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敵她,晚來風急 第1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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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三不一樣,是把謝家二房的錢財毫無保留,全都交在了她手里。 能如此信任她,斷然不會讓他失望。 雖沒有大娘子的賢名,但她愿意一試,等將來家管好了,離開謝家時,也不至于給人留個白吃白喝,去留無痕的印象。 安叔找上門時,溫殊色的態度極好,端坐于官帽椅上,讓晴姑姑同安叔看茶,言語客氣,“晚輩學識淺,還請安叔多指教。” 許是有了謝劭那敗家子在前開了個先例,見她如此,安叔老淚縱橫,瞬間看到了希望,把賬本從頭到尾細細與她理了一遍。 從日頭初升到落日西沉,溫殊色滿腔激昂,終究被賬本上的枯燥數目,消磨了個干凈。 送走安叔,躺在安樂椅上正回神兒,方嬤嬤進來稟報,說大夫人跟前的大丫鬟碧云來了。 能被喚一聲大夫人,必然是大公子的母親,若非謝三,大夫人這會該是她的婆母了,不知尋她有何事,溫殊色讓方嬤嬤先放人進來。 碧云拂簾進屋,尋的卻并非溫殊色,朝她隨意蹲了個禮,“三奶奶”,目光便往屋里打探了一圈,轉頭問身后方嬤嬤,“三公子還沒回來?” 神色之間,全然不把溫殊色放在眼里。 娘子進府是有些不光彩,但如今是三公子承認的正經娘子,親眼見過三公子在大娘子面前替娘子撐了腰后,祥云突然有了底氣,不待方嬤嬤回她,先接了話,“姑爺忙著呢,這位jiejie有何事。” 碧云沒料到溫家的丫頭會搭腔,面色微露詫異,掃了一眼祥云,眼里一絲輕蔑難掩,也不回答她,只同溫殊色笑了笑,“三奶奶,奴婢今兒是奉大夫人吩咐,前來尋三公子領取下月水粉的銀錢,三公子既然還沒回來,奴婢在外候一陣。”神色突然一驚,似是想起來了什么大事,頗為懊惱,“瞧奴婢這腦袋,忘了三公子如今住的是西廂房了,打擾到三奶奶歇息了,奴婢這就告退。” 祥云氣得岔氣,這裝模作樣的…… 脖子一仰,沖著轉身朝往而去的背影,大聲道,“巧了,姑爺今兒把庫房交給了奶奶,這位jiejie恐怕還得調個頭回來,找咱奶奶了。” 果然,前面那人頓了腳步,扭頭看向身后的方嬤嬤。 方嬤嬤點頭,“祥云娘子說得沒錯,公子今兒已把賬本交給了三奶奶,往后府上要找三公子支取銀錢,找三奶奶便是。” 怎么可能? 碧云一臉震驚,府上誰不知道她是個假貨,三公子若真能容得了她,怎會搬去西廂房住,能留她在院子里,不過是為了安撫老夫人,待老夫人身子一好,一紙休書,她來謝家不就是一場走馬觀花…… 可方嬤嬤是三公子的人,說不了假話。 半晌過去,碧云終究是緩過了神,雖不明白三公子這糊涂之舉是何緣故,眼下又不得不低頭,倒回去走到了溫殊色跟前,這回態度客氣了不少,“三奶奶,您看,大夫人下月的水粉開支……” 溫殊色被安叔念叨了一日,耳邊還在嗡嗡響,沒成想,這么快就上手了,隨口便問,“多少。” 說辭,語氣倒是同三公子一模一樣。 碧云松了一口氣,“五百兩。”就等著對方開票子了,卻見對面安樂椅上的女郎緩緩直起身,問,“哪家的水粉?” 哪家的。 如此簡單的問題,許是從未被人問過,碧云被問得一愣,望著對面女郎漸漸露出的疑惑,忙道,“西街崔家。” 女郎神色一頓,露出微慍之色,“崔家的少爺崔哖好歹和郎君是拜把子的兄弟,背地里怎還起了蒙騙之心。” 見碧云一臉不知所云,溫殊色同她解釋道,“大夫人還不知道吧?崔家的水粉雖說匣子好看,可賣點也全都在匣子上,里頭的水粉都是從青州進的貨,青州的水粉從哪兒來的呢?不就是揚州嗎?婆母的娘家阮家,乃揚州有名的香料世家,每年輸出外地的胭脂水粉中阮家占八成,他崔家騙騙旁人就罷了,怎還騙起了大夫人呢。” 越說越氣了,溫殊色挺直了胸膛,“咱大夫人,名門出身,長相秀氣,臉又不是個大玉盤子,一個月頂多用十盒,十盒要五百兩!”眉頭皺得更緊了,“他崔家用婆母的水粉,倒個手再以幾十倍高價賣給郎君,這不是把郎君當傻子嗎,崔家也不怕昧良心啊。” 碧云目瞪口呆。 “不成,我這就去找郎君,說他被騙了。”她突然起身,碧云嚇得魂兒都沒了,忙把她攔住,“三奶奶,且慢……”慌慌張張道,“大夫人用的水粉,好像也不全是崔家,旁的……奴婢這腦袋還真不記事兒。” 溫殊色也沒為難她,神色慢慢松下來,“就說呢,這崔家的心肝子也太厚。” 碧云連連道是,“奴婢一時記岔了。” 溫殊色沒繼續追問,一心怕謝家人被騙,“咱謝家不是也有水粉鋪子嗎,之前我用過,貨色同崔家的一樣,大夫人今后要缺水粉,去鋪子里拿便是,不能讓旁人平白無故賺了咱們銀子。”轉過頭,叫方嬤嬤過來,“嬤嬤明日走一趟水粉鋪子,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府上主子們用的水粉,怎么能苛刻了呢,還得讓大夫人自己掏錢去買……” “不用麻煩三奶奶……” 祥云看著碧云那張五顏六色的臉,心頭一陣舒坦。 娘子與三公子可不同,敗家那是敗在自己身上,旁人想來搜刮沒那么容易,溫家大娘子的嫁妝,不就是個例子。 半刻后,碧云空著手出來,走出屋子,夜風一吹,方才察覺背心一層冷汗。 一時驚覺,這三奶奶……不是個省油的燈啊。 匆匆回去把溫殊色說的話一字不漏地傳給了大夫人,大夫人越聽越覺得荒唐,“她還真把自己當謝家三奶奶了了?” 又恨起了謝劭。 “別的事他三公子怎么胡鬧都成,賬房這等大事,也敢隨便交付?怕是還沒聽說溫二娘子的本事吧。”當夜大夫人便去了老夫人屋里,“母親,您是不知道溫家這位二娘子的品行……” 謝家的大公子同溫家大娘子定了親后,她同溫家大夫人沒少往來,溫家的事她都清楚。 那位溫二娘子就是個十足的敗家子,一天一身新衣不帶重樣,沐浴用牛乳,喝水只喝青山朝露,聽說屋里的碗筷都是金子做的,珠寶首飾更不用說。 謝老夫人害的是心病,大夫人一腳正好踩上痛處,險些一口氣沒喘過來。 大夫人說上了勁,“她來府上半月還不到,又是請畫師,又是讓工匠修院子,花起我謝家的錢財倒是大手大腳,可今兒我讓人去支取五百兩銀錢,她卻一分不給,當年二爺帶著五萬兩黃金回鳳城,多少雙眼睛盯著,要不是這些年大爺在前面護著,哪有如今的安寧……” 大夫人后面一堆話,謝老夫人一句都沒聽進去,只聽到了那句“一分不給”。眼神陡然一亮,氣也慢慢地順了過來,不動聲色地聽大夫人抱怨完,等人一走,立馬從床上坐起,使喚南之,“快,快把方嬤嬤叫過來。” — 昨日謝劭答應了要帶她回門,溫殊色一個晚上腦子里全是祖母,天還沒亮便醒了,橫豎也睡不著,起來開始收拾東西。 怕謝三突然反悔,早早派了祥云去西廂房門口站哨。 謝劭昨日從裴府出來后,被周鄺和崔哖拉著上了白樓,聽幾個西夏商販,唱了一個晚上的曲兒。 西夏的唱腔與大酆不同,曲子里全是情情愛愛,沒有半點遮掩,俗人骨子里的那點放蕩,一經挑撥如洪水決堤,一曲唱完,滿堂兒郎大呼精彩。 很晚謝劭才回府,睡得正香,耳邊突然吵了起來。 “姑爺,到辰時了。” “辰時一刻了。” “二刻了,姑爺,姑爺……” “祥云娘子請不要大聲吵嚷,公子還沒醒……” 謝劭翻身坐起來,腦袋又痛又沉,穿好衣裳出門時,眼睛還有些發澀,門前的小娘子倒是一臉精神飽滿,笑著對他揮了揮手,“郎君,該出發了。” 改口倒挺快。 謝劭沒理她,讓閔章去備回禮,自己則跟在快要蹦起來的小娘子身后,一道走出院子。 “郎君,你喜歡吃什么,有沒有忌口的?我好先給廚子打聲招呼。” 謝劭毫無興致,“都行。” “那我看著辦。”又扭過脖子同他繼續道,“郎君今兒沒什么安排吧?出嫁那日我剛從莊子回來,屋子都沒來得及回,便被推上了花橋,今兒我回去想收拾一下,估計得耽擱些時辰,先同郎君打個招呼,別催我成不?” 沒了往日的咄咄逼人,擺出一副求人的姿態,那張明艷期待的臉,莫名順眼了許多。 她為何去的莊子,謝劭自然知道,被逼成親的滋味也深有體會,既已應承了她,沒必要掃興,“日鋪,最遲。” 日鋪足夠了,只要不是坐一下就走,“多謝郎君。” 女郎心滿意足,轉過頭再也不理會他,兩人一個神色高漲,一個無精打采,剛從影壁后轉出來,便見到了立在門口的謝老夫人。 昨日謝劭過去探望,還見她臉色憔悴躺在床上,突然見她能下地了,怔了怔,“祖母?” 謝老夫人的目光卻在溫殊色身上,“這是殊色?瞧這模樣多水靈,一看就是我謝家人……” 成親半月,謝老夫人還是頭一回見到人,目光里的驚艷并非裝模作樣,是真沒料到溫家的二娘子原來生得如此標志。 昨夜她聽方嬤嬤說今日三奶奶要回門,既然是夫妻兩人商議好了,自己也不能再阻攔,阻攔不了,那便一道去吧。 兩家總不能一直這般耗著,早晚都得碰面,她就不信那溫老東西,還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把人藏起來。 第13章 新婚敬茶免了,沒了露面的機會,溫殊色也是頭一回見謝老夫人,本以為是個嚴肅刻板的老人,卻意外地慈眉善目。 一聲‘殊色’把她喚愣了神,身旁方嬤嬤提醒她,“三奶奶,這是謝家老祖宗,之前一直病著,怕新人瞧了晦氣,近段日子,便沒讓三奶奶到跟前請安。” 一句話把幾人之間心知肚明的尷尬事兒化解開,足以見得,會說話的下人,對主子有多重要。 溫殊色上前去見禮,隨謝劭喚了一聲,“祖母。”她自來不是個記仇的人,對方一張笑臉,她也是一副微笑的和氣樣。 “好孩子。”謝老夫人又把她從頭到尾瞧了一遍,關懷地問她,“在府上住得如何?” 溫殊色點頭,“都好。” 這段日子謝老夫人雖沒見她人,每日都會召方嬤嬤到院子,她的一舉一動都到了自己耳里,沒有鬧騰,也沒吵著非要回溫家,謝老夫人很滿意,就怕她嫁不成大公子,一哭二鬧三上吊,那才讓人揪心。 昨夜又從方嬤嬤那一字不漏地聽了她是如何把大夫人婢女說得啞口無言,聽到樂子處,謝老夫人還當場幾聲呵呵大笑。 知道要問銀錢花在哪兒,還知道崔家水粉從何而來,這樣的孫媳婦,比起自己那位敗家孫子,簡直叫人安心踏實。 沒見著人時已對她改觀,如今見到人,越看越喜歡,生怕她一去不再愿意回來,試探道,“時候不早了,咱們先去溫家見你祖母吧,等晚上回來,咱祖孫倆好好說說話。” 溫殊色一愣,謝老夫人也去? 之前為了讓謝劭同她一道回門,費了她九牛二虎之力,已經千恩萬謝了,謝老夫人再一道陪她回門,這等大場面她做夢都不敢想。 見她不說話,謝老夫人歪頭問她,“怎么了?不歡迎祖母去?” 自打溫家和謝家你謀我算,誰也沒能如愿之后,兩家拉不下臉一直僵持著,如今謝老夫人能主動邁出這一步,溫殊色心頭感激,怎能不高興,也不是那等子拐彎抹角的性子,當下“噗通”一聲跪下,權當是彌補了那日的敬茶禮,脆聲道,“高興,孫媳婦謝過祖母。” “怎還跪上了,快起來……”謝老夫人慌忙伸手,一旁的丫鬟仆婦也紛紛去扶她。 前面說說笑笑聚成一團,好不和睦,謝劭和閔章立在重圍之外,一頭霧水,還沒鬧明白發生了何事,謝老夫人便回頭喚他,“閑頠,時辰不早了,帶殊色上車。” 日頭已經曬到了謝府的將軍門上,時辰確實不早了。 老夫人一副裝備齊全早已備好的架勢,謝劭知道阻攔也無用,吩咐方嬤嬤過去照顧好老夫人,帶著溫殊色上了后面的一輛馬車。 馬蹄聲“踢嗒踢嗒”,每往前走一步,便離溫家更近一步。 算上在莊子上呆的一個月,溫殊色有了一股很久未歸家的感覺,想起祖母的笑,想起自個兒種滿了花花草草的院子,馬車的顛簸也忘了,恨不得插上一雙翅膀,‘嗖’一聲飛到溫家。 但顯然身旁的人沒能感同她的快樂。 謝劭雙手撐著膝蓋,旁邊的一扇直欞窗戶打開,百般無聊地看著外面不斷移走的巷子磚墻。 自己一個人高興,有些不好意思,溫殊色瞅了瞅旁邊一言不發的郎君,主動搭話,“原來郎君的小字叫閑頠啊?” 謝劭回過頭,旁邊的女郎腰身瞬間坐直了,擺出一副端莊的模樣來,“我姓溫,名殊色。” 謝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