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上海灘 第5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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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無法容忍那樣的場景加諸他身上,她甚至不愿他經受哪怕一丁點的傷痛,更別提去接受有一天,他和她一樣,也是會死的。 她從沒像現在一樣害怕失去眼前這個男人,卻也從未像此刻這般清晰地覺得,她是真有可能在某一刻,就輕易地失去他。 可這風雨如晦的至暗之中,他們這些人的rou體,本就隨時隨地會被摧毀的啊。正如那些朝菌蟪蛄一般,可能等不到明年,可能見不到明天。 她覺得她胸中的感情在激蕩咆哮,四面沖撞卻如何也找不到出口,那力量在迅速地失控發瘋,執意要將她拍擊成碎片,讓她化為粉末。 秦定邦越發感受到了她的異樣。 看著她就這樣渾身緊繃,明明他身上早都已經干凈了,她仍然不停手,還沒回過神一般。 往日那聰慧堅定的雙眸,已被淚水浸透,淚珠子撲簌簌滾落不斷。他伸手去抹她臉上的淚,可如何都擦不盡。 他心揉做一團,實在不忍心看她驚懼至此,“沒事的,我這不好好地回來了嗎?” 他笑著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逗她道,“我被你如此這般看了個遍,摸了個遍,你說,該怎么辦?” 當他的聲音真切地在耳邊響起,梁琇突然間晃過神,頓在那里足有好幾息。 是溫熱的,生氣勃勃的聲音。 是他的聲音。 終于,她像脫了力一般,額頭重重抵在了他胸口,眼淚再次傾瀉而出,大顆大顆砸到地上,就像屋外初落時的雨滴摔在了青石上。她的身體微微顫抖著,開始無聲地抽噎起來。 這下,輪到秦定邦手足無措了。 他扯下她手中緊抓著的毛巾,一把丟進水盆里,然后抱著她,一下一下輕撫她的頭發,拍著她的背。 而她,則把頭深深埋進他的懷里,感受著他真實的溫度,不愿錯過一分一毫。 她終于明白,現在,她是真的有了想許給的人了。 仿佛失而復得,今晚這一場虛驚,讓她驟然發現,他不光是護她救她的英雄,還是她的心,她的歡喜,她的神智與魂魄。 她澎湃的感情,替她扒開了胸中那一層又一層厚厚的裹縛,直到捧出那顆guntang的真心,赤裸裸地攤開在她面前,逼著她正視—— 梁琇你睜開眼看看,你的這顆心里,哪處沒有他? 你其實早就想嫁給他了,是不是? 很想很想,是不是? 正如他,早就想娶你回家。 待她終于平息了,秦定邦寵溺地把她粘在臉上的碎發往耳后掖,“你看你哭的,成了個花臉小……” “我要嫁給你。” “……”秦定邦手隨之頓住。 梁琇的一雙淚眼里,已經燃起了如火的光,“你娶我,就現在。” 秦定邦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盯著她,依然愣著。 她踮起腳,仰起頭,開始笨拙地去吻他的唇。秦定邦被親得錯愕,扳開她的肩膀,壓抑著呼吸看著她。 漸漸地,他的神情飛揚了起來,眼里閃爍起異樣的光華,語氣卻在極力克制,“你……答應了?” 不管秦定邦怎么千般呵護萬般愛惜,不管外人眼里二人如何出雙入對,是的,梁琇一直都沒有答應過秦定邦的追求,直到現在—— “對,我,梁琇,要嫁給你,秦定邦。” “原先我怕自己指不定哪天就死了,不想誤你,不敢應你。” “可我躲不過自己的真心,我不想為難自己了。以后死就死……” 秦定邦眉心已經擰成了個“川”,“不要老說這個字——” “你聽我說,”梁琇不讓他打斷,“以后死就死,那是以后了。趁現在還活著,我答應你。” “你娶我,就現在。” 梁琇花著一張臉,篤定地望著他。 “可是,我本來想帶你回上海辦婚禮的。我要風光地娶你,八抬大轎迎你過門,讓你做最美的新娘子……” 他要給她全天下最好的,也只有最好的,才能配得上他的姑娘。 怎能在這荒山野嶺的地方,敷衍她,唐突她? 梁琇當然知道他的心意。 然而她更清楚地明白,她是時時行走于峭壁邊沿的人,真實的身份只能藏于暗影之后。不管心愛之人多想給她披上風光的嫁衣,她都可能無法擁有熱熱鬧鬧的婚禮了。 可那又怎樣,她本也不在乎那些表面的浮華,她的身份反倒讓她得以從那些虛禮中解脫。 母親曾跟她講過舊時婚姻的繁瑣諸事,納采、問名、納吉、納幣、請期、親迎,凡此種種,好不麻煩。 她并不喜歡,也不在意。 如果一定要有,那他數次救她,就是納采諸禮;這方溫馨的屋子,就是他為她結的青廬;他把她帶來的這片遠離漩渦的世外桃源,正是最合她心意的迎娶之地。 現在,她要任性一回,放縱一回,她要替自己做眼下的主,按照自己的心意,嫁給她最最摯愛的人。 “你還娶不娶了?” 她從來沒有像此刻一樣,想要珍惜眼前的一切。她想在她還活著時,和他成為一雙人。 梁琇開始自己解扣子,一顆一顆地扯開,最后任外衣滑落到地上。 秦定邦瞪著她。 “剩下的,你來脫。”她目光清澈又灼灼,“我,就交給你了;你,也得是我的。” 對—— 她,是她的嫁妝; 他,是他的聘禮。 梁琇伸出手摸在了他的心口,“我知道,我要嫁的人,是秦定邦。而他,是個真正的男子漢。” 微涼的觸感自心口傳來,仿佛有根引信被瞬間點燃。秦定邦腦中轟然炸開了迎親的第一聲炮響,那些被隱忍著的欲望剎那間燃成熊熊烈焰。他抄起她的腿彎一把將她打橫抱起,大步走至床前,把她輕輕地放了上去。 第67章 她把結好的發,放進他的手心。 衣衫褪盡,裸裎相對。 他輕撫她的身體,手卻在細微地顫抖。 直到這時,他才第一次看到眼前的光景,深深淺淺縱橫遍布的疤啊,一道道結痂脫落后的淡粉色凸痕,猖狂肆意地蜿蜒在她的肌膚上…… 他痛入骨髓,這么單薄的姑娘,當時是怎么將那諸多刑訊手段一一扛下來的。 他突然恨起自己來,怎么就讓冼之成死得那么便宜,怎么就沒把那個畜牲千刀萬剮。 可即便那樣,也抵不過琇琇所受之萬一! 梁琇看向俯撐在她身上的男人,他在看著她的身體,眼中卻燃起了無關欲望的火焰。 她明白他在想什么。 “都過去了,今天是我們的好日子……”她眨了眨眼睛,“快親我呀。” 他心疼又無奈地笑了,他的姑娘此刻成了一頭霸道的小獅子。她仿佛時刻守在他的心里,一眼就能看穿他的心思,終于開始嬌憨任性地發號施令,露出他從未見過的一面。 怎么有這么妙的可人兒,他可真是愛死了她這副樣子。 他們都是第一次,秦定邦很小心。他依言親吻她的唇,向下是她的頸,接著是她的柔軟…… 當陌生的侵入感終于襲來,梁琇渾身不自覺地緊繃,隨之而來的撕裂感,讓她的尖叫差點沖出喉,她趕緊咬唇去忍,溢出一聲細細的悶哼。 秦定邦連忙停下動作,這是他的至寶,在他身下綻放。她哪怕微皺一下眉頭,都會讓他惶恐與疼惜。 “弄疼你了?琇琇,我們不做了。” 梁琇抬起雙手捧著他的臉,拉近他,輕吻他的唇,“不疼,這是我們的洞房花燭,我開心。” 秦定邦的心頃刻間化作了繞指柔。他心尖上的姑娘心悅他,正放心地把自己交給他,愿意和他一道,去完成屬于他們的、靈與rou交融的神圣儀式。 他怎能不加倍愛惜? 他撥開她額前的濕發,貼了貼她汗濕的額頭,動作卻更加耐心輕緩。他不想讓她有任何不適,以極致的隱忍和克制,帶著她,慢慢地走進那只屬于他和她的、最親密的世界…… 云消雨歇后,秦定邦摟著梁琇,臉頰輕輕地挨蹭著她的額頭,一起靜靜地躺在床上。 突然,梁琇從他懷里撐起身,要越過他披衣下地。 “去哪里?” “我有些口渴。” 秦定邦輕輕按住她的肩頭,“你歇著,我去給你倒。”隨后下床,徑直走向桌子。 梁琇側過頭看著她的男人,昂藏七尺,健美壯碩,如同她在盧浮宮看到的希臘雕塑一樣。每根線條都在彰顯著他男性的力量和氣息,而且剛剛好,全長在了她的心上。 連他身上橫亙的傷疤,都在回響著曾經一場場纏斗時的血火刀兵。而這些,無疑都是他勇毅的勛章。 她愛的人,不光是個殺伐決斷的梟雄,更是個鐵骨錚錚的男人。 秦定邦在她身邊坐下,扶她起來,把杯沿遞到她唇邊。梁琇小口輕啜,像只乖巧的小貓。 他默默地注視著他的姑娘。不知何時起,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牢牢牽著他的心,醒著是她,夢里還是她。 他的琇琇真美,越看越愛看,越看越好看,眼角眉梢,舉手投足,哪怕像眼前這樣小口抿著水,都讓他覺得儀態萬方,清凡脫俗。 梁琇知道他在看她,羞赧燒得她不好意思抬頭。秦定邦腹下又生出火來,待梁琇喝完水,他就著她抿過的杯口也喝了幾口,沁涼入腹,那火卻如何也澆不滅,情不自禁抬手,再次撫上梁琇修長的后頸,有汗。他微一頓,掌中的濡濕提醒著這個女孩剛剛經歷了些什么。 他心疼了,向她探過身深深吻下。唇舌交纏間,梁琇不小心觸碰到他再次騰起的欲望,一瞬疑惑過后立刻紅透了臉,“我們是不是已經禮成了,你這……我們還要再來一次么?” ……也就他的琇琇,初經人事,就能說出這樣的虎狼之詞! 秦定邦一時語窒,隨即啞然失笑。 他當然想,他想今夜,他想明天,他想生生世世都和他的姑娘抵死纏綿,可最后卻只是擁她入懷,溫柔道,“你是第一次,有了傷,養著,我們還有以后。” 梁琇又害羞了,但心下卻是一暖。看到秦定邦眼里的深情漫溢出來,她依偎在了他的頸窩,抬眸看著自己的手指輕輕描畫著他的眉毛,他的眼角,鼻梁,最后輕輕點了一下他的唇。 秦定邦順勢去咬這根調皮的手指,梁琇手指迅速彈開,躲過他的親咬,又點了一下他的喉結。 秦定邦被激得一把按倒了她,杯子滾落到地上,不待她輕呼,便又流連輾轉于那朵溫軟的櫻唇,手則順勢滑向她的腰側,咯吱的她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