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卑劣的、被偏愛的,擁有一切的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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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飛英下手時,沒有一絲猶豫。 他的匕首淬煉過六階沼蟒的蠱毒,只要與修士的血液接觸,毒素便會在數個時辰內流遍十二靈脈,使傷口潰爛至全身。 在少女精致的臉上,是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鮮血自猙獰的刀痕中不斷涌出,阿歡望著對方的一雙眸卻仍是清凌凌的,透著些許,純粹的不解。 “為什么?”她問。 音色平靜,并不太在意。 在最后一個音節落下的瞬間,血液滴落的速度慢了下來。 傷口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開始愈合,不過頃刻,便完好如初。 那張臉依舊是白皙如玉,毫無瑕疵。 阿歡像是早知道這樣的結果,她睫毛微顫,斂下眸子,并不怎么開心。 歷飛英握緊手中的匕首,神情陰翳:“只知道依附于他人,真令人惡心。” 他曾聽阿喜說起過,阿歡不會受傷,甚至,不會感受到疼痛。 要是——要是這個能力不屬于她,而是屬于阿喜。那阿喜當初,就不會如此痛苦…… 面色陰沉的青年收起那柄染血的武器,站起身退后兩步。 他心中煩躁難忍,尤其看見少女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時,更是無比的厭惡。 明明卑劣的、被偏愛的,擁有一切的是她——她卻偏要露出這樣一副脆弱無辜的面孔,仿佛他才是錯的那一方! “呵呵……”他兀自低笑兩聲,滿是譏諷。 空氣中隱有妖力浮動,從歷飛英投下的影子中,漸漸傳出屬于妖獸的嘶吼。 阿歡迷惑地看了過去,隨即皺起眉頭。 被束縛在身后的手腕感受到一絲熱意,金色的妖力勾出繁復的花紋,在她左腕上慢慢浮現。 云棲的加護被觸發了。 她倏地抬眸看向對方,雙唇緊抿,背在身后的雙手開始掙扎。 “別這么看我。”厲飛英聲音一下沉了下來,語氣陰冷,帶著沒由來的恨意。 阿歡提防地看著他,抿唇不語,仍在努力扯斷繩索。 賀蘭替她戴好的發簪在動作間落了下來,發出清脆的聲響。 下一刻,厲飛英伸手扯住少女如綢的黑發,用力將她拽到自己面前。 手中的白綾繞過腦后,將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徹底遮住。 視線霎時陷入黑暗,阿歡感覺到一只手緊緊摁住她的下巴,強迫她張開嘴。 帶著異香的丹藥被塞入口中,她愈發抗拒起來,舌尖抵著丹藥,想吐出來。 掐著她的力道變得更大,那只手死死地捏著她的兩頰,強迫阿歡將那枚丹藥咽下去。 在確認藥效開始發揮作用后,他手臂一揮,將阿歡摔到了地上。 “咳、咳咳……” 歷飛英冷眼看著咳嗽不止的女孩,抽出手帕,用力擦拭著自己的五指。 藏在影子中的妖獸終于重見天日。 它像是嗅到少女身上丹藥的異香,雙目猩紅,透明的涎水順著獠牙不斷滴落,將地面腐蝕出一個個大洞。 “與妖獸交合,是連妖族也無比唾棄的行為……”青年那張端正的臉上露出扭曲的笑意,他居高臨下地看著阿歡,舔了舔腮幫子,“出了這樣的丑聞,他們還會愿意碰你嗎?” 厲飛英頓了片刻,咧開嘴角,露出一個更為狠戾的笑:“不……世家的話,也許會很樂意收留你。” 他松開了對妖獸的禁錮。 無音峰上,祝南風換了身衣服,原想去面見師尊。 途中恰好撞見一位師兄,才知道五位仙尊都去了主峰正殿議事,一時半會兒未有空閑。 祝南風道過謝,繼而皺起眉頭,隱隱覺得不對。 他心中煩躁不安,神識像被一根看不見的線牽引著,有什么模糊的感應,在催促他前往某一個地方。 少年不再猶豫,御劍而起,順著直覺一路向宗內最為偏僻的地方飛去。 …… 在掠過一處樹影茂密的隱蔽之處時,祝南風敏銳地察覺到了一絲若有似無的妖氣。 他收回佩劍,幾乎是瞬間,便看見了那只露出狩獵姿態的漆黑妖獸。 妖獸正暴躁地以爪刨地,視線緊緊盯著某一處,卻并不靠近,只從喉頭不斷滾出嘶啞的低吼,帶有腐蝕性的涎水滴了滿地。 祝南風凝神屏息,回憶起上次斬殺樹妖的經歷,將所有靈力集中在劍身—— 然后,一擊斃命。 他松了口氣,甩去劍刃染上的血,這才抬眸順著妖獸方才注視著的方向望去。 在不遠處,是一個纖細的身影。 雙眼被白綾綁住的少女半側衣襟染著血跡,發絲散亂,發間還帶著跌倒時沾上的枯葉,顯得狼狽又可憐。 唯有額間紅印灼灼,殷紅如血。 ——厲飛英只能在影子中藏匿低階妖獸,他離開得匆忙,本以為在阿歡失去靈力的情況下計劃萬無一失,卻未曾想,妖獸會畏懼于白狼王印的震懾。 在認出阿歡身影的瞬間,祝南風心臟停跳了一拍。 指尖一瞬變得冰涼,在撩開女孩黑發的時候,他才發覺自己的手不由自主地在抖。 帶著顫意的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上脖頸與身側,祝南風紅著眼眶一寸寸摸索,半響,沒找到任何傷口。 肌膚相觸的感覺令阿歡低低“唔”了聲,她嗅到少年身上熟悉的松柏氣息,忍不住委屈地抽了抽鼻子,下意識要去依賴:“南風,我難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