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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小夫妻發家日常 第211節

    他這里算是安定下來了,而白亦初卻因卸下了這屛玉縣縣令的擔子,和周梨在南眉河邊上,也?暫時不打算回去。

    用他的話?說,“我看表哥還沒做出抉擇來,但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那么多人跟著他,不能一輩子都躲在這屛玉縣里,更何況我也?是仔細想過了,他也?是從寒苦里走出來的,最?是了解咱們?這下面老百姓過的什么日子,將來他做了這天下之主,不求能同老百姓們?共情,但最?起碼知曉老百姓們?的行情。如今我撇下不管,一日兩?日倒也?好,日子多了,眼見著那許多事情堆積起來,他不可能不管。”

    那時候他兩?個再攜手回屛玉縣去,杜儀那里已經接了擔子去,就不必擔心什么了。

    只不過他雖是說得言之鑿鑿,但周梨卻無情地揭穿道:“表哥那性子,是有那么一回事,不大果斷,但到底還是你自?己想偷懶來著。”

    白亦初抬手抹去細長劍眉上的幾縷發絲,一雙不大像是武將的儒雅眼眸里滿是和煦微光,“怎么會是偷懶呢?”又指了指那連綿不斷的河岸:“昨日不是還說,趁著這個機會,在此處修兩?座磚窯來,到時候將這河提都給砌上。”

    “那都是挈炆的活。”周梨心說那修磚窯,不是早就說好的么?還要說那磚不能是傳統的小?青磚,得像是夯土那樣?一塊大小?。

    只是那樣?,還不曉得

    什么樣?的磚窯才能燒得透徹呢!

    不過雖說白亦初現下故意不回屛玉縣去,是為了叫杜儀順利擔起這份責任來,但想著霍瑯玉他們?都被撇在那頭,有些過意不去,只無奈嘆道:“就盼著回去,你姑姑不要責怪才好,她眼巴巴地來找你,不過兩?三日的功夫,你就跑了出來。”

    白亦初這才想起來,忘記與周梨提了,當下也?只忙說道:“我來時,她只怕已是啟程去了靈州城里。”

    原來霍瑯玉到底是心里牽掛公孫曜這個次子的終身?大事,如今曉得他和石云雅在那靈州城,自?然是馬不停蹄地趕了過去,只盼著他二人成良緣,興許在自?己閉眼前,能看到他二人的孩子。

    周梨聽罷,倒也?不意外,想著是老太太那性子能做出來的事情。便也?趁機做提議,“那你快些幫挈炆將這邊的事情辦好,咱們?也?許能趕去靈州。”說起來,也?是好些年沒吃酒席了,聽說陳茹都嫁了人呢!也?不曉得自?己送去給她的壓箱禮,收著了沒有。

    還有自?己那徒弟,聽說如今也?是做了大型商行的女當家,她那堂兄被她壓得死死的,就是不曉得可是尋著良胥沒。

    想起這許多來,又不免是掛念起鄉音舊貌,忍不住感慨起來,“也?不知何時,咱們?才能回蘆州一趟?那時候阿黃不曉得還活著沒有呢。”

    “你想去?”白亦初問。

    周梨彼時正往河里扔著小?碎石學著打水漂,壓根沒有看到白亦初藏在視線后的計劃。

    “當然想。”那是周梨在這個世界睜開眼后生活的世界,比起前世那個對自?己略顯得有些冰涼的環境里,在這里她有為自?己考慮疼愛的親人,一物一瓦,一樹一菜,都是那樣?鮮活,深刻地印在她的腦子里。

    尤其?是大雪天里,阿黃跟他們?一起四處躲避流民?,那些日子,時常歷歷在目。

    其?實人當活在往后,從前的這些個記憶,仿佛夢一樣?,早就已經結束了,現在正在繼續下一場夢呢!

    而且親人們?如今幾乎都在屛玉縣里,所以其?實周梨也?很納悶,自?己為什么在這個時候想回蘆州去看一眼呢?

    “那我們?就去。”白亦初語氣很是漫不經心。

    所以周梨也?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直至五日后,柳相惜也?來了這南眉河邊上。

    這時候被野人們?砸壞的船只,能修繕繼續用的,已經修好了,不能用的,作了柴火。

    但這船是出行的必須工具,所以大部份寨子里的青壯年們?,如今都在山里尋找那合適的木料子。

    如此寨子里就顯得清冷了幾分,周梨那時正同幾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們?正襟跪坐在涼亭里疊荷花。

    這是明早要送去山腳下紫蘿山鬼廟里的,所以小?姑娘們?的神情都十分虔誠,這導致周梨也?不好摸魚,見了柳相惜從眼前路過,也?只堪堪抬眼打了個招呼。

    等著和小?姑娘們?疊完了荷花,又串了幾個茉莉花環,這才告辭去河邊。

    挈炆的臨時住所又搭建起來了,不過這次離河邊遠了些,房屋也?牢固了不少。

    周梨來時,他們?三個也?不知在講什么,爭得面紅耳赤的,挈炆明顯是輸了,周梨正巧聽著他說了一句:“要走就走,錢給我留下來!”

    “什么錢?”周梨心中只疑惑,一雙美眸來回在他三個人身?上轉悠,終究是沒探出個什么來。

    挈炆沒等白亦初和柳相惜開口?,那張帶著西域風的漂亮面貌上就滿是憤意,先?是指著白亦初:“他要離開屛玉縣就算了!”然后又指著柳相惜的鼻子,“你跟著去瞎湊什么熱鬧?別和我說掛念你爹娘的鬼話?,咱們?也?不是頭一日認識,你幾時想過你爹娘呢?”

    “我出去見見世面總是可以的吧?”柳相惜不想與他爭論自?己是否心里掛記爹娘之事,但覺得是走南海這個方向,那何婉音不是極有可能已經離開靈州,往豫州趕了么?

    那就遇不著,有什么可擔心的。

    周梨這也?才反應過來,鬧個什么。“要遠行啊。”

    “是啊,阿初要帶你回蘆州呢!”挈炆有些這語氣略有些陰陽怪氣的意思。

    周梨有些吃驚地望向白亦初,“我那日就隨口?一說。”

    白亦初解釋著:“不是,我原本也?是打算去接云長先?生他們?的,順路的事情。何況現在屛玉縣有你表哥,靈州城有我表哥。”這樣?的好時機,不出去還待何時呢?

    周梨明白了,因為柳相惜也?要趕著去,所以挈炆在氣惱只被丟下?她不確定地看朝挈炆:“你也?要去?”

    “我不去。”挈炆的氣還沒消散,把臉別到一處。

    周梨見大家僵在一起,誰看誰都好像不順眼一樣?。便轉過話?題,問起柳相惜,“那晴兒如今怎樣?,可是有好轉?”

    柳相惜搖著頭:“虧得神醫見天給她扎針。”卻是不見效果,反而是從那個姓黃小?麻子跑去不知和她說了什么,竟然探出了些話?來。

    一時只看朝白亦初:“那當初從全州帶來的那個擅長牧馬的小?麻子,姓黃可還記得不,你曉得他是誰么?”

    白亦初早就快將這個人忘記了,畢竟從全州歸來的途中,他就將全州那邊瘟病里治愈的小?年輕可提拔了不少。

    好在這牧馬的只有一個,叫柳相惜指出來,也?是頗為好奇,“怎的,他難道和晴兒還是個什么舊識不是?”但白亦初只覺得不應該,那晴兒只怕和這黃家生還不曾見過面呢!更何況兩?個看起來也?是那不相干的。

    哪里曾想,柳相惜卻笑得滿臉神秘:“這你就不知了,這小?黃身?份玄乎著呢。”

    他絕對是故弄玄虛的,周梨覺得。

    因為那別開臉的挈炆轉過頭來了。

    果然,柳相惜那余光里察覺到挈炆也?好奇地看來,才慢條斯理地說道:“他可不是別人,是那全州知府段敏圭的親兒子。只奈何那段敏圭一家嫌貧愛富,跟著長慶伯爵府搭上好,又套用了他堂兄弟的名?字中了舉,入了這仕途,便看不上糟糠與這黃家生,是百般折磨著。”

    “既然是不喜,那段

    敏圭為何不休或是和離了也?好,何苦將人留在身?邊折磨著?”挈炆果然對這樣?一類事情是感興趣的,剛才還在氣惱,這會兒就忍不住發言。

    “這又要說起何婉音了,其?中便有她的手筆。”柳相惜如今還在惋惜,那時候自?己不在當場,后來也?是從商連城那里聽來的。

    說是這何婉音非不許她這舅父大人休妻,偏段家又是靠她發家的,哪里敢違背她的意思?只能留了黃氏母子倆。

    但終究是不喜的人,怎看都厭惡,便是百般羞辱折磨。

    不過挈炆明顯是沒有聽出重點?來,還道:“如此說來,這黃小?子母子倆,與何婉音倒是有交情的,不然她如何護著不叫和離?”

    “何來的交情?那黃家生恨她入骨,她自?己年少沒有娘,便自?以為要護住黃家生母子倆,卻是丟了那樣?一句話?就不多用心管,害他母子倆受段家蹉跎。也?是如此,段家生曉得晴兒在我們?這里關著還瘋了,便是改了姓氏,也?跑來與我們?道之這晴兒的消息,又去與晴兒說了幾句話?,才叫晴兒勾起了她的傷心往事,道出了幾句來。”

    柳相惜講到這里,也?是忍不住嘆了口?氣,“相比起這晴兒來,我們?倒都是幸運人。”

    周梨幾乎已經將何婉音身?邊的人當做是一丘之貉,所以聽得黃家生和那何婉音的關系,也?是起了幾分防備。

    只是后來見柳相惜說這黃家生母子因何婉音好心辦壞事,遭了多年欺壓,曉得不是一路人了,才松了口?氣。

    忽又聽得柳相惜講晴兒悲苦越過眼前眾人,不免也?是好奇起來,“你且細說。”

    不過說來,他們?也?不知多少信息,只是從晴兒嘴里拼湊出來,她爹竟是那磐州瘟病爆發無法阻止后,自?縊謝罪的許大人。

    白亦初聽得這話?,也?湊了過來,“聽我二表兄說過這個人,聽說是有些才能的,卻不愿意巴結上官,也?不活動上方,只一直在下頭做些芝麻小?官,貧瘠富庶的地方都走過,仍舊是兩?袖清風,說是為了找什么女兒。”

    別說著晴兒便是他丟失的女兒吧?

    沒想到還真?是了。且這晴兒叫許大人的兒子認出來,卻不知為何,反而跑去刺殺何婉音,卻把命丟在晴兒手中。

    說到這里,眾人都傻了眼,也?是反應過來,“這便是晴兒得瘋病的緣故?”

    “何止是這樣?。”柳相惜搖著頭,“那何婉音身?邊不知到底有多少能人異士,聽說當年許大人的夫人帶著女兒投奔他的時候,路上叫何婉音看中了晴兒,覺得是個好刀子,便找了人販子去偷,自?己又從人販子手里買,從此叫晴兒感恩戴德。”

    也?是這般,晴兒為了保護何婉音,把自?己的親兄長殺了后,才細細想起幼年那點?稀薄的記憶,她娘為了郁郁寡歡死了,她爹四處找他沒好好奔前途,兄長還死在她手里,可不就瘋了嘛。

    挈炆聽得這些話?,一時只同情無比地看著他們?幾個,“如此說來,你幾個果然是萬幸了。”但也?是這樣?,他越發擔心,“接先?生之事,大可安排旁人去,這近年來樁樁件件的事情,都分明指出了那何婉音非尋常凡輩,你們?若是一味要離開這屛玉縣,可曉得要擔多大的風險?”

    在這里,到底是性命之憂還可保障。

    頓時屋子里一片寂靜。誰都怕何婉音,殺不死,每次還總會牽連別人。

    白亦初這時候已經起身?了,站在那小?窗軒前,外面的河風不顧一切地灌進?來,吹得他長袖亂舞,挺拔的身?形也?把窗戶外面的光擋去了過半,他大半個身?影也?被湮沒在陰影中。

    目光怔怔地望著窗外不遠處的平靜河面,好一會兒他才嘆了口?氣:“可是,我終究是要出去的。”他的手臂不知何時覆上了窗柩:“我這一雙手,長槍練了許多年,為的不就是有朝一日,去那沙場上奮勇殺敵的么。”

    這是誰也?不愿意提的事情,雖說自?小?到大,那天災也?遭了好幾次,但總算是生于?安樂太平中的,誰也?不愿意開戰,更不愿意去那戰場上。

    更何況現在的白亦初到底非年少滿腔熱血,只想著上陣殺敵,拿軍工換功勛,不求什么大將軍,但也?愿意做個沙場校尉郎,叫周家光耀明楣的年紀了。

    這個時候多了許多沉穩的他,更多的考慮在于?身?邊的人,和眼前所看到的蒼生黎民?。

    可是,要定江山,必然是要戰的。如果能靠著百家爭鳴,群戰舌儒,已能平天下的話?,那便不會有什么國破家亡,血濺山河之事了。

    小?廳里又陷入一場沉寂之中。

    大家良久無語。

    也?不曉得是過了多久,外頭傳來金瓦寨的小?姑娘來找周梨的聲?音:“阿梨jiejie,你在么?”

    周梨起身?探出去,只見幾個穿著長筒裙的小?姑娘頭戴著剛剪下來的蛋黃花,小?臉上涂抹了些胭脂,看起來十分俏麗。“阿梨jiejie,寨主奶奶請你們?過去吃晚飯,我們?馬上就要過新年了,你們?要留下來一起過年么?”

    是了,是該到他們?過年了。

    和漢人剛好截然相反,他們?的新年是這個月份過的,且還有那潑水的風俗,被潑得越多,得到的祝福就越豐盛。

    周梨當然是有心參加的,但是無奈晚些得了白亦初的話?,柳相惜早就安排好了船只,明日他們?就可以啟程去往南海。

    周梨只覺得有些急促了些,該回屛玉縣同家里人說一聲?才是。

    卻得了白亦初的話?,“這南眉河和南海數年來一直未曾通線,除了以前河道狹窄堵塞,更為重要的還是這邊雨季的降水量極其?不穩定,今年明顯比去年少雨,再過一陣子那河水該降了,想走也?走不得。”所以還要抓緊些,催促南海那邊的船只早些過來,不然再拖下去,這邊不落雨的話?,船只該擱淺在半道上了。

    這是周梨此前不知曉的,也?是詫異,恍然大悟,“我就說了,若只是堵住河道,為何朝廷不愿意疏通河道,如此開放這屛玉縣,此處早就已經成了第二個儋州。”卻不想,原來還有這一層道理,可是那些書本中,卻不見有記載。

    也?是如此,哪里還有時間讓周梨回屛玉縣?別到時候回來,船是出不去這南眉河了。

    畢竟下雨的事情,還要看老天爺。

    好在這降雨量只會影響到河面,卻不會影響到果園農田,這點?倒是叫周梨放心了許多,“那還算好的。”

    只是這一夜燈火搖曳,那金瓦寨里的姑娘們?圍著火塘,身?后是一片片竹林,纖細修長的身?影在火光和竹影里徘徊,跳著她們?最?為擅長的孔雀舞。

    白亦初是有主的,這是眾所皆知,但那挈炆和柳相惜兩?人只顧著和同大家推杯換盞,等反應過來之際,卻發現那腰間多了好些精致的茉莉花環。

    兩?人皆是嚇得不輕,連忙找了借口?,匆匆回了河邊住所去。

    原來這新年即要到了,姑娘們?也?是趁著這年前禮,開始給自?己未來的孩子相父親。

    柳相惜雖沒有挈炆那就張俊美得夸張的臉龐,但他渾身?上下每一根頭發絲都在告知天下他有錢。

    誰還不愛金銀玉石了?自?是有人好他這一款,何況本來也?是個清雋面相,腹中自?有詩書華氣。

    所以往他倆人身?邊皆然是丟了留著自?己名?字的花環,若對誰有心意,今晚可與他倆留窗進?屋去。

    周梨見他兩?人落荒而逃,也?是笑了一回,后來喝了些米果酒,有些微醺的意思,方喊著白亦初一道回去。

    金瓦寨的人曉得他們?明日就要啟程去,明明狂歡了半宿,那夜盡天明之際,還去果園里與他們?摘了不少新鮮果子來。

    等著周梨上了船,只見著滿眶的新鮮果子,那心中也?是萬分感激。

    周梨行過幾次船,然皆是在縣內的小?河道上,這寬廣波瀾的南眉河上還是頭一回,只見兩?岸風光疾馳而去,入目皆是陌生山巒疊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