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敵她,晚來風急 第66節
書迷正在閱讀:死了的白月光又穿回來了、當我搶了龍傲天的臺詞后、七零海島幼兒園美人大廚、穿成龍傲天的我不可能是受!、重生后女配逃了99次(強取豪奪瘋狂版1V1)、一個普通人陷入了修羅場、惡毒女配不干了(重生1v1)、黑心狐只想吃掉男主(快穿高h)、圈養薔薇(純百骨科np)、兇獸飼養指南
馬背上的裴元丘死死地盯著裴卿,一顆心懸起來,隨著士兵手里的長劍長矛一上一下,簡直就是一場折磨。 心中又怒又恨,但凡那王氏肚子能爭口氣,給他裴家留個香火,自己也不至于指望這么個蠢貨。 包圍的圈子越來越小,幾人被逼到了一塊兒。 謝劭還在往左側退,看出來了他的意圖,王府的侍衛和閔章跟著他齊齊往左側攻擊。 閔章一手持刀防御自己的身側,一手抓住士兵手中長矛,用足了力氣推著對方后退,旁邊侍衛一刀砍在士兵的劍身,刀鋒破了一個缺口,絲毫不松手,大吼一聲,刀口順著劍身往下猛推,刮起了細碎的火花。 能跟在靖王身邊出生入死的人,都非凡俗之輩,心中牢記靖王臨走之前的交代,務必保住謝公子性命。 趁此功夫,一名侍衛蹲地,另一名侍衛突然躍起,踩在他肩頭,以身體猛然撲向后方的士兵。 外圍的士兵防備不及,被推到一片,圍起來的圈子終于撕開了一道口子。 侍衛死死地壓住身下的士兵,回頭嘶吼道:“謝公子先走!” 要稍微一遲疑,等士兵反應過來,口子很快便會合上,謝劭不敢耽擱,提刀同裴卿,閔章一道沖了出去。 到嘴的鴨子,還能在眼皮子底下跑了不成,巡捕怒吼道:“拉弓!” 這一拉弓,還能有活口? 裴元丘眼皮一跳,及時出聲阻止:“慢著,捉活的。” 被裴大人那一攔,弓箭手略猶豫片刻,前面的人已經鉆進了林子,錯失了最好的機會,巡捕氣得策馬親自追去。 — 有了謝劭斷后,靖王的馬匹暢通無阻地奔向通往東都的山頭。 起初溫殊色回頭還能看到火光,后來火光瞧不見了,只能聽到刀槍的廝殺聲,即便人不在跟前,眼睛看不到,卻能清晰地感受被那股逼入絕路的恐慌。 她不敢去想,他此時的處境。 從未這般慌過。 當年母親走時,她不懂何為人生不能復生,以為她去了很遠的地方治病,總有一天會回來。 后來明白了她再也不會回來,也早已熬過了最為難過悲傷的那段時光,沒嘗到那份漸漸失去的痛苦。 如今她卻切切實實地體會到了,前一刻還陪著自己坐在馬車內說笑的郎君,正在離自己遠去。 同娘親一樣,這輩子他或許再也不會出現在自己面前。 想起新婚當夜,郎君看到自己驚愕的神色,氣憤地揚言要將她抬回溫家,卻在第二日把自己的屋子讓給了他。 自己把他的家都敗光了,他氣得倒仰,可并沒有遷怒她,甚至自己受著餓,還給她買了咕嚕rou。 一邊罵她是個敗家子,一邊又能把自己所有的俸祿交給她,“小娘子省著點花。” 想起他第一次牽她手,嚇唬她道:“我覺得小娘子很不錯……往后就委屈小娘子,要跟著我同甘共苦了……” 他并非胡說八道。 他背著她翻了半座山,危難時他牽著她的手,讓她走在他的身旁,疲憊時他給了她可以依靠的肩膀。 一聲一聲的小娘子,不知不覺,早已經刻入了她腦海。 這番一去,這輩子或許她再也聽不到那聲“小娘子”了。 馬匹越往前走,心底越慌,忍不住再次回頭,對面的那座山已被甩在了身后,兩山脈相連,倒是還能瞧見。 突然看到山谷的位置升起了滾滾濃煙,心口猛然往下一墜,手腳冰涼,顫聲呼道:“王爺!” 聽到她聲音,靖王側目,也看到了,神色一凝,坐下的馬匹漸漸慢了下來。 萬沒料到太子竟然瘋狂到了如此地步,要放火燒山。 心臟“咚咚”地跳了起來,再也無法平靜,就算這般到了東都又如何,倘若郎君死在了這兒,她這輩子還能安心嗎。 她自來都是心頭裝不下半點事的人,又怎愿意一輩子都活在煎熬和痛苦之下。 謝家的清白,蒼天在上,自有一份公道。 她想不了那么長遠,只知道眼下郎君可能會死,她不能丟下他,哪怕是一己之力,她也要回去試一試。 那股念頭生出來,心頭突然輕松了很多。 再也無法往前,翻身從馬背上溜下,顧不得一身狼狽,從地上爬起來,仰頭同馬背上的靖王道:“民女懇求王爺,準許我回去。” 山火一燒,人活下來的幾率更小,靖王也在猶豫,但此時回去,不過是多送一條命。 唯一的解決辦法,便是盡快面見圣上,“溫娘子快上來,我答應過謝公子帶你去東都……” 溫殊心意已決,搖了搖頭,跪下道:“還請王爺成全,我同郎君立過誓言,這輩子要與他同甘共苦,我不能食言。” 靖王愣了愣,看著底下臉色蒼白的小娘子,倒是想起了年輕時與周夫人的一幕。 能理解她此時的心情,靖王沒再勉強,肅然囑咐道:“順著山路下去,路上要小心,避開火勢,不可與追兵正面相碰,若是見到廝殺后的場面,不著急尋人,當心落入對方的圈套,謝公子一向足智多謀,本王相信他能暫時找到脫身之處,太子的人馬認不出你,你下山后,不要停留,立馬出城去找暗樁的人來相救。” 溫殊色點頭,“民女記住了,多謝王爺。” 起身解開了肩上的包袱,托起來遞給了靖王,“此物麻煩王爺先替我保管,若我能回來,必然會向王爺討要,若回不來,還請王爺交給我父親,溫仲景。” “好,溫娘子保重。” — 快馬跑了兩炷香,再回去卻要花上大半個時辰。 天色依舊漆黑,月色稀薄,溫殊色沿著林子飛奔而下,林子里的蟲鳴不斷,黑夜很容易給人帶來未知的恐懼。 她三歲時便能徒手抓雞,十歲時能上房揭瓦,她不是尋常的小娘子,一點都不害怕。 腳下被樹枝絆倒,索性順著山坡往下梭。 接近山谷時,頭頂的樹木突然滴起了雨點,鼻尖濃煙的味道越來越近,依稀能看到前方的火光。 用牙撕下一片寬袖,沾著雨水捂住口鼻,再用滕草把袖口捆緊,避開火光亮堂的地方,繞著林子繼續往前。 雨勢越來越大,很快林子里響起了轟隆隆的雨聲。 山頭的火勢似乎也滅了,待聞不到半點煙味了,溫殊色又摸回到了原來的山路上,不敢走正路,躲進旁邊的叢林中,小心翼翼地往前爬。 雨太大,天色又黑,她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兒,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聽到前方一道聲音穿過雨霧傳了過來,“給我搜,搜不到人一個都別想活……” 心頭猛地一跳,溫殊色屏住呼吸趴在那一動不動。 半晌后沒聽到動靜,才慢慢地抬起頭,太黑,什么也瞧不見,直到頭頂一道閃電落下,終于看清了對面商隊的馬車。 一輛被劈開,另一輛側翻在地。 地上橫七豎八躺了一堆人,閃電太快,她瞧不見是誰。 意識到自己已經回到了與謝劭分開的地方,心慌和恐懼控制不住,撲面而來。 埋頭緊緊捂住嘴,深吸了幾口氣,閉上眼睛,強迫自己冷靜。 既然還有人留在這兒搜山,謝劭一定還活著,心頭默念一片靖王的交代:“下山,出城、找人……” 慢慢地從土坡上退出來,也不知道哪兒是路,從山背的方向爬出來,進入城中,天色已經翻了魚肚。 落雨的緣故,街頭的店鋪還沒開,行人寥寥無幾。 雨水一淋,黏在臉上的黃土早就被沖刷干凈,衣裳也貼在身上,顯出了玲瓏的線條。 靖王說得沒錯,這城中沒人認識她,只要她扮成普通百姓,不慌不亂,便能順利出城。 小娘子的身份有些扎眼,躲在一處暗巷,擰干了身上的水,重新束好發冠,又撕下袖口的布料,往胸口纏了幾圈,這才走出巷子。 剛出來沒走幾步,迎面便遇上了幾位穿著盔甲的將士。 溫殊色沒有躲,腳步略往邊上讓開,微微低頭,不動聲色。 南城臨近東都,人口眾多,即便是夜里,街頭上有行人經過也不足以為奇,且這個時辰天色已亮,有不少菜農和百姓出沒。 身旁幾人并沒有往她身上看。 走過了,才突然聽到其中一人道:“魏督監這回可是立了大功……” “不過是跑了幾步路,何來的功勞。” 聲音莫名有些熟悉,溫殊色一愣,忙轉過身。 第59章 說話的人正側臉看著旁邊的同伴,溫殊色幾乎一眼便認了出來,正是前兩月來鳳城討糧的將士,魏督監。 心中一喜,腳步下意識往前追去,“魏……” “洛安的戰事剛結束,南城又怎么了,這一大早的,到底要抓何人,如此興師動眾……” 嘴邊的聲音及時收了回來。 幾人很快拐進了前面的巷子,溫殊色匆匆跟上,卻見魏督監已翻身上了馬背。 此處是南城,所有的人馬都是太子殿下的,不清楚局勢,不敢貿然上前,眼睜睜地看著人打馬離去,轉身急忙往城門口趕。 雨已經停了,頭頂的云霧卻沒散開,灰蒙蒙地壓下來,讓人喘不過氣。 濕噠噠的衫袍貼在身上,又冰又涼。 到了城門口,見所有的人都在往回走,不明白發生了何事,攔住一位剛回來的婦人問道:“嬸子,怎么回事?” 那婦人搖頭嘆道:“封城了,出不去,還是回去吧。” 當口一道噩耗砸下,溫殊色心猛然一沉,逆著人群往前擠去,果然看到兩道城門緊閉,幾十名騎馬手持長槍守在了門外,誰也不敢靠近。 百姓出不去,扎堆立在外圍,紛紛議論,“這又是出了什么事。” “頭上官爺的事,咱們怎么知道。” “我倒是聽說昨晚城門進來了一批賊人,軍府的人都驚動了,如今還在搜山呢。” “是何賊人竟如此膽大?” 沒人知道,但看這架勢,“都回吧,近幾日怕是出不去了……” 肩膀被邊上的人一撞,溫殊色才回過神來,出不了城,沒有救兵,軍府的人還是搜山。如此下去,即便謝三躲過了一劫,也會被困死在山里。 該怎么辦,突然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