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敵她,晚來風急 第5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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側頭盯著她。 她手下的動作攥得更緊了,腰桿子倒是挺得筆直,目光直視前方,神色堅定無比。 時辰不早了,不能再耽擱,郎君轉過頭,終于同馬夫道:“出發。” 到前面再把她扔下去。 誰知坐下的車轂輪子一動,小娘子立馬換了一張臉,輕松愉悅,贊賞地看向郎君,“這就對了嘛。” 很久沒這般跑過,胸口跳得厲害,一雙腿也酸,這才拿著巴掌拍拍胸口,又彎身捶捶腿,再整理好衣裙,扶扶凌亂的鬢發,問他:“郎君,咱們是從哪里出城?” 沒聽到回答。 詫異地偏過頭,便碰上了郎君探究的目光,一雙眸子幽幽深邃,似是要把她看個對穿,突然讓她有種鋒芒在背的緊張。 下意識捏了一下懷里的包袱,笑笑道:“郎君這般瞧著我作甚……” 結果郎君道:“想看看你腦子里還藏了什么招數。” 誠然他說這話,只是意外于她從一開始就算計好了,先來軟的,不行就霸王硬上弓? 溫殊色聞言,心頭卻大駭,心底藏的招數,那是斷然不能同郎君分享的,可如今自己的神色,明顯沒隱藏好,不說點語出驚人的東西,怕是搪塞不了跟前的郎君,落在郎君臉上的眼波一流轉,突然低下頭,細聲道,“被郎君看出來了?” 她這番羞答答的模樣,確實讓謝劭驚了驚。 看出什么了? 沒等他問,小娘子便道:“說出來也不怕郎君得意,我與明家二公子再無可能,自那日我與郎君說過要同甘共苦后,已全心全意地對待郎君了。”又惆悵道:“但天爺不睜眼,沒來得及等我同郎君花前月下呢,便降下一樁滅頂的災難。可憐我同郎君才成親幾月,孩子都沒留下一個,郎君這一去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豈不成了寡婦?”一雙澄瑩的眸子盯著郎君,神色緊張了起來,“惠民河畔張家的那位寡婦,郎君應該聽說過吧,時常有不安好心之人上門。”語氣突然帶了質問:“我擔心自己的郎君,想要和他在一起,不想當寡婦,被人欺負,哪里錯了……” 她一席話,從起初的羞澀,到害怕,再到最后的理直氣壯,說得跌宕起伏,對面的郎君也聽得驚心動魄。 一句話里,對腦子沖擊最大的,當屬于那句孩子都沒留一個了。 兩人前一刻才剛牽了手,勉強抱了抱,能有什么孩子。 可她這話的威力實在是太大,心緒已然全亂,甚至涌出了一股身為人夫,為人父的責任來。 張寡婦,他聽說過,上年經過時,還見到有人偷偷在爬墻…… 留下她,確實不太妥當。 帶在身邊應該也無妨,且小娘子頭腦聰明,四肢發達,并非是那等哭哭啼啼的女郎,不用他過于cao心。 說不定反過來,她還真能幫到他呢。 先前的堅持,破了一個口后,很快土崩瓦解,思忖一陣,終是松了口,“也沒說你不能去……” 小娘子一臉認真,等著他往下說。 “罷了。”人都已經上來了,還能把她趕上去不成,沉思下來,開始同她囑咐:“此番前去的危險你當知道,遇到任何情況,切記,保命要緊……” — 謝副使今夜堵住的是王府正道對著的前城門,除此之外,在左側牛市,和右側護城河引流的位置,還各有一道城門,均被謝副使派重兵把守。 硬碰硬是固然出不去。 謝劭也沒想過從那出去,走了與東都相反的方向,通往熙州的后城門。正好聲東擊西,打算先出城門,再走水路,到鳳城之外的靈江,與王爺匯合。 鳳城兩面環山,一面環水,正面朝著東都。 鳳城的貿易發達,靖王對人流的管控并不嚴苛,無論是從熙州過來的人想去東都,還是從東都過來的人想去熙州,都是直接穿過鳳城,很少有人去走旁邊的山脈。 費時不說,還陡峭。 余下的水路,謝副使必然也派了人手。 此時靖王的人馬剛到前城門,謝副使擔心他攻城,把所有的兵力都調了過去。 又是守城,又是圍堵王府,人手已嚴重不足,后方的城門口只剩下了兩個侍衛在把守。 從茶坊出來,馬車行駛大半個時辰,下半夜才到的后城門,到時,兩個侍衛正立在城門前議論城中之事。 “當年王爺陪同陛下四處征戰,從北一路攻入東都,把文昌帝趕下了皇位,自己坐上去,如今這才過了幾年太平日子,說削藩就削藩,所以啊,伴君如伴虎,到底還是養子。” “你懂什么,可知何為養虎為患……” 聲音被馬車的動靜打斷,兩人齊齊朝這邊瞧了一眼,見是一輛尋常的馬車,并沒在意,一人扯著嗓子道:“今夜封城,沒聽說嗎。” 馬車并沒有停下來,馬夫客氣地道:“主子剛收到消息,家中突然生變,急著出城,還請官差行個方便。” 見馬車還在往這邊沖,侍衛不耐煩了,“行什么方便,方便你家主子去閻王爺那報道。我勸你們一句,從哪兒來回哪兒去,老實在城里待著,別在這節骨眼上節外生枝,為了趕這一夜,把自個兒的命搭進去,可不值當。” 說著往前,去堵馬車。 車夫目光一冷。 突然從左側傳出一道馬匹疾馳聲,侍衛的腳步一頓,回頭還沒看清是誰,便聽馬背上的人道:“副使有令,所有人去前城門支援。” 這回兩個侍衛都認了出來。 裴卿。 裴卿乃鳳城的巡檢頭兒,說的話必然可信。 侍衛不由一怔,這是打起來了嗎。 先前兩人便一直舉棋不定,要是打起來,自己到底該站在哪一邊,是聽圣旨削藩,拿刀對準昔日的藩主,還是誓死效忠藩主,抵抗朝廷。 無論那種,都落不到好。 原本還慶幸自己被安排到了這兒,不用做出選擇,如今一聽,還是沒能躲過,哪里還顧得上什么馬車,一面往前門趕,一面絞盡腦汁地想著法子。 后城門徹底沒了人,裴卿翻身下馬,上前把城門大大敞開,沖身后的馬車一揮手,“謝兄請吧。” 謝劭早已掀開了車簾,打探了裴卿好一陣,見人都尋到了這兒來,也沒必要再多問。 馬車出了城門,裴卿回頭去牽馬。 今夜接到謝副使關城門的消息后,裴卿便知道大事不好,急急忙忙趕去王府,正好瞧見謝副使的兵馬在圍困王府。 事出何因,軍中早已傳開,圣上要削藩。 消息太突然,料到不會如此簡單,再聽說謝家的三公子和三奶奶挾持大夫人投靠了靖王,心頭的疑慮更重。 身邊有個詭計多端的父親,比起周鄺,他更清楚暗地里的勾心斗角。 上回他裴元丘幾度找上謝兄,有意在拉攏,最后謝兄沒給他這個面子,回到東都,必然會對謝家出手。 只是沒想到,如此膽大包天,還敢捏造圣旨。 橫豎也沒了后,他倒不怕斷后。 重新翻上馬背,走到謝劭的窗側,“我猜到謝兄會走這條路,還好趕上了。” 以如今的局勢,謝家要想自保,只能上東都去面見圣上。 一起吃喝玩樂了這么些年,幾人之間多少還是有些默契,知道以謝兄的穩沉,前路不通,必然不會硬闖,多半會走后門。 果不其然賭對了。 謝劭仰頭掃了一眼他裂開的兩排白牙,見他這番架勢,馬匹上都拴好了包袱,不太確定他的目的,出聲問道:“你去哪兒。” “那老頭子派了jian人回來,偷走了我母親的靈牌,都做到這個份上了,我要不去東都看看,豈不是白費了他一番苦心。”隊伍往前,裴卿打馬走在馬車前面,回頭繼續同謝劭道:“正好與謝兄順路,路上相伴,謝兄也不至于一人寂寞。” 謝劭回頭看了一眼馬車內一聲不出的小娘子,默默放下了車簾。 他裴卿要上東都,自己攔不住,也沒有相攔的理由。 馬車內還有小娘子在,倒不需要他來相陪。 偏生裴卿格外熱情,待上了官道,馬匹又與他并行,同他聊了起來,“自裴元丘的人回來后,謝兄日日都在盯著,謝兄今夜到底是如何得知謝副使拿了圣旨要削藩?竟然能有如此快的反應,綁了大夫人,還送去了王府。” 謝劭沒答。 馬車內的小娘子倒是一臉自豪,如何得知,聽墻根聽來得唄,她從小到大,似乎很有這方面的天賦。 有時候不想聽墻根,那墻根都能送到她耳邊。 沒聽到謝劭回答,那廂裴卿又道:“只是為難了謝兄,前幾日才剛搬回東屋與嫂子同住,事還沒成了,如今又要被迫分開。”人在逃命的時候,往往喜歡苦中作樂,以此來減輕心頭的緊張,全然不知馬車內的郎君已因他這話不覺繃緊了脊梁,夾了一下馬肚挨到窗前,低聲問:“話說,謝兄,你牽到嫂子的手了嗎。” 話音一落,便聽到了里頭的人一聲咳嗽。 裴卿并沒在意,繼續道,“嫂子畢竟不同于尋常小娘子,周鄺當初被她放狗咬,還曾放過豪言,非要扒了她未來夫君的一層皮,我還道是哪個倒霉蛋呢,誰知竟然是自家人,這不就是緣分嘛,放眼整個鳳城,恐怕也就謝兄有本事能娶到嫂子了,俗話說好事多磨,謝兄倒也不用著急,要能活著回來,別說牽手了,抱一抱,親上一親,都不成問題。”但也有意外,不過沒關系,“嫂子要是還不樂意,謝兄便去質問溫員外,他溫家到底是何意,小娘子娶進了門,哪有手都不給牽的道理。” 謝劭:…… 怪只怪自己上回沒沉住氣,被裴卿一問,“謝兄還住在西廂房?” 出于挽回自己的尊嚴,也或許是真有幾分顯擺的心,總之腦袋發熱,同他說了一句,“什么西廂房,我早搬進了東屋。” 裴卿一臉意外,無不敬佩,“這么說,謝兄和嫂子的好事成了?可牽上手上?” 男人單純起來,實則與三歲孩童沒什么區別,覺得他也太看不起自己了,“不就是牽個手嗎?”說完卻發現,自己那日趁人不備的偷襲,實在算不上牽了手。 又道:“我明兒便去牽,她還能拒絕我不成。” 誰知道卻被他裴卿記在心里,還選了在這個時候說出來,突如其來的尷尬幾乎讓他下不來臺。 余光匆匆瞟了一眼小娘子,小娘子倒是一派安靜,一時摸不清她是真冷靜,還是在強裝鎮定。 轉頭再次對著窗外那位完全沒長眼色的郎君猛咳了幾聲。 裴卿終于察覺了出來,頓了頓,卻疑惑地問:“謝兄這嗓子是染了風寒?” 這時候便顯出了周鄺和崔哖的過人之處,論反應,四個人之中,就他裴卿最為遲鈍。 溫殊色實在忍不住,擔心旁邊郎君的喉嚨咳出個好歹來,出聲替他回答,“郎君的意思是,讓裴公子閉嘴。” 第53章 夜色突然安靜下來,只剩下了耳邊轉動的車轂輪子和篤篤馬蹄聲。 小娘子的嗓音猶如一道晴天霹靂落在頭頂,裴卿人還在馬背上,神智已經沒了,臉因緊張瞬間燒了起來,整個人目瞪口呆。 過了好一陣,才一揚馬鞭,遠遠地走在了隊伍最前面,一個晚上,再也沒回頭去看那輛馬車一眼。 — 天際慢慢地翻起魚肚,日頭初升,破開的朝霞染紅了大片山頭,一行人繼續往前,日禺時才到碼頭。 走水路,需得拋車棄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