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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敵她,晚來風急 第102節

    她不貪心,不該要的不會要。

    小娘子趴在郎君的床側,仿佛那誥命已經垂手可得了,雀躍地問道:“誥命夫人,那能在衣裳上繡鳳凰了嗎?”

    郎君點頭:“能,只要不當著皇后和貴妃的面壓過她們便是。”

    “這個我還是知道。”

    還不止這些,郎君忍著肩頭的痛,逗小娘子開心,“每個月還有俸祿,你那位大伯母見了你還得行禮,皇家宴席,你也有資格參加。”

    小娘子眉梢都揚了起來,“多少俸祿?”

    郎君沒給她一個具體的數目,“那就看你夫君的官職是幾品,官職越高,你的俸祿也會越高。”

    他都從三品了,即便不再往上升,也足夠她威風的了。

    這樣的待遇,她做夢都不敢想。

    原本以為自己指揮夫人的官職,已經算是達到了人生巔峰,殊不知人生的高峰壓根兒就沒有頂,只有你想不到,就沒有郎君賺不回來的。

    溫殊色趴在床邊呆了一陣,喟嘆道:“今年我才十七,滿打滿算也就十八,日子便活成了這樣,豈不是戳人眼珠子嗎。”

    八字沒一撇,已經被她說得像是板上釘釘,自己就算豁出去這條命,怎么也得給她賺回來,“戳了又如何,有我在,娘子就應該值得這世上最好的。”

    郎君的嘴一夜之間解了封,妙語連珠,讓她有些招架不住。

    溫殊色一點都不懷疑郎君的本事,感動道:“郎君好好養傷,在郎君傷沒好之前,我哪兒都不去了,就在屋子里陪著郎君。”

    所以說,小娘子貪圖勢利有什么不好呢,緊要時候,至少自己知道該往哪兒使力。

    人已經哄好了,整個人都踏實下來,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辛苦娘子,時候不早了,早些洗漱歇息。”

    天色確實不早了,溫殊色點頭起身,想了起來,回頭又蹲在他旁邊,這回是誠心實意地問他,“郎君洗了嗎,要不我幫你擦擦身子?”

    剛崩了傷口沐浴有點困難,擦擦身子,不需要他動,應該可以。

    這已經是小娘子第二回 相邀了,聽得出來與上回不同,不是故意來刺激他,他只要一點頭,小娘子必然說到做到。

    謝劭心頭火焰直竄,肩頭上的傷口似乎又有了要崩裂的預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總不能和小娘子浴血奮戰。

    他倒不在乎流血,就怕沒發揮好讓小娘子失望了,忍住腦子里的滔天巨浪,艱難地拒絕道,“傍晚我已經洗過了,下回再麻煩娘子。”

    溫殊色道了一聲好,匆匆去了凈房,收拾完出來,郎君似乎累極了,已經閉上了眼睛,躺在那一動不動。

    滅了燈,溫殊色輕手輕腳地爬去了床里側,折騰了這一日,心境大起大落,身心都有了疲憊,一躺下困意立馬襲了上來。

    正要閉上眼睛,身旁一只手突然伸來捏住她擱在被褥上的手腕。

    溫殊色一愣,還沒回過神來,手已被郎君拉到了被褥底下,片刻后掌心便落在了一片光滑的肌膚上。

    貼上去的瞬間,便覺一片guntang,都快掛到眼皮上的瞌睡瞬間沒了,瞪大了一雙圓溜溜的眼睛。

    “為夫說到做到,娘子隨意。”郎君松開了她的手腕,留下她的手掌讓其自由發揮。

    意思是她想怎么辦就怎么辦。

    她真不是那種人,她和尋常小娘子一樣,也很容易害臊臉紅……

    郎君的心跳聲仿佛正在她掌心下輕輕地起伏,好像摸到了郎君的豆腐塊兒,那日單瞧著便覺硬實得緊,不知道能硬到什么程度,五指試著輕輕地動了動。

    郎君沒反應。

    黑燈瞎火,誰也看不見誰,她不過是好奇而已,既然讓她摸,她還客氣什么呢。

    五指往下一按,當真很硬,又不客氣地薅了一把,像是石頭,實在沒忍住,側頭來看向郎君,驚奇地問道:“郎君的肚子怎會如此硬。”

    “正常。”習武的男子都這樣。

    小娘子卻覺得不正常,拿自己的來同他比,“我的就很軟。”

    說者無心,聽者反應就大了。

    小娘子的話音一落,郎君的腦子里便勾勒出了一副活色生香的畫面,頓時一陣口干舌燥,躲過了小娘子要替他沐浴的請求,卻沒能躲過小小娘子這一句她很軟。

    到底又多軟呢。

    他無法衡量,但可以無止境地想象,君子當久了,突然想做一回禽獸,“是嗎,我不相信。”

    “真的很軟,像棉花。”小娘子急于證明自己,另一只手似乎鉆到了被褥底下在摸自己的肚子。

    腦子里的畫面瞬間流動了起來,如山洪猛獸,該想的不該想的統統往腦子里了涌入,加速了他的血液流動,摧毀了他最后一點良心,毫不猶豫地趁機下手,大灰狼想要引出小白兔,有的是招數,郎君慢慢地露出了自己的爪牙,“怎么可能。”

    小娘子窒了一下,似乎對他的不相信有些無可奈何。

    猶豫了一陣突然挪回了自己的手,大抵覺得比起自己與他浪費口舌,還不如直接讓他體會感受一回來得實在,像適才郎君那般她平躺著,非要證明自己的話沒有騙人,“郎君不相信,你摸一下就知道了。”

    小娘子終于上了他設下的鉤,心臟跳得更快了,深吸了一口氣,謝劭緩緩地抬起了挨著她那一邊的胳膊,手掌移過來,如同爬山涉水漫長又急切,手指頭剛碰到了小娘子腰側,不覺屏了呼吸,索性閉上眼睛,不讓自己煎熬了,整個手掌落在了她小肚上,隔著一層綢緞,也能感受到小娘子所說的柔軟。

    幽幽的體溫,顫顫的起伏,要人命了,呼吸扼到了頸子,手卻再也撤不出去,寧愿溺死也要繼續,手掌捂了一陣,手指頭開始移動了起來,指縫捻著她那層礙事的綢緞,一寸一寸的往上移。

    一顆賊心又慌又大膽,手指的動作快了起來,只差那么一點,就能摸到小娘子口中的棉花肚。

    可到底是反著胳膊,似乎已經夠到了極限,心急如焚,翻身換成了一只手,一時忘記了肩頭剛崩開的傷口,疼得他一抽,不覺輕嘶出聲。

    這一聲出來,溫殊色也終于找回了自己的呼吸。

    摸人和被摸原來全然不同。

    自己摸他時雖也心跳,但不會意亂,此時郎君的手貼在她肚子上,她不僅提著心,所有的觸感都集中在那一只手掌上,難受又緊張,身子也跟著燒了起來,這不是在摸她的棉花肚,是在考驗她的忍耐能力。

    好在郎君力不從心,停了下來,終于吸了一口氣進肺腑,總算活了。

    立馬把他的手拽了出去,一切責任都推給了郎君,自己依舊是大度的那一個,“郎君不著急,等你傷好了,我再讓你摸。”

    謝劭一臉挫敗,躺了回去,木訥地睜著眼睛,遺憾和痛楚逼得他眼冒金星。

    明兒還是把太醫留下來吧。

    溫殊色見他半天沒出聲,料想應該是真疼了,貼心地問他,“郎君還在疼嗎?”

    牙縫里擠出一句,“無礙。”

    那就好。

    也不敢再去摸郎君了,摸了還得還,“那我睡了。”溫殊色說完翻了個身,困是真困了,眼睛一閉,到了天亮。

    —

    一個晚上小娘子睡得安穩香甜,謝劭卻睜眼到了下半夜才合眼,第二日早上眼下一片烏青。

    二夫人和謝仆射進來探望時,乍一瞧,嚇了一跳,二夫人出聲就戳人心窩子,“這是怎么了,睡不著啊。”

    謝劭沒什么好臉色。

    溫殊色今日也履行了自己的承諾,沒再出去,一直在屋內陪著郎君,把手中的藥碗遞給了他,見他一副不理人的態度,忙替他回答道:“昨兒郎君的傷口裂了,應該是夜里疼,沒睡好。父親母親用早食了沒?我讓晴姑姑去準備,要不今兒就在這邊用飯?”

    謝仆射和二夫人到了東都,一個忙著應付朝廷,一個忙著收拾宅子,還真沒一道用過飯。

    昨夜自己的兒子和兒媳婦鬧了那一場,今日謝仆射也沒心去應酬,推了與同僚之約,留在了府上。二夫人的宅子也布置得差不多了,今日沒再出門。

    四個人難得有空坐在一塊兒用飯,謝仆射和二夫人也沒客氣,留了下來。

    自從謝劭封為殿前司指揮,得了千兩黃金后,府上的吃穿用度便沒含糊過,又恢復到了之前在鳳城謝府的日子。

    算起來今日還是頭一回招待公婆,溫殊色不敢怠慢,給晴姑姑報了幾道菜名,讓她去醉仙樓買回來。

    涥熬,湯餅,羊骨湯,金飯……

    其中金飯最為講究,用的都是昂貴的食材,魚蝦,雞鴨羊鵝伴著調料一塊兒煮出來。

    醉仙樓一份,得賣到五十貫。

    謝劭聽得眼皮子幾跳,一份金飯都趕上了他一個月的租金。

    知道自己的媳婦兒出手闊綽,可大多數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今日這一頓,才讓他切身體會到了何為心疼。

    自己能節約便節約吧。

    飯菜一到,謝劭便同閔章吩咐,“把昨夜三奶奶提回來的咕嚕rou熱了,給我。”

    謝仆射和二夫人同時抬頭,溫殊色愣了愣,道他是不想辜負自個兒的心意,勸道:“郎君要是喜歡吃,待會兒我再去買一份回來。”

    “那不得又花銀子。”只過了一個晚上,又沒壞,執意讓閔章去熱。

    謝仆射和二夫人捧著碗一臉平靜都沒吭聲,內心卻驚起了大波,這樣的話從他謝劭嘴里說出來,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往日這頑劣之子,花錢眼睛都不眨,這幾年不知道花了他們多少銀子,別說一盤咕嚕rou,就是他隨手送出去的銀錢,千盤都有了。

    能有今日,怕是全歸功于一人。

    二夫人輕輕抬目,溫殊色也埋著頭沒說話,手里的筷子替謝劭夾了幾回菜,“郎君多吃些,傷才能好得快。”

    謝劭倒是都吃了,連著那盤熱好的咕嚕rou,這模樣讓人瞧了,莫名有些心酸。

    即便如此,二夫人還是沒放過他。

    不養家不知柴米貴,那些年自個兒在他身上受的氣總得討出來。

    “你祖母最遲兩日后便到東都了,你這宅子不夠住,前兒我和殊色去外面看了,相國寺附近的那套宅子不錯,咱們已經買了下來,裝飾擺件兒也都定好了,待會兒你結下賬。”

    謝劭一口咕嚕rou艱難地咽下喉,前日是聽溫殊色同他說了,母親要買下那宅子,合著不是用她的錢。

    上回他便算過一套宅子買下,再加上布置,恐怕得要五六百兩黃金,他那一千兩黃金怕是不保了,皺眉道:“你們沒錢?”

    二夫人沒答,把問題拋給了他,“你覺得呢。”

    謝劭沒再說話。

    自己的媳婦兒把人家的家產都敗光了,如今賠上一套宅子也是應該。

    二夫人又道:“我和你父親剛來東都,手里沒有銀錢,府上的開支,也得勞煩你先墊著……”

    —

    一頓飯吃完,感覺自己又山窮水盡了。

    謝仆射和二夫人一走,謝劭便讓閔章去太醫院把那位太醫請了過來。

    他不能再繼續躺著了,得趕緊養好傷,上朝賺錢養家,還得給小娘子賺誥命……

    夜里兩人躺在床上,郎君突然把小娘子的手捏在掌心,輕聲勸道:“那一千金黃金,你拿去隨便開支,但皇上賞賜的那些東西,你得留著自己傍身,在我沒拿到俸祿之前,任何人都不能給,萬一有個意外,別緊了自己。”頓了頓,道:“我不想你再吃苦。”

    不想再看著小娘子為一日三餐發愁,不想讓她看到喜歡的綢緞而買不起。

    他想一直看著她這副光鮮艷麗的模樣。

    小娘子手指縫寬,不知道節儉,銀錢花出去容易,進來難,他得保證永遠都有她的那份。

    今日那一盤咕嚕rou,溫殊色已經有些難受了,如今聽了他這一番話,心頭涌出一股暖流,心酸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