聲喚道:“太子妃......” “還望您能給我一個救他的機會。” 第91章 太子妃...... 裴譽怎么會叫她太子妃呢? 許明?舒后退了幾步, 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話,可裴譽那雙平靜的眼,卻仿佛在無?聲的告訴她。 他知道的, 他知道前世今生的一切, 默默看著她為?擺脫重蹈覆轍所做的諸多掙扎。 似有一塊叫做命運的巨石日復一日的懸在許明?舒頭頂,隨著時間?的流逝不斷向下墜, 直至砸得許明?舒無?法呼吸。 她腦袋中嗡嗡作響, 前世今生的記憶猶如潮水般涌入她腦海中,張了張口, 卻一時間?不知該從哪句話說起。 “你一直都知道...?” 裴譽搖了搖頭,緩緩道:“從慧濟寺山頂摔下來?后,陸續想起一些事?。” 許明?舒心口一凝, “所以你當時才許久沒回府。” 裴譽唇角微微顫抖, “因為?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侯爺, 面對太子妃你。” 許明?舒啞聲道,“那為?什么選擇這個時候說出來?...是?因為?蕭珩嗎?” 裴譽搖搖頭,“自想起來?之后,我沒有同太子殿下有過聯系。” 許明?舒腦子很亂, 她按著心口, 總覺得有什么重要的事?被她忽略了。 裴譽是?在那次陪她去往慧濟寺時同蕭珩一樣, 摔下山腳才逐漸想起前世的記憶。 那當時, 她在香案跪拜時聽見的聲音又是?怎么回事?? 在她身死后的那段時間?, 返京的鄧硯塵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我有話要問你。” 許明?舒咬著牙,她太想知道真相?, 實在是?一刻都等不了了。 “登基大典過后, 鄧硯塵在哪里,他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裴譽閉了閉眼, 一時間?不知該從何說起。 或者說,他根本無?顏提起這段他生命中最不想面對的往事?。 恢復前世記憶后的每一個日夜,他仰面躺在靖安侯府的床榻上,只要一閉眼,看見的都是?許明?舒的臉。 鮮活開朗的她,明?艷動人的她,待人真誠的她。 隔著兩世,那張精致漂亮的容顏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裴譽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只要一閉眼就會夢見她跪在雪地里,膝行上前小心翼翼地握住他的衣角。 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自她臉頰落下,他聽見她不斷地哀求他放過自己?的家人。 夢境中的他手?緊緊地握在繡春刀刀柄上,向后退著,不讓她挨到自己?衣角半分。 他聽見自己?冰冷的語氣,一字一句道:“太子妃,太子殿下知遇之恩,我不能不報。” 話音剛落,他看見許明?舒眼里唯一的那一抹亮光暗淡了。 她狼狽的跌坐在雪地里,宛如明?月墜地。 裴譽想起第一次見到許明?舒時,是?在宸貴妃的昭華宮。 彼時,他因蕭珩幫助為?師父置辦了一場風光的葬禮,作為?回報,裴譽進入錦衣衛成為?蕭珩安插在皇帝身邊的一處眼線。 他跟在蕭珩身邊的時間?越長,見到許明?舒的次數就越多。 他看著她從一個天真不諳世事?的姑娘,為?了蕭珩涉足奪嫡之爭中。看著她從金尊玉貴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侯府獨女,變成東宮里徒有虛名的太子妃。看著她從滿心滿眼是?蕭珩,到一點點備受冷落,直至絕望自盡。 她心思單純,她待人真誠,她傷痕累累。 后來?,蕭珩奪嫡成功,順利入主?東宮后。 他看著她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少,直到有一天,裴譽夜里前往東宮,看見她坐在樹下發呆。 樹葉飄在她肩頭,她卻渾然不覺。 東宮的嬤嬤同他提起,靖安侯在返程途中遇襲,生死未卜。 那晚,許明?舒在院中樹下坐了一整夜,裴譽靠在對面屋檐上就這樣看了她一整晚。 直到東方生起一抹魚肚白,裴譽收了酒壺轉身回了北鎮撫司。 他不該過多關注許明?舒的生活。 打?破平靜的是?一位叫做鄧硯塵的少年出現。 從前裴譽跟在蕭珩身邊的那幾年,也?曾與鄧硯塵有過幾面之緣。 聽聞鄧硯塵是?靖安侯的親衛,將軍府的養子,同許明?舒自幼相?識。 可裴譽覺得,遠不止于此。 很多次,有許明?舒的地方,不遠處都能尋到鄧硯塵的身影。 那個少年眼里流露的愛意毫不掩飾,裴譽長他們許多歲,自是?看得清清楚楚。 他曾以為?,許明?舒嫁給蕭珩成為?東宮太子妃時,那人便會就此死心再不打?擾。 可那少年像是?甩不掉的狗皮膏藥,尋找各種機會企圖接近許明?舒。 裴譽不了解他們之間?究竟有何感?情糾葛,在他看來?,太子與太子妃雖有誤會與隔閡,但彼此相?互愛慕,也?算的上是?情投意合。 而鄧硯塵的存在,屬實多余了些。 那少年雖天賦過人,可到底是?年紀小經驗不足,不是?裴譽的對手?。 他冷眼看著鄧硯塵一次又一次闖宮,被打?得遍體鱗傷,看著他于血污中掙扎著重新?爬起來?。 屢戰屢敗,卻屢敗屢戰。 真正?讓裴譽對鄧硯塵有所改觀的是?,靖安侯身死后,玄甲軍四分五裂早就沒了當初的士氣。 又逢蠻人入侵中原,滿朝文武無?一人敢迎戰。 內閣同東宮商議了許多天,仍舊想不出一個合適的對策。 一籌莫展之時,裴譽看見鄧硯塵踉蹌著出現在東宮門前。 那人身上還?帶著前幾天他繡春刀留下的傷痕,滿身狼狽,一雙眼卻是?極為?明?亮,透著堅定之色。 他立在大殿之側,將蕭珩同鄧硯塵之間?的約定聽得一清二楚。 次日一早,鄧硯塵集結了玄甲軍舊部前往北境御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