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上海灘 第9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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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馬上轉移!” 那個救人的男子,是武平。 武平昨晚坐上了秦家的船,今天剛到的上海。 他這些年一直擔任皖江根據地兵工廠的廠長,帶領戰士們沒日沒夜地拼命實驗、攻堅和生產。在無比艱難的條件下,為前線戰士提供了大量武器彈藥。受到材料、技術等限制,每次試制武器時,都像在鬼門關前轉悠。雖然他本人沒有親自上陣殺敵,但卻屢次歷險,渾身是傷。前兩年曾炸掉了兩根手指,幸好命大,養過來了。 可就在半年前,他在修復舊炸彈時,再次經歷誤炸。當時他把身邊的小戰士推開,沒來得及躲閃,不幸被炸成重傷,身上數處骨折,皮外傷無算。幾個月過去了,本以為養好了,但身上的不適卻越來越嚴重,以至于兵工廠里很多要緊事,他都無法處理。 他不光是兵工廠的廠長,更是兵器制造專家,搞不定的難題,最終還要找他,一直以來都是大家的主心骨。他的健康狀況再這樣下去,會嚴重影響兵工廠的生產進度,全廠上下無不心急如焚。當地醫療條件不行,想要救他,只能出根據地了。m8y 葉乘云跟秦定邦說了武平的情況,秦定邦立即安排把武平接來。人一下船,便由大良帶到了靜隱寺落腳。 因為日本人也信佛,所以日軍幾乎不查寺廟。而且秦家每年都給靜隱寺送去大量香火錢,秦家兩代人和主持素空大師都甚為交好。暫時先安頓在這里,可以算大隱隱于寺。在到處日軍的上海,是相對安全的地方了。 武平對外化名安康,剛在禪房里安頓下來,腦子里還想著怎么改進一款武器,外頭就傳來了呼救聲。 他趕緊抄了根棍子沖出去,一看是個小和尚被狗咬了,他三下五除二就把人救了下來。本來他還想湊近看看孩子的傷情,一聽老方丈讓他趕緊回屋休息,再一見老方丈的眼色,他才驀地反應過來,這里畢竟不是根據地,他的身份特殊,不能輕易拋頭露面,所以趕緊又回了屋子。 沒過多久,秦定邦便帶著祁孟初,隨素空大師來到了禪房。 祁孟初詳細地給武平做了檢查。看著這個大病未愈般的中年男子,祁孟初想了一想皺眉道,“恐怕只我一個大夫是不夠的,我們診所也不是什么病都能治,我還得再找兩個好大夫。” 他看到秦定邦眉頭緊了一下,隨即解釋,“放心,他們都靠得住,而且都是他們醫院的科室主任,算得上是上海第一流的大夫了。” 雖然秦定邦只跟祁孟初說是給一個朋友檢查傷勢,但一看進的是的禪房,再一瞧這位安康的氣度,祁孟初心里已經隱約有了眉目。雖沒嘴上說破,但心里也知道秦定邦在擔心什么。他心中想到的那兩個好大夫,不光醫術精湛,還都沒忘了自己是中國人。 武平很有些過意不去,“我真是給你們添麻煩了。” 秦定邦搖了搖頭,“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有上海最出色的大夫為他的康復保駕護航,武平心底還是滿懷期待的。他急著趕緊好起來,回到根據地去繼續督促武器的研制和生產。 “安兄,暫時委屈你在這里了。”秦定邦和武平雖是初次見面,言談間卻很投契。 “已經夠好的了。”武平不經意間又撓了撓太陽xue。 秦定邦環視了屋里的陳設,素空大師安排得非常周到,一看就是精心布置的。但門口斜放的一根帶血的棍子,卻讓秦定邦的視線一下子頓住。 見秦定邦的眼神警覺起來,武平連忙解釋,“啊,這是剛才門外的一個小和尚被狗咬了,我出去救他,粘上去的。” 秦定邦眉頭沒松,“安兄,還是少出門,委屈安兄,多在屋里呆著。” 武平眉心一顫,“好,我再多加小心。” 秦定邦想了想,仍然有些不放心,“你今天出去救人時,有沒有發現其他可疑的人?“ “沒呀,就是師傅們幫著我一起救人呢。”武平心道總不會這么巧,他剛過來,就遇到特務探子?但多年根據地生活的磨練,讓他不敢大意。他又認真地回想了起來。 突然,武平腦中閃過一個不太清晰的身影,那是個在樹邊陰影里和他對視了一下的人。正在想著,秦定邦再次確認,“安兄確定?” “你還別說……”武平心下也有了點不踏實,“好像還真有一個人……那人站在院角那,我還和他對望了一眼。” “他沒過來救人?” “他不是和尚,就在那站著看。” “后來呢?” “后來我就進屋了。” 這時,一旁的素空大師朝幾人雙手合十施了禮,神色凝重道,“老衲覺得這事還是要跟諸位施主說,剛剛安施主救下我那小徒之后,院角有個人,竟然直接要進安施主的房門,被我們攔下后,倒是沒再堅持。可走時,還不忘又回頭看了一眼。” 秦定邦心下一凜,“那人長的什么樣?” 素空大師想了想道,“個子不高,背不直。” 秦定邦立時攥緊了拳頭,忍不住眉頭緊皺,恨恨地咬牙道,“安兄,我們要馬上轉移!” 藤原介按捺住返回去強行查看的沖動,又回頭望了望剛才禪房的方向,隨后疾步出了靜隱寺,當街叫了輛黃包車便往回趕。他一回憲兵隊,連口水都沒喝,便敲開了阿久津健的辦公室。 藤原介一進屋,就見阿久津健正坐在以前井上畯的位子上。腦中一瞬的恍惚過后,他迅速開口道,“阿久津大佐,靜隱寺有問題。” “靜隱寺?” “對,那座名寺。” “靜隱寺能有什么問題?” “我今天路過,在那里看到個可疑分子。” “怎么個可疑法?” 于是藤原介就把他在寺院里看到的情況,跟阿久津健詳細地描述了一番。 聽罷,阿久津健呵呵一笑,“藤原君,我想你就是心思太重,魔怔了。打了這么些年仗,別說丟了兩個手指,丟了兩只手、兩只腳的,不也大有人在?再說了,寺院那種地方,出家人都講究慈悲為懷,招待幾個身有殘障的人不是再正常不過?” “我的直覺告訴我,那人肯定有問題。從他的身手,從他的氣質,從寺院老和尚的態度……那個人身上,必定藏著秘密。我請求您允許我帶人到靜隱寺去,把那人抓住,帶回來好好審問。” 阿久津健臉色慢慢陰沉了起來,“藤原君,我勸你還是好好休息吧,今天你不是告假了嗎?如果你愿意,明天可以繼續休息,反正管理文檔也很輕松,你的身體也不好。之前做了那么多工作,是該好好休息了。” 這話里,里三層外三層的,除了敷衍拒絕,就是暗暗嘲諷。放到以前,哪有人敢這么跟他說話,藤原介壓住心底的惱怒,再次懇請,“請允許我的請求。” 再好的脾氣也扛不住這么磨,阿久津健聲音大了起來,“寺廟是什么地方?不要打擾佛祖清靜。我不想再聽你說了,你下去吧。” 藤原介碰了滿鼻子灰,咬牙出了辦公室。沒走幾步,便迎面遇到了正在上樓的竹野智。竹野智微笑著朝他點了下頭,便擦身而過。在被降職的這段日子里,藤原介也算嘗盡了人情冷暖,諾大的樓里,竟然只有他之前沒在意的竹野智,不算拜高踩低。 阿久津健看著藤原介一臉恨意地走出了辦公室,冷笑了一聲。 蘇聯紅軍早都已經攻入了柏林,希特勒自焚而死,緊接著德軍就宣布投降了。在中國,日本也節節敗退。藤原介這種人再心有不甘,攻守之勢的轉變,都擺在那里。 識時務者為俊杰, 這仗沒有多少打頭了。他自打參軍來了中國,就沒想著建功立業,一切行動的首要原則,便是一定要活著回日本。 剛剛被撤的那個井上畯,家里死了不知多少人,連那個只有十幾歲的親弟弟,都被綁到飛機上去撞美國的船,最后死到渣都不剩。可即便這樣了,也沒見誰念他井上家的什么好,井上畯跟錯了人,照樣被一擼到底。 軍官都這下場。至于那些死在中國的下等兵,有多少連個名姓都不留。要么是曝露在野地里,被野狗啃食,要么被炸碎燒毀,尸身不留。好一點的,也就是那些西本愿寺的罐子里供著的,起碼還算留下了一把灰。 玉碎?阿久津健越來越覺得這個詞可笑。誰愛玉碎誰碎去,他不玉碎。他要好好活著回去,他美麗的妻子還在大阪等著他呢。他都已經盤算好了,忍過這陣子,能多撈就撈一點。等戰爭結束了,他一回到大阪,就和他妻子盤一間店鋪。做買賣,過日子,生孩子,無論如何也不再當兵了。 哪怕和妻子去北海道開荒種地,都比打仗強。 現在眼見著街上的中國人腰桿硬起來了,憲兵隊是能躲著就不出門。甚至憲兵隊里有些人私下勾結有重慶背景的人,他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那是他們在給自己尋后路,他不能斷人后路。 他知道藤原介剛才說的那個人肯定是有問題的。如果他是在幾年前升任的隊長,一有這樣的可疑人物,他會立馬派人跟著藤原介去把人抓了。但現在時移世易,不一樣了。誰現在還出去觸那個霉頭,就是傻,就是自找苦吃,甚至自尋死路。 他都恨自己開竅晚。看他那大阪老鄉五十嵐陽太在海軍混得風生水起,遇事裝裝樣子,背地里盆滿缽滿。等到回日本,那必定是數不盡的好日子。 現在,他要做的就是保平安,熬著,等著,盼著。戰爭結束了,他就回國去,回家去。 第107章 還能是哪個“秦”? 秦定邦在聽到武平對那人相貌的描述后,幾乎立即就能斷定,那就是藤原介。 真是冤家路窄,怎么哪哪都能碰到他! 藤原介的陰毒狡詐秦定邦是見識過的,所以沒做任何耽擱,當即把武平接到了他在臺斯德朗路的僻靜小樓里。 這小洋樓是幾年前他在馮龍淵的強烈建議下購置的,當時就因為喜歡這里環境安靜,遠離鬧市,也不打眼,才決定買下來。同時期買的江邊的那套,已經是他和梁琇的家了,這幢則一直空著。 沒想到,當年的無心插柳,竟然提前備下了適合武平隱蔽治病的一個好去處。 武平身份特殊,而且身體一直很弱,秦定邦打算和張直一道搬過去,一旦有變也方便照應。至于梁琇,則考慮先讓她回秦宅養胎。 梁琇斟酌后沒答應,而是決定和秦定邦一起搬到那洋樓里。她月份雖然大了,但肚子卻并不十分顯,原本就身量纖纖,并沒覺得生活有太多不便。現在上海的很多大醫院都被日軍占領了,只能把大夫請到家里為武平診治,尤其可能會給武平做手術。她身為女子畢竟更心細些,也可以幫忙術后的護理照料。 秦定邦想了想,便同意了。 于是一樓他們夫妻住一間,張直住一間,二樓隱蔽性更好,給武平住。秦定邦隨即加緊安排治療的事,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藤原介被阿久津健痛罵了一頓后,消停了有一陣子。 這天,藤原介正在整理文檔。雖然這份工作看起來清閑無聊,但做了一段后,他竟然也苦中作樂地發現了里面的趣味。 比如現在他正在看的,就是前不久剛判的偷賣軍糧案。 主犯崔林肯定是被槍斃了,數個從犯差不多也都沒了命,只有一個被放了出去。而這個從犯的登記表格里,除了姓名、住址、職務等尋常信息,“家人”一欄里,竟然還出現了那個一直盤繞在他腦子里的名字——秦定邦。 詹四知的三哥,竟然是秦定邦。 按常理,這么大的事,涉案的都得死。所以此案中,主犯從犯好些個人,很快就被處決了。 唯獨這個姓詹的保住了性命,偏偏只有他的三哥是秦定邦。 這是巧合嗎?如果是,那也太巧了吧。 此時,一個兵沒敲門就進了屋,隨手給他遞了份材料。 藤原介現在失勢,來辦事的人對他都不像以前那么敬重。這個兵單手便把東西遞給了他,之后隨意地打了個哈欠,又把帽子摘了下來。 看著這個兵這么副吊兒郎當的樣子,藤原介心里的火就起來了。他剛想發怒,只見這個兵抬手便開始撓頭,順著帽檐從太陽xue往后腦勺撓,一撓撓了半圈,又隨手扣上帽子,招呼都不打一聲,就離開了。 藤原介頓時像被什么擊中了一樣。 因為就在剛才,他分明看到這個兵的太陽xue位置,被帽檐勒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跡。正是那道壓痕讓皮膚發了癢,那個兵是在撓那個痕跡……解癢。 呵!靜隱寺的那個人。 只是簡單的頭皮癢,還是原先那腦袋上,也有一圈壓痕? 如果有壓痕,是怎么來的? 倘若也是帶帽子造成的,看那男人的反應和身手,會不會是……軍帽? 如果是,搞不好,他得是個……軍人了。 一個軍人,鬼鬼祟祟藏在寺廟里,他打算做什么? 但這么多天都過去了,那人還在不在? 會不會早就跑了? 藤原介只覺得自己的心好癢,他真恨自己如今手下沒人。但凡有幾個能差遣的,他肯定會立即帶人沖過去,把那人抓回來好好審訊一番。 于是第二天,他又告假去了靜隱寺。這次他沒在其他地方停留,直奔上次他記住的那間禪房。沒等周邊路過的小和尚反應過來,便一把推向屋門,門竟然沒鎖。他迅速抬腳進屋,不出所料,里邊空無一人。 到底是跑了。 他又去推旁邊禪房的門,門是鎖著的。他剛要繼續推其他門,打不遠處過來了兩個小和尚。一個有些瘦,一個胖乎乎。瘦的眼珠很活,顯得古靈精怪,相比之下,胖的倒有點呆頭呆腦。 小瘦和尚施禮問道:“施主,請問你找誰?這里是我們的禪房,禮佛請到前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