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儈小媽與腹黑繼子(23)
清脆的槍聲響起。 一股強烈的氣流尖鳴著襲來,將她胸前的白玫瑰沖擊得四分五裂,紛紛揚揚地落在了季汐的眼睫處。他開槍的一瞬間,眼前萬物都變得無比緩慢,好似一場電影的慢鏡頭,將那錐心的痛楚清晰無比地穿透到她胸前。 可預料中的死亡并沒有襲來。 胸口只感受到一陣強烈的震痛,就這樣便結束了。 槍里沒有子彈。 “噗哈哈哈哈……” 冷不丁的笑聲鉆入耳中,撕破了一片死寂的氛圍。身上的男人突然低笑出聲,笑得肩膀都在顫抖,好似一個不斷嘔吐出液體的溺水之人。 季汐躺在草地上,疼痛的胸口劇烈起伏著,竟說不出話來。 這個瘋子,這個瘋子,這個瘋子! 他笑得弓起腰來,雙手死死抓住她的衣裳,好似帶著滿腔恨意,又不忍折斷女人嬌軟的身體。這種巨大的矛盾撕裂了他的身子和他的心,一切都變得鮮血淋漓。 她能毫不猶豫地為了一個男人沖他開槍,而他只能用一發空子彈恐嚇她。 真是懦夫,孬種。 他怎么會變成這樣?他何時竟變成了這樣?這個女人是他父親的女人,若和外男有沾染,他絕對可以用這把槍直接將她殺了,站在道德高處不用承擔任何人的指摘!可他下不去手。 被擊中的后胸隱隱作痛,讓無形的割裂感又突兀幾分。郁唐睜開眼睛,看到她平靜到冷漠的眼神,聲音沙啞地開口:“你現在、立刻給我走,不要再讓我看到你。” 這可真是求之不得。 她心底“刺啦”燃燒起一股被玩弄的無名怒火,竟是一把將他推開,一骨碌爬起來,連衣服都不拍打便大步往前走。她踩著高跟鞋一瘸一拐地走得飛快,“咚咚”作響,頭也不回。 要去何處? 不在乎,不知道,弄得這么狼狽,她早已不在乎任何人的目光。 只是快走,離開這里,離開這個瘋子!在這里呆久了,她也非得變成瘋子不可! 郁唐這個人就是一片沼澤,但凡靠近便要拽著她的腳腕,將她沉進去。她這次正好合了他的心意,立刻馬上離開他,什么狗屁任務狗屁合歡值統統滾開! 突然之間,身后傳來一陣冷風,胳膊被人從后大力揪住,一下子將她扯入guntang的懷中。男人的聲音突然近在咫尺。 “你們可真是伉儷情深,這個時候,還要去找他嗎?” 季汐聞言,一片模糊的視線終于清晰些許,她定睛看了看,夏孟真竟然就在不遠處。她剛才竟是漫無方向地朝他走了過去。 但此時她已經累得不想解釋,手肘往后重重一撞,撞得男人悶哼一聲,懷抱卻越收越緊。她冷聲道:“你以為你是誰,管我朝哪兒走?” “好。” 他怒極反笑,語速極快道:“好極了,那日在書房里就應當讓你發毒誓,你這種女人……心腸比石頭還硬……” 說罷,未等她回應,男人將她猛地轉過來,二人的視線交匯,那雙又痛又濕潤的眸子死死地盯著她看。 像是一個被遺棄的、齜牙咧嘴的小狗。 只是怔忪片刻,一個兇狠的吻便突然落下。男人結實的、如同鋼鐵般的手臂箍緊了她的腰,另只手捏住了她的脖頸,迫使她抬起頭來。 他以一種強烈的、占有的、陰郁的情緒吻著她,近乎鑲嵌在他懷里的女人發出瀕臨窒息的嗚咽聲,皆被他聞之不顧。唇舌宛如武器,在彼此的口中交擊著、糾纏著,用力到好像在看是誰傷害更多,連呼吸都帶著纏綿和拙劣的恨意,用盡全力地將她困在其中。 “李秀娥、李秀娥……” 他含著她的唇,呼吸的罅隙間低聲念著她的名字,仿佛渴望她的回應,可她只是沉默,不管不顧地沉默,可惡至極的沉默。郁唐好似痛苦般皺起眉頭,緩緩抬起手,手刀向下一劈—— 她終于悶哼了一聲,軟綿綿地倒在了他懷里。 …… 晨光熹微,柔和地透過眼皮,并不會讓人覺得刺眼。 季汐緩緩睜開眼睛,后頸處和胸前的疼痛感仍在,腦海仿佛是宿醉般一片空白。 她伸手揉了揉眼睛,慢慢適應了眼前的光線,發覺自己身處一個陌生的房間內。喚醒自己的晨光是從一處極高的小窗內投進來的,說是窗戶,也不過是黑黢黢的墻面上,鑿出來的通風孔。 自己這是在那?發生什么事了? 她打量了會兒房間,昏暗的光線下依稀只能看到面前緊閉的木門,四周光禿禿的像是一個密室,沒有桌椅,沒有床褥,只有冰涼的水泥地。 真是奇怪…… 這時,角落處傳來了微弱的呼吸聲。她循聲看過去,便看到一個人半躺在墻角,雙眸緊閉,面色蒼白,顯然還在昏迷之中。 是夏孟真。 夏孟真?他還活著! 她打了個激靈,這才終于想起來發生了何事。那夜她為了完成支線任務不得不幫夏孟真脫身,郁唐直接當著自己的面對夏孟真開了槍,自己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在遠處倒下…… 不過他竟然沒死? 季汐聞到一股濃郁的血腥味,輕手輕腳地湊過去,果然在他大腿處看到一處貫穿的傷口。 看來那枚子彈打穿了他的腿。 郁唐沒有殺他。 為什么? 繁雜的信息一瞬間涌了上來,讓她又頭痛起來。索性不想了,直接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雖說有些微弱,但還是有的。 人沒事就好。 她松了口氣,往旁邊挪了挪身子,靠在墻上開始發呆。 這里應該是一個密室,大概率是郁唐把他們弄到了這里,關了起來。 她只能猜測到這些,他要做什么、為什么這么做、怎么脫身……一個個問題紛至沓來,卻沒有一個給到了清晰的答案。這個男人令人無法琢磨、無法看透,心思也太沉太重,好似一座掩藏在深海之中的冰山。 自己絞盡腦汁,拼命應付,也只能看到他展露在海面上的一角。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罷。 這么想著,大門突然“吱呀”一響,被人從外面打開。 季汐警惕地直起身,便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就站在門外。 他已經收拾清爽,一身軍裝,面容沉靜。看到她醒來后,便一言不發地走了進來,手里拿著一枚小小的、熟悉的藥瓶,瓶身的標簽用西洋文標記著「poison」。 是之前他用來試探她的毒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