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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錢,我有刀 第105節(jié)

    轉(zhuǎn)瞬之間,面具人已在眼前,千凈刀光逆天沖云,壓碎了?惡心的面具,撕裂了?黑色的大氅,一道?血線從頭?頂直直切過□□的身體,一分為?二,萬分對稱。面具之下是一張很普通的臉,年紀(jì)大約三十左右,皮膚粗糙,眼球轉(zhuǎn)到?林隨安臉上,好似青蛙倏地鼓了?出來。

    林隨安大驚,忙抬手去卸他的下巴,可?是已然遲了?,那人口中流出黑色額血漿,抽搐倒地,氣絕身亡,果?然是反派的標(biāo)準(zhǔn)技能,牙中□□。

    凸起的眼球直直撞上了?林隨安的瞳孔,腦中吱啦一聲,仿佛什么詭異的樂器摧拉枯朽般撕裂了?視線,林隨安整個人墜入了?無邊黑暗,悉悉索索的聲響仿佛無數(shù)細(xì)腳蜈蚣漫過腳背,順著小?腿爬了?上來,它們口中吱吱叫著,組成細(xì)碎模糊的詞匯——

    【十方?裂芒……驚天變……千凈……斬決……萬般邪……】

    好家伙!什么玩意兒?!

    林隨安大驚,金手指第一次看到?如此邪性的畫面,正欲瞧了?個仔細(xì),突然,一道?聲音刺入耳膜,金手指畫面瞬間碎裂。

    “林隨安!”花瓣般的雪白衣袂裹著香風(fēng)奔向了?她,呼啦啦抱住了?她,硬邦邦的肩膀撞得鼻子又?酸又?疼,林隨安呆住了?,仿若被撞得丟了?魂,腦中冒出一句不著邊際的形容:

    【忽如一夜春風(fēng)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周圍混戰(zhàn)的畫面漸漸喚醒了?她失覺的五感——七星和凈門長老斬?cái)嗔?黑衣人的支援路徑,四名軟甲護(hù)衛(wèi)、靳若和云中月負(fù)責(zé)絞殺余下的黑衣人,凌芝顏和萬林輕傷不下火線,與凈門負(fù)傷弟子同心協(xié)力?保護(hù)姜七娘等人安全。

    戰(zhàn)斗還?沒結(jié)束!

    林隨安右手猛地攥緊千凈,左手從花一棠的腋下穿出抓住他的脖領(lǐng)向后?一扯,花一棠“誒”一聲被揪到?了?身后?。

    “跟緊我!”林隨安緊緊握著花一棠的手腕,千凈刀光橫掃千軍,這一次,是真正的所向睥睨,勢如破竹。

    眾人齊心協(xié)力?之下,賞樓上的黑衣人迅速減少,可?還?未等大家松口氣,一直在外圍游走的云中突然大叫起來,“有一隊(duì)人沖著白鷺舫殺過來了?!”

    靳若滑至云中月身側(cè),探頭?下望,臉色變了?,“不好!他們切斷了?白鷺島通向外面的路!”

    眾人聞聲紛紛色變。

    林隨安劈飛一個黑衣人,“領(lǐng)頭?的面具人已經(jīng)死了?,為?何他們還?在進(jìn)攻,難道?——”

    花一棠補(bǔ)上一腳,瞇眼:“還?有一個人在指揮!”

    林隨安心頭?劇跳,轉(zhuǎn)頭?和花一棠對視一眼,同時(shí)閃目四望。

    賞樓內(nèi)人只剩一小?撮背靠背的黑衣人在負(fù)隅頑抗,不消片刻就會被七星拿下——除了?他們,還?能有誰——林隨安眸光飛快掃過姜七娘等人所在的安全區(qū),瞳孔劇烈一縮,幾乎同時(shí),花一棠的嗓音炸響在耳邊,“蘇意蘊(yùn)和沈勛呢?!”

    萬林和凌芝顏負(fù)責(zé)的護(hù)衛(wèi)圈內(nèi),這兩個人憑空消失了?,凌芝顏大驚,慌忙去找,卻只在角落處尋到?一團(tuán)被割斷的繩索。

    七星同時(shí)刺穿最后?幾名黑衣人的胸膛,驟然面色大變,齊齊后?退數(shù)步,一圈黑衣人的尸體重重倒地,露出了?他們舍命保護(hù)的人。

    沈勛用匕首抵著蘇意蘊(yùn)的脖頸,笑容猙獰,猶如掛著另一張惡心的面具。

    原來他才是這些黑衣人真正的領(lǐng)頭?人。

    烈烈日光蒸騰著滿地的血水,泛起腥臭的尸氣,熏得眾人不禁屏住了?呼吸。

    花一棠上前一步,冷聲道?,“沈長老如此忍辱負(fù)重,花某真是小?瞧你了?。”

    沈勛嘆氣:“若是花四郎早早將千凈賣給我,何必走到?這步田地?”

    “師父!你到?底在做什么?!”天樞的聲音幾乎帶上了?哭腔,“你真要背叛凈門嗎?!”

    沈勛似乎根本沒聽到?天樞的聲音,而是冷眼看著林隨安,“林娘子,做個交易如何?”

    林隨安:“莫非沈長老打算用這位蘇郎君換我手里的千凈?”

    “一條人命換一把刀,不是很劃算嗎?”沈勛道?,“更何況這位還?是隨州蘇氏的才子。”

    林隨安點(diǎn)了?點(diǎn)頭?,“沈長老所言甚是有理,”舉起千凈甩去刀鋒上的血水,呲牙笑了?,“可?我不想換。”

    此言一出,除了?花一棠,所有人都傻了?。

    白汝儀心最軟,第一個叫出聲,“林、林娘子,三思后?行啊!”

    姜七娘背著手,詫異眨了?眨眼。

    蘇意蘊(yùn)破口大罵:“果?然是最毒婦人心!林隨安你這個毒婦,當(dāng)初我蘇氏子弟蘇城先鐘情?于你,不顧身份門第之差,不嫌你出身低微卑鄙,誠心與你締結(jié)婚約,可?你竟然用jian計(jì)害他死于非命!如今,你竟然還?想害死我!你莫不是要將我們蘇氏子弟趕盡殺絕才甘心?!”

    蘇意蘊(yùn)的話太?過惡毒,眾人震撼莫名,不可?置信看向林隨安。唯有姜七娘看著蘇意蘊(yùn),眉頭?微蹙。

    不曾想,第一個反駁蘇意蘊(yùn)的不是罵遍天下無敵手的花一棠,而是向來好脾氣的凌芝顏。

    “一派胡言!明明是蘇城先背信棄義在先,威逼林娘子解除婚約,南浦縣羅氏一族皆可?作證!”凌芝顏橫眉怒目,“蘇意蘊(yùn),你休想胡亂攀誣,顛倒黑白!”

    林隨安挑起染血的眉毛:喔嚯!想不到?凌大帥哥居然還?有這般罵人不帶臟字的本事。

    “林娘子不曾將蘇城先的死因公之于眾,乃是因?yàn)?她心胸寬廣,懶得與你們這些無恥小?人一般見識!花某可?不一樣,花某最是小?肚雞腸,最愛睚眥必報(bào)了?!”花一棠摸出扇子啪一聲甩開?,笑容明艷,“隨州蘇氏蘇城先,因與情?郎衛(wèi)黎整夜纏|綿,脫|陽|腎|虛,翌日出門腳步虛浮,不慎跌入污水渠淹死,據(jù)說發(fā)現(xiàn)尸體之時(shí),惡臭無比,臉都沒了?,哎呀呀,甚是凄慘呢!”

    眾人失聲驚呼,互相對視,眼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燒,姜七娘盯著蘇意蘊(yùn)的表情?愈發(fā)不善。

    “你、你你你們血口噴人!我隨州蘇氏乃為?五姓七宗之一的高門士族,怎會做這般下作之事?!”蘇意蘊(yùn)猙獰怒吼,被沈勛刀鋒一逼,瞬間又?閉了?嘴。

    “一句話,換不換?!”沈勛咬牙切齒問道?。

    林隨安:“不換。”

    花一棠:“沈長老你也瞧見了?,林娘子與蘇氏之仇不共戴天,我們沒砍死他已經(jīng)很給蘇氏面子了?。”

    “我真會殺了?他!”沈勛刀鋒壓住蘇意蘊(yùn)脖頸,殷紅的血漿順著刀刃流下。

    林隨安瞇眼,正要說話,卻被花一棠擋在了?身后?。

    花一棠搖著扇子,嘆息連連,“蘇郎君放心,待你死后?,花某定然不計(jì)前嫌將你風(fēng)光大葬。”

    蘇意蘊(yùn)眼球暴突:“花!一!棠!”

    花一棠笑容愈發(fā)燦爛:“你就瞑——目——吧!”

    話音未落,詭異的煙霧豁然朝著沈勛的頭?頂罩了?下去,蓮花步五重殘影猶如鬼魅從天而降,機(jī)不可?失時(shí)不再來,林隨安掠風(fēng)飚出,千凈化為?一道?纖細(xì)的光線準(zhǔn)確無誤割向沈勛的手臂,說時(shí)遲那時(shí)快,沈勛狠狠將蘇意蘊(yùn)推向了?林隨安,恰好成了?抵擋千凈的人|rou盾牌,蘇意蘊(yùn)的慘叫幾乎震破耳膜,顯然還?是活的,林隨安不得不側(cè)身撤招,左手還?順勢托了?蘇意蘊(yùn)一把,將他甩到?了?安全距離之外,可?就是這小?小?的遲疑,已經(jīng)失了?先機(jī),沈勛竟在七星的掩護(hù)下逃到?了?飛檐之上,云中月氣得跳腳,大罵“你們七個到?底是哪邊的?!”。

    “果?然是我嘔心瀝血培養(yǎng)出來的好徒弟。”沈勛笑道?。

    靳若厲聲大喝,“天樞!七星!你們且看清楚,沈勛如今這般模樣,可?還?是你們心中的師父?!”

    七星紅眼看著沈勛,突然,齊齊單膝跪地。

    天樞:“師父,莫要一錯再錯!只要你肯收手,我們師兄弟七人愿意隨你退出江湖,為?你養(yǎng)老!”

    其余六人垂首抽泣出聲。

    沈勛靜靜看著他們半晌,重重嘆了?口氣,“冥頑不靈!”

    七星哭喊:“師父!”

    沈勛雙臂高舉,大笑道?,“花一棠你太?小?瞧我了?,我今日要的不僅僅是千凈和林娘子,還?有你們這些絆腳石的命!”

    賞樓下傳來雜亂的腳步聲,林隨安瞄了?一眼,那些封住白鷺島的黑衣人已經(jīng)圍住了?白鷺舫,眼看就要?dú)⑸蟻怼??此時(shí)眾人皆是強(qiáng)弩之末,就算是她,恐怕也撐不了?多久。

    在眾人一片死灰面色中,花一棠明艷的容色尤為?耀眼。他踱著方?步,走到?賞樓船頭?位置,背靠云水河,昂首笑道?,“沈勛,別以為?只有你一個人在拖時(shí)間——”說著,啪一聲展開?扇子,河風(fēng)狂舞,雪白衣袂如花怒放,他身后?的云水河面上出現(xiàn)了?一支龐大的船隊(duì),為?首是一艘華麗的畫舫,船頭?掛著花氏的族徽,上百艘貨船緊隨其后?,震天的喊殺聲穿透碧藍(lán)的蒼穹,氣勢洶洶逼向了?白鷺坊。

    沈勛的臉綠了?:“怎、怎么可?能?!”

    花一棠憑欄而倚,用扇子捋了?捋袖口,姿態(tài)優(yōu)雅又?松弛,俊麗無雙的容顏映著陽光,如同美玉雕琢而成,好一個笑容魅惑迷人眼的倜儻造型,“不是比誰家人多嗎?來啊,誰怕誰!”

    “你不過是虛張聲勢,我才不相信你花氏在東都能有如此勢力?——”沈勛話音未落,白鷺島的密林里突然鉆出一道?信號煙火,聚集在白鷺舫外的黑衣人立時(shí)停止了?進(jìn)攻,如影子般撤回了?樹林,消失殆盡。沈勛臉色驟青,狂奔沖向飛檐邊緣,一猛子扎進(jìn)了?云水河,河水卷起一團(tuán)旋渦,將他吞沒了?。

    這群黑衣人出現(xiàn)的時(shí)候神出鬼沒,撤退的時(shí)候干凈利落,無影無蹤,眾人半晌才回過神來,齊齊松了?口氣。

    凌芝顏、萬林和凈門眾人癱坐在地上,七星狀態(tài)最差,面如死灰,靳若氣呼呼跳上飛檐,將七人一個接一個拽了?下來。白向躺在地上直哼哼,白汝儀盤膝坐地,端著世家的禮儀慢慢擦汗,蘇意蘊(yùn)毫無形象趴在地上,貌似是暈了?,

    林隨安望了?一圈,果?然,云中月不見了?。她踢開?幾具尸體,找到?血泊里的刀鞘,撿起來用衣襟擦了?擦,收回千凈,走到?花一棠身邊,也靠在了?樓欄上。

    她沒有說話,但花一棠似乎知道?她要問什么,用眼神示意道?,“姜七娘定會一查到?底。”

    林隨安點(diǎn)頭?:有當(dāng)今圣上善后?,他們可?以省心了?。

    姜七娘背負(fù)著雙手,定定看著黑衣人撤離方?向,身后?的四名軟甲護(hù)衛(wèi)猶如四根擎天柱寸步不離,良久,姜七娘幽幽嘆了?口氣,轉(zhuǎn)頭?看向了?花、林二人,露出了?柔和的笑臉。

    “花四郎,船上那些人在喊什么?”

    “這個嘛——”花一棠用扇端撓了?撓額頭?,笑容有些尷尬。

    船隊(duì)越來越近,林隨安看到?了?畫舫上黑臉的方?刻和焦急的伊塔,原本被水聲和風(fēng)聲遮掩的喊聲也越來越清晰,賞樓上的眾人此時(shí)才聽清楚,齊刷刷掉了?下巴。

    原來,那些貨船上的水手喊的是:

    “花家四郎,你他娘的快付錢!”

    第89章

    林隨安靠在憑幾?上, 一只手搭著軟墊,微微瞇著眼睛,享受著難得的悠閑時(shí)光。

    靳若回東都凈門做善后工作?, 萬林送幾位受驚的世家子弟回家,花一棠當(dāng)?然不?會?放過這個獻(xiàn)殷勤的機(jī)會, 自告奮勇送姜七娘回程, 凌芝顏隨行護(hù)駕,于是乎,林隨安又成了?壓船的保鏢。

    云水河的風(fēng)輕柔地?fù)徇^臉頰,陽光偶爾被云遮住,偶爾又溜出?來?,仿佛巨大的畫筆在空中刷下一道道朦朧又明亮的金色光束,畫舫優(yōu)美的船身弧線閃耀著光芒, 高高翹起的船尾在水面劃過悠閑的痕紋。

    方刻正在處理她身上的傷口,不?得不?說,專業(yè)醫(yī)者的手藝就是不?一樣,動作?干練麻利, 就是稍微……嘶……很有些疼。

    姜七娘的笑聲?時(shí)不?時(shí)傳過來?,期間當(dāng)?然少不?了?花一棠的捧哏。

    “想不?到你小子居然能想到讓云水河碼頭?的貨船幫你裝腔作?勢,狐假虎威。”

    “只是未雨綢繆的小計(jì)策, 能得姜七娘如此謬贊,花氏全族上下與有榮焉!”

    “你真不?愧是花一桓的弟弟, 和他一樣長了?八百個心眼。

    “姜七娘所言甚是!明日我就去定做一張金字牌匾,寫上‘八百個心眼子’掛在別院正廳,以謝姜七娘贈言!”

    “……你小子臉皮也太厚了?吧。”

    “姜七娘果然慧眼如炬, 厚臉皮可是我從娘胎里帶出?的本事呢!”

    “噗!”

    方刻鼻腔里哼了?一聲?,上藥的手法頓時(shí)狂暴了?三分?, 林隨安倒吸一口涼氣,“方兄,淡定、淡定。”

    方刻:“說好的云中月的全尸呢?”

    林隨安:“咳,一不?小心讓他跑了?。”

    方刻翻了?個白眼,三下五除二包扎完畢,雙手狠狠一勒繃帶,林隨安疼得的眼珠子差點(diǎn)沒飛出?去。旁邊的凌芝顏默默捂住手臂的傷口,屁股一格一格往外挪,貌似想逃,可還沒挪出?去二尺遠(yuǎn),就被方刻一把薅了?回來?,刷刷兩?下撕開袖子,抓過金瘡藥一頓亂灑,那手法、那頻率、那速度,怎么看怎么有西市胡人食肆烤羊rou大廚的真?zhèn)鳌?/br>
    凌芝顏疼得嘴都白了?,眼巴巴朝林隨安放送求救信號,林隨安淡定移開目光,只能裝作?沒看見。此時(shí)的方刻就是一個火藥桶,一點(diǎn)就炸,她好容易從那些黑衣人手里平安脫身,可不?想莫明奇妙折在這兒。

    根據(jù)伊塔的敘述,林隨安連猜帶蒙復(fù)盤出?方刻一整天的行程,從方刻的視角來?看,今天簡直就是歷劫的一日。

    巳時(shí)三刻,方刻起床,發(fā)現(xiàn)別院空蕩蕩的,眾人不?知所蹤,只留下了?伊塔,兩?輪手舞足蹈的你來?比劃我來?猜之后,方刻明白了?個大概。

    這幫人竟然撇下他,集體去赴東都凈門的約,甚至沒人叫他起床。

    罷了?,想必此去乃是一場硬仗,他不?會?武功,去了?也無甚大用,不?若在別院看家。豈料伊塔又在一旁手舞足蹈解釋,三輪你來?比劃我來?猜之后,方刻又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