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敵她,晚來風急 第3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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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自己主子心中是如何想的,閔章被感動到了,轉過頭看了一眼謝劭,說出了自己對這位新夫人的第一句評論,“主子,奶奶是個有情有義之人。” 就是花錢有些大手大腳,竟然比主子還狠。 二百多兩銀子呢,主子身上才一兩不到…… 謝劭已經沒心思說話,被那股熟悉的酒rou香味兒熏得暈頭轉向,四肢無力。 主仆二人的身影消失不見了,祥云才忙往后退兩步,一邊捏住鼻子一邊捂著腹部,仰頭翻著白眼,“娘子趕緊包起來吧,奴婢不行了,太飽了,聞不了這油氣。” 今日溫殊色確實是回了溫家,也確實如她所說,在溫家一口飯都沒吃上。 謝家二房破產的消息一出來,溫家大夫人安氏便傻了眼。 前幾日溫殊色買糧食的事,她都知道,也知道溫殊色把溫二爺的幾間茶樓一并抵押給了崔家,糧食價格起來后,安氏和謝家大夫人的反應一樣,每日都在盤算著該同老夫人要多少銀錢去東都置辦房產,本想再找個機會見一見謝家大夫人,問問她的打算,誰知這頭還沒約上呢,一夜過去,溫家的茶樓和鋪子全都沒了,連溫老夫人最初打算拿給她的棺材本也沒了。 那么多的糧食都讓敗家子拿去給捐了戰場。 大夫人安氏氣得雙眼發黑,罵了溫殊色兩日,今日見人回來,還沒來得及質問她,她倒好,先問自己借起了銀錢,大夫人心頭本就憋著氣,一聽完滿腔怒火,哪里有好臉色,不顧溫老夫人在場,板著臉數落起了人,“我早知道咱們這位二娘子出手大方,先前大娘子的嫁妝便被她散光,母親憂心她大手大腳的性子,怕她將來嫁不了好人家,不惜把大娘子的婚事搶了去,結果呢,白讓母親心疼了一場,才嫁過去一月不到,不僅把夫家的錢財散盡,還有本事把自己的娘家也一并敗了。老夫人和府上今后的一眾用度,我都不知道上哪兒去想辦法呢,我能有什么銀錢借你?二娘子心頭要是還念著娘家,就行行好吧,可別拖累了咱們。” 父親和三哥哥這些年不知花了多少銀錢養出來了一群白眼狼。 如今自己落難,換來的卻是一句拖累。 雖說早已知道他們是什么樣的人,如今親耳聽著這些話,依舊扎心。 愈發堅定了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溫殊色平靜地道,“大伯母怕是搞錯了,我父親稍回來給我的東西,怎就成大娘子的嫁妝了?大娘子有父有母,當叔叔的可沒有義務要為她備嫁妝。即便我敗家敗的也是父親賺來的銀錢,父親訓我應該,犯不著大伯母來替我心疼,今日回來問您借銀錢,是因我覺得父親和三哥哥這些年沒少養您們,如今他的女兒有難,您們也應當幫襯一把,可顯然是我想得太簡單,并非人人都像父親和三哥哥一般善良,真心把咱們當成了家人。” 失望又傷心,溫殊色片刻都不想留,“伯母放心,今日我不會問你拿一分銀錢,我已給父親和三哥哥各買了一份官職,從今以后,咱們就各當各的官,各賺各的錢,最好是分清楚了……” 沒等溫家大夫人反應過來,溫殊色說完便起身離開了溫家。 身后安氏回過神來,一副摸不著頭腦的氣惱樣,轉頭便同溫老夫人告狀,“瞧吧,家都被她敗光了,她,她還有理了。” 溫老夫人神色淡淡,“既沒借一分銀錢給她,你說這么多,不覺得心虛?” 論心虛溫大夫人還是有的,二娘子敗的那些錢財只是二爺在鳳城的家底,二爺在福州還有資產,馬上就到休漁期,應該賺了不少錢。 可讓她往外掏銀子,溫家大夫人無論如何也做不到。 不是已經嫁去謝家了嗎。 謝家二爺就算不在府上,還有謝家大爺在呢,鳳城的副使,一年俸祿好幾千兩銀子,怎么著都夠養活府邸上下,還能讓她一個新婦餓肚子不成? 殊不知謝家大房同她溫家大房都是一類人,溫殊色已陪著謝三餓了兩天。 嘴里胃里一片寡淡,做夢都是rou香味。 今日早上著實沒忍住,借著回溫家的由頭,實則是為了去醉香樓。 溫家的茶樓自己抵給了崔家,如今的老板便是崔家的長子崔哖,自己是再也不能進去。鳳城里的幾個茶樓,就數醉香樓平日里來往的人雜,生面孔多了,便不會有人特意去留意她。 主仆二人戴好帷帽進樓,什么醬牛rou,涮羊rou,她家娘子今兒差點把醉香樓的菜品都點了一遍,素了兩日,兩人最初是恨不得吃下一頭牛,一直撐到喉嚨,實在是吃不下,娘子才讓人把剩下的一塊醬牛rou包起來,兩壺醉仙酒倒是溫殊色另外掏銀子特意買來的。 也沒說假話,兩壺酒確實是兩百兩銀子。 今日折騰一番,把自己的首飾當掉,也就換來了兩百兩,如今買了兩壺酒,又是分文不剩。 既已找到了另起鍋灶的路子,今后便也不愁了,把醬牛rou的紙包裹上,塞給祥云,“我也吃不下,留著晚上給他吧。” — 破產的第三日,謝劭再次找上了崔哖。 比起上回剛受到打擊時的激動,如今整個人都冷靜了下來,身上明顯多了幾分落魄,崔哖目露同情,“謝兄放心,銀錢我雖幫不上什么忙,但一日三頓飯還是不成問題,你要是沒了去處,就來我茶樓里吃,吃完了掛我的賬就成。” 謝劭沒領情,“我像討飯的?” 這人雖說窮得連飯都吃不起了,可那股子傲慢的高貴氣勢,卻依舊壓在自己頭上,崔哖搖頭,“不像。” 謝劭直接問,“有活兒沒?” 崔哖一愣,“謝兄想要什么樣的活兒?”似乎明白了過來,目光一亮,湊近道,“我就說咱們鳳城誰還能有謝兄的本事,不可能一次失敗,就此被打倒。”忙問他,“謝兄是想做什么生意?要不要借錢?咱們是兄弟,一月只算你半貫利息。” 謝劭:…… 和閔章預想的一樣,果然是要他負債。 明顯是個不靠譜的,道不同不相為謀,蹭了一頓飯,剛從崔哖的茶樓里出來,迎面便碰上了周鄺和裴卿。 比起崔哖,周鄺爽快得多,上來便遞給了他一袋銀錢,“我正要去府上找你呢,上回謝兄替我去了慶州,這是跑路費。” 荷包里就只剩下了一兩銀子,確實很需要。 謝劭接了過來。 周鄺與他并肩,不死心,“謝兄打算何時當值?”袋子里給他的銀錢并不多,就十兩,杯水車薪,也解決不了他眼下的困局,又道,“至于俸祿,咱們還可以商量。” 謝劭依舊是那句話,“我無心于官。” 周鄺也沒勉強,“那行吧,謝兄有什么困難之處,隨時同我說。”說完瞧了他一眼,肩頭偏過去低聲道,“聽說嫂子今兒回了一趟溫家,好像是哭著出來的,估計也是走投無路,連首飾都拿去當了。” 謝劭:…… “謝兄要是有什么難處,千萬別同我客氣,這小娘子身上要是缺了珠釵,身為夫君不也是臉上無光嗎。” 主意沒給他出一個,又被扎了一刀。 最后還是裴卿稍微靠譜些,“謝兄不是有一手好字嗎,往日我便覺得浪費了,這回倒是能派上用場,謝兄不如抄書賺些銀錢,先度過眼前的難關。” — 家里都破產了,也沒心情多逗留,日跌時分謝劭回到游園,剛跨進門,便聽見了兩道小娘子的聲音。 明家的大娘子明婉柔來了。 也才到不久,正立在屋前拉著溫殊色左看右看,“倒沒見瘦。”繼而埋怨道,“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同我說呢,要不是知道你今日回了溫家借錢,我還真不相信你破了產。”身后沒長眼睛,不知道來了人,“上回你還同我說,人家謝三是敗家子,如今我看不見得,分明是你把人家的錢財敗沒了。” 溫殊色似乎也沒看到進來的郎君,一副痛心疾首的摸樣,“你可別說了,我都已經后悔了,餓了兩日,腸子都悔青了,往后的日子該怎么辦。” 明婉柔胸膛一挺,十分講義氣,“你放心,只要有我一口吃的,便不會讓你挨餓,我來養你。” “你說得倒是輕巧,你怎么養我?我如今已不是一張嘴了,你養了我,謝三呢,難不成你還要養他……” 明婉柔想也沒想,“可以啊,不過三頓飯,多張嘴而已。” 溫殊色搖頭,“我知你是真心想幫我,可你千萬別當著謝三的面說這句話,天下男人哪個不好面子,自己的媳婦兒養不活就算了,連自己都養不活,還得靠著朋友來救濟,同乞討之人又有何區別,豈不擺明了說他沒用,活生生地打他臉嗎?” 第34章 這話聽著怎么都不對勁。 誠然他今兒確實在崔哖的茶樓里吃了一頓飯,也確實拿了周鄺給他的十兩銀子。 這類情況在他破產之前也有過,別說一頓飯,幾人去醉香樓,多數都是他謝劭出的銀錢。 今日不過是蹭了崔哖的一頓飯,原本沒有什么想法,經小娘子一說,卻忍不住讓人多想。養不活媳婦兒,還得靠她自己賣首飾糊口,吃不起飯去找朋友救濟,說的不就是他如今的情況? 破產后這幾日的切身感受除了餓肚子之外,沒覺得有何地方可丟人,如今被小娘子一頂高帽子壓下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難以幸免再次被戳了心。 知道她還餓著肚子,回來時謝劭特意讓崔哖做了幾道菜,這會子是無論如何也拿不出來了,抬步往前走,不顧小娘子驚愕的目光,隨口招呼了一聲明婉柔,“明娘子來了。” 明婉柔嚇得不輕,猛然轉過頭。 上回在墻頭背著人一通謀算,結果壞心思全被他聽進了耳朵,想起來就尷尬,恨不得自己有通天的本事,把對方的記憶抹去。 正因為如此,一直沒臉來謝家看溫殊色。 若非今日聽說溫殊色回了一趟溫家,被大夫人趕了出來,恐怕還是下不了臉上門。 人還沒緩過勁呢,又被聽了墻根,明婉柔頭一個反應便是去回想自己適才有沒有說過什么得罪人的話。 可她每回同溫殊色說起鳳城中的‘年少輕狂’時,一向都沒什么好話。 園子的主人已上踏道,進屋打算關上門了,明婉柔才反應過來,滿臉辣紅,結巴地回了一聲,“三,三公子。” 沒臉再待下去了,明婉柔忙把一袋銀子塞給了溫殊色,“縞仙,今兒我出來得急,手里就這些現銀了,你先拿去用,等過兩日我再來看你。” 溫殊色沒接,“我說了不能要。” “你拿著吧。” “真不用,你別聽外面的那些傳言,謝家這么大個府邸,你還怕我餓著不成,不過是再也回不到之前的寬松日子罷了……” 兩人推托了一路,聲音越走越遠。 謝劭進屋關上門,正要吩咐閔章把提回來的食盒自個兒解決了,便看到了桌上擺著的一塊醬牛rou和兩壺酒。 謝劭一愣。 她還真沒吃? — 那頭溫殊色剛把明婉柔送走,回來經過西廂房時,旁邊的門扇突然從里打開,謝劭立在門檻內,和聲問她,“不餓?” 即便她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不與外人道出苦楚,恐怕也不管飽。 溫殊色中午一頓吃完,走出醉香樓后便暗自發誓三天都不吃東西,緩緩搖頭,“午食我在溫家已經用過了,不餓。” 分明在說謊。 他又道,“一起用。” 溫殊色依舊拒絕,“不了,自小我便有過午不食的習慣,郎君今日在外忙了一日,應當還沒吃東西,我讓方嬤嬤把醬牛rou送到了郎君屋里,郎君先將就吃一頓,明日我再想想辦法。” 她能想什么辦法,再去當賣首飾? 如此一瞧,往日高鬢上那只最顯眼的金鑲玉簪似乎也不見了。 周鄺的那話,到底還是聽了進來,再想起新婚夜小娘子同自己的約法三章,里頭便有一條,不能過苦日子。 小娘子沒主動同他提起,雖說有幾分自知之明和愧疚的嫌疑在,但起碼她明事理,不是胡攪蠻纏之輩。 他道,“首飾和簪子不必再往外當,銀錢之事,我想法子。” 小娘子意外地看著他,似是被他的話所感動,癡癡瞧了一陣,嘴角一抿垂下頭,聲音嗡嗡地道,“我把郎君的家都敗了,郎君不怪罪我,我已經很感激了,哪里還有臉讓郎君去賺錢……” 說得倒是真的,謝劭一時忘記了反駁。 沉默的功夫,小娘子已轉過身快步跑回了東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