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變 第270節(jié)
第498章 三撥人 祝氏再一打聽,那日張九姑娘不但去過溫泉莊子,而且就在前不久,五房的嬸子還去過保定府,向明家長房的祁大奶奶提過親事,提的是祁大奶奶的小叔子明軒,說的就是張九姑娘。 不過,明軒還在孝期,五房嬸子也只是提了提,并沒有落實下來。 祝氏張著嘴,好半天才閉上。 她想來想去,讓陪嫁婆子出去找了位千金科的大夫,大夫收了婆子塞的銀子,給祝氏診過之后,便告訴祝氏的婆婆,祝氏體寒,要好生調(diào)養(yǎng)。 體寒事關(guān)子嗣,祝氏的婆婆自是心急,祝氏便趁機(jī)說到溫泉莊子住些日子,只是現(xiàn)在還沒出正月,祝氏擔(dān)心親戚們會說三道四。 祝氏的婆婆一聽就不高興了,那是她孫子,關(guān)別人什么事? 再說,那溫泉莊子明明是她們家的,可卻被二房和五房的人隔三差五借去用著,兒媳婦臉皮薄,說借就借,她這個當(dāng)婆婆的又不能攔著,現(xiàn)在好了,就說兒媳婦過去調(diào)養(yǎng)身子,看看那些不要臉的,誰還好意思往莊子里領(lǐng)外男。 次日,祝氏和丈夫張瑞祥便去了溫泉莊子。 只是祝氏還是低估了二房和五房的人。 他們在莊子里剛剛住了三天,二房的張瑞平便帶了兩個朋友,連同兩名女伎一起到了莊子。 他們來找張瑞祥,拉著張瑞祥在莊子里吃酒。 那是丈夫的堂兄,祝氏總不能把人轟出去,只是忍了。 喝到晚上,張瑞祥回來,和祝氏說道:“我居然不知道,咱們張家居然要和保定府的明家親上加親了。” 祝氏忙問是怎么回事,張瑞祥便說是二房的張九姑娘,要定給明家的三少爺明軒了,而且,明軒的兩個親姐夫都是進(jìn)士,除此以外,他還有個很有本事的姑父。 張瑞祥嘖嘖:“都怪祖父,那年老太爺不讓老姑太太遷墳,大爺爺和二爺爺都不插手,就是咱祖父帶人去的保定府阻止明家遷墳的,當(dāng)時都動手了,咱祖父還被明家三老爺咬了一口,如果不是祖父把明家得罪了,如今和明家結(jié)親的好事,怎么也輪不到九meimei。” 他們?nèi)恳灿袃蓚€年紀(jì)差不多的姑娘! 祝氏沒有說話,張家的人可真敢想啊,那個明軒的確條件好,可這么好的條件,人家干嘛就要非娶你們張家的姑娘? 你們張家姑娘是天仙,還是你們張家有權(quán)有勢? 什么都沒有,就連待家的地方,也要用孫媳婦的嫁妝充場面。 “堂兄準(zhǔn)備在莊子里住幾日?”祝氏很反感,若是張瑞平自己也就罷了,他還帶著兩名女伎,明知她也在這里,居然還帶女伎過來,也太不知禮了。 “堂兄和堂嫂關(guān)系不太好,他想在這里多住些日子。” 張瑞祥有點心虛,這莊子是媳婦的,不僅如此,他現(xiàn)在花的用的,也都是媳婦的,他在媳婦面前沒有底氣。 正在這時,丫鬟來稟,有祖孫三人錯過了宿頭,想在莊子里借宿一晚。 “是個老婆婆帶著孫子和孫女,老婆婆已是花甲之年,孫子十七、八歲,孫女十三四歲。老婆婆自稱姓花,是京城人氏,來這里尋醫(yī)的。” 祝氏點點頭:“尋醫(yī)?這附近有出名的大夫?” 她想起那日二房嬸子說在這里只能找游方郎中。 祝家是祁縣人,祁縣有藥都之稱,祝家也是做藥材生意的,因此,祝氏對這種問題比較留意。 “距離咱們這里二十多里,有個叫董三貼的老郎中,家里有祖?zhèn)鞯姆阶樱@位花婆婆,是月子里落下的毛病,到了冬天日子難熬,所以特意來求董三貼看病。” 難怪二房嬸子說是游方郎中,原來這附近還真有位郎中,不是坐館的大夫堂醫(yī),就是個郎中。 “可憐見兒的,就讓他們在外院的客房住下吧,燒些熱水送過去,老人家上了年紀(jì),本就有病,泡泡腳舒服一些。” 沒想到又過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又有人來稟,有位來打獵的公子,在山里迷失方向,好不容易才尋到下山的路,可這個時辰,也不敢趕夜路了,便想來莊子借宿。 又是來借宿的? 祝氏讓婆子去問問莊子里的人,平時是不是也有借宿的。 婆子很快便回來,原來這座莊子依山而建,離官道并不太遠(yuǎn),常有京城或者保定府的公子哥兒們來山上打獵,偶爾也會有在此借宿的,一個月里總要有幾回,倒是最近可能是過年的緣故,沒有什么人,今天這還是頭一次。 既然來的是位公子,祝氏自己不方便,便讓張瑞祥過去看看。 沒多會兒,張瑞祥回來,嘖嘖稱奇:“京城里的公子哥兒就是不一樣,乍一看,我還以為那是個女扮男裝的姑娘爺,唇紅齒白,秀秀氣氣,若不是舉止有幾分粗魯,還真就是個姑娘了。” 祝氏白他一眼,問道:“看著像是正經(jīng)人家的嗎?” “正經(jīng),肯定是正經(jīng)人家,那衣裳料子,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對了,他還帶著兩個隨從,其中一個大胡子,看上去很有氣派,他們把今天的獵物全都送給咱們了,有六七只野兔和兩只山雞,這行事,可真夠大方的,你是不知道,這過冬的野兔山雞是最肥美的。” 說到這里,張瑞祥還忍不住咽咽口水。 可惜,他不會武功,守著這么一個寶山也沒用。 祝氏嘆了口氣,有野兔山雞,也是要便宜張瑞平那些人的。 沒想到,小兩口剛剛睡下,丫鬟又在外面通報:“二房的大爺和四少爺連同五房二爺和三少爺全都來了,讓爺快點出去呢。” 祝氏吃了一驚,二房的大爺和五房二爺,就是他們隔著房頭的伯父和叔父,他們怎么大晚上的過來了? 張瑞祥連忙穿了衣裳出去,一邊走一邊讓人去張羅酒菜。 祝氏聽到外面鬧哄哄的聲音,心口堵得慌。 明明全都知道她來莊子里養(yǎng)病,這些人卻連一天都不想多等,全都過來了。 這是她的嫁妝,那些人出出進(jìn)進(jìn),完全是當(dāng)成自家的了。 第499章 跌倒 祝氏心里不痛快,讓貼身婆子過去看了之后,便更加不痛快了。 二房和五房的兩位叔伯,對莊子里的下人吆五喝六,就像是他們才是這里的主人一樣,這會兒廚房里的人都被叫起來,置辦酒席。 沒錯,這幾位沒有要睡覺的意思,去廚房看了,發(fā)現(xiàn)有剛打的野兔和野雞,連一晚上也等不了,現(xiàn)在就要吃! 婆子都替那些人臊得慌:“您是沒見他們那副樣子,天吶,就像是八輩子沒見過吃的一樣,說什么放一晚就不新鮮了,野味就要現(xiàn)打現(xiàn)吃,哎喲喲,您說,他們也不怕半夜里吃多了積食呢。” 祝氏已經(jīng)給氣得手指發(fā)顫了,莊子里還有借宿的客人,而那些野味,就是客人送的,人家還在莊子里住著呢。 真的不嫌丟人嗎? 祝氏呆坐良久,對婆子說道:“明天一早你就和良伯一起回祁縣,讓我弟弟找個靠譜的牙人,把這莊子賣了吧。” 婆子嚇了一跳:“賣?這是您的嫁妝,是老爺太太給您傍身的。” 祝氏苦笑:“這莊子不賣,早晚會出事,會出大事,還是賣了吧,你只管照我說的去做,把今天的事告訴我弟弟,我弟弟是精明人,他知道要如何去做。” 祝家是商戶,在身份上的確比不上張家這樣的耕讀之家,但祝家的男丁也都是讀過書的,并且從小就在鋪子里耳熏目染,稍大一些便跟著老掌柜們走南闖北,論起眼光見識,決不輸給張家任何一人,更別提心計智謀了。 祝氏心里有底,她弟弟不會讓她吃虧。 那邊,廚房里已經(jīng)開始收拾那些野味了,王大娘拎著野雞準(zhǔn)備褪雞毛,一個小姑娘跑了過來,有些靦腆地問道:“大娘,我能幫你干活嗎?” 王大娘一怔,上下打量著小姑娘:“你是哪家的,我怎么以前沒有見過你?” 小姑娘的眼睛粘在野雞的羽毛上,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叫花朵,我跟著婆婆來這里借宿的,這羽毛真好看。” 王大娘明白了,小姑娘是看上這野雞的羽毛了,說要幫她干活,其實就是想要幾根羽毛吧。 “做毽子用啊?”王大娘自己家里也有女兒,自是知道小姑娘們的喜好。 小姑娘被說中心事,更加不好意思了,她低下頭去:“我有個meimei,她喜歡踢毽子。” 王大娘笑了,小姑娘真有趣,明明是她自己想要,還要推到家里meimei身上。 原本大晚上被叫起來干活,王大娘心里不太痛快,可是和這個小姑娘說了幾句話,王大娘心里的怨氣便煙消云散了。 她在野雞身上拔下幾根羽毛,遞給小姑娘:“給你,拿去玩吧。” 小姑娘接過羽毛,卻挽起衣袖,露出兩條瘦瘦的小胳膊。 “大娘,我來幫你吧,這些話我都會干,我在家也常到廚房里幫忙。” “是嗎?看不出來呀,你這么瘦,看著不像是能干活的啊。”王大娘原本就是個愛說話的人,何況眼前的還是一個可愛的小姑娘。 “我從五歲就干活,什么活都干,您別看我長得瘦,我力氣可大了,一天不讓我干活,我就特別難受,大娘,我閑著也是閑著,把那只雞的毛給褪了吧。” 小姑娘沒有說謊,她的確是閑不下來的,不讓她做點用力氣的事,她就渾身不舒服。 有人幫著干活,這是好事啊。 王大娘也不推辭,指著旁邊那只更大的野雞:“你來收拾這只吧,把好看的羽毛都拿去,我家閨女長大了,已經(jīng)不玩這些了。” 小姑娘大喜,說干就干,不但幫著王大娘褪了雞毛,還去井里挑了水,把廚房的三口大缸全都填滿。 這小姑娘可太能干了,王大娘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這若是讓人家大人看到,還不以為她們欺負(fù)小孩嗎? 被欺負(fù)的小孩收到了一堆漂亮的羽毛,連帶幾個大白饅頭,饅頭里加了醬豆腐,小姑娘吃得香甜,一口氣把那幾個大饅頭全都吃了。 那邊已經(jīng)開始上菜了,張瑞平和他的朋友,連同那兩名女伎也上了桌,眾人推杯換盞,好不開心。 “大堂伯,九meimei真要嫁到明家去了?明家答應(yīng)了?”張瑞祥問道,九meimei便是這位大堂伯的女兒。 大堂伯名叫張新明,他放下手里的雞腿,正色道:“這還有假?那個明軒是個病秧子,咱們不嫌棄他,難道他還能挑剔咱們?你九meimei可是黃花閨女,又是讀過書的,若不是看在死去的老姑太太的面子上,這門親事,我還真要好好想一想,算了算了,誰讓是親戚呢,就讓你九meimei嫁過去吧,也算是親上加親了。” 明軒有病的事,張瑞祥以前也聽說過,不過那已經(jīng)是幾年前的事了,后來如何便不知道了。 可張九姑娘雖然不是他的親meimei,可也是同為嫡房的堂妹,明家這門親事雖然好,可也不能讓自家堂妹守活寡吧。 張瑞祥正想再仔細(xì)問問,便見五房的堂叔張新德站起身來,不知是沒站穩(wěn)還是故意的,他把手搭在一名女伎的肩膀上。 “你們先吃著,我去恭房。” 張瑞平見了,便對那名女伎說道:“你扶著二叔去吧。” 女伎嬌羞:“人家是跟著你們來的,你卻讓人家去陪別人,好壞啊。” 張瑞平笑道:“什么別人啊,那是我叔!” 眾人都笑了起來,女伎半推半就地扶著張新德出去,張瑞祥卻笑不出來,這若是讓自家媳婦知道,一定會不高興吧。 恭房在院子的西南角上,張新德一邊走,一邊對那名女伎動手動腳,女伎一邊笑,一邊躲閃。 忽然,張新德腳下一絆,便向前撲去,他的手還在女伎腰下,女伎沒有站穩(wěn),也跟著倒在地上。 張新德趴在地上,好一會兒才爬起來,可是那名女伎卻還沒有起來,張新德笑道:“小浪蹄子,等著讓爺抱你起來啊,好,爺這就把你抱起來,可不能白抱啊,一會兒你就給爺暖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