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墻 第3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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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違心的選擇了并不屬于自己夢想范疇難得工作,可也擔負起應有的責任,為公司,乃至千千萬萬的人們創造利益。 —— 下午六點,顧逢晟和沈昱寧回到大院時大家已經都在等他們了。 就倆一向忙于工作的二叔沈哲和姑姑沈慈也都攜家帶口的回家吃飯,餐桌上已經布了菜,沈岳南坐在主位提醒他們趕快落座,顧逢晟跟著沈昱寧對兩位長輩一一打過招呼,而后坐在了靠近門口的位置。 “寧丫頭,你怎么結了婚都不告訴我和你姑姑,這么大的喜事我們兩家居然是最后才知曉,你一會兒自罰一杯啊!”沈哲看著兩人坐下,故作不滿的開了口。 沈慈在一旁也笑了笑,“就是,你表哥聽說了你這么大的喜事,連晚上的慶功酒會都不去了,趕著回來見你們兩個。” “昱寧,今天你們夫妻倆不敬我一個可有點說不過去。”周欽坐在母親沈慈身邊,面色溫和地看向對面的顧逢晟和沈昱寧。 這個表哥算是能跟沈昱寧聊得來的,他讀大學時也是一身反骨學了電影專業,畢業后原本打算做導演,卻機緣巧合拍戲入行當了演員,十年過去,周欽已經是家喻戶曉的影帝了。 今天來赴宴之前,他剛剛拿了新一座獎杯。 “不用我們兩個,我自己也要敬你的,看到新聞了,周大演員又拿了獎,是該為你慶賀。” 沈昱寧許久沒見周欽,兩人自 2007 年以后一直再沒見過,親人之間總要有很深的血緣聯系,看就算是許久不見看到了也覺得無比開心。 她笑著,準備給自己倒酒時,身旁的顧逢晟和主位下面的沈宗突然齊聲開口拒絕。 沈宗見到弟弟meimei和侄子侄女們不解的目光,自顧自開口替沈昱寧解釋。 “丫頭現在身體不好,還是別讓她喝酒了。” 也怕掃興,顧逢晟替沈昱寧拿了酒杯放到自己跟前,而后看向對面。 “二叔,姑姑,前些日子忙著料理家里的事一直沒得空去看你們,我這個侄婿實在是太不像話,昱寧喝不了酒我來代勞,多少杯都行。” 沈宗大約還在為沈昱寧刻意隱瞞著她的病情,所以站在她的角度上考慮,秉持著越少人知道越好的原則,雖然都是家人,但也不可避免有不能提及的事。顧逢晟也是,今天到底算得上是一個合家團聚的日子,他也不希望沈昱寧有不好的情緒。 所以這話剛一說完,他就起身敬了一杯酒,仰頭喝下。 沈昱寧在桌布下拽拽他衣角示意他少喝點,被他一個眼神安撫下來。 放下酒杯時,沈謙曄從客廳外面走進來,他看起來比訂婚那天還要憔悴不堪,整個人的狀態由上至下都透露著深深的疲累,脫下外套挪了椅子,沈謙曄面無表情姿態懶散的坐在顧逢晟身邊。 “怎么就你自己,任夕呢?”沈昱寧低聲問向沈謙曄。 畢竟剛訂婚不久,不參加家庭聚會實在是有點說不過去,更何況前些天的訂婚宴,沈哲和沈慈因為有事并未到場,今天來見見家里的其他人也是應有的禮貌。 沈昱寧不問還好,一問,沈謙曄徹底炸了毛,他一直都是個沒心沒肺的樣子,這么多年都,鮮少被情緒左右,可現在能當著長輩和弟弟meimei們的面前垮著一張臉,那看來確實是生了氣。 “任大小姐脾氣大的很,我伺候不了,帶到家里也怕見笑,反正也是商業聯姻,之后有機會我會帶她出來的,今天就算了。” 沈謙曄這一番不管不顧的話說出來,主位的沈岳南恨不得對他翻白眼,看著孫子這般無所顧忌的模樣,他有點恨鐵不成鋼。有心想訓誡幾句,但顧著眼下的情形還是沒說,只是輕描淡寫接過話題,讓大家動筷吃菜。 原本凝重的氣氛被這句話緩解,大家紛紛動筷開始吃飯,一家人聚到一起也是開心事,況且各自都有段時間不見,話題自然也多。 不過席間被談論最多的,還是沈昱寧顧逢晟的事。長輩們倒不是那么八卦的人,但是比她年輕的兩個小輩就沒那么冷靜了。 沈斯言和沈斯棠作為沈家年紀最小的兩個人,從落座時就一直不言不語,這對龍鳳胎從小的時候就討喜,如今兄妹倆長到十八歲,卻跟小時候的性子截然不同了。沈斯棠有點沈昱寧從前的影子,很是不服輸,她高考完也報考了外語專業,有心想走她的路,所以一見到這個優秀如神抵的堂姐,話自然就不受控制的多了起來。 沈哲為人正派嚴謹,教育起孩子來絲毫不手軟,于是在兩個人意識到自己話多了之后,便很快將話題轉到了一旁默默吃菜的周欽身上。 “哥,我可看了你得獎的那個電影了,里面跟你演對手戲的女演員也太漂亮了,她叫什么來這?” 沈斯棠放下筷子,絞盡腦汁搜尋,最后總算想起來,情緒激動直接開口。 “我想起來了,叫傅澄!她太好看了,哥你能不能幫我要一張簽名?”小姑娘到底年紀小,也追星心切,沒覺得這是在飯桌上束縛過多,反而更加隨心所欲。 周欽卻聞言一震,沒什么情緒的,對上沈謙曄的目光 傅澄,一個熟悉的名字。 就連沈昱寧,在這話之后也很快看向沈謙曄。 她記得,這是沈謙曄當年小心翼翼守護著的女人,也是這兄妹倆不和多年的一個小小導火索。 如今時過境遷,他訂了婚,她成了大明星,往日那些糾纏慘烈,如今看來也不過是一場黃粱夢境。 第48章 暗涌 吃過飯,院里熱熱鬧鬧,長輩們在庭院里避暑,幾個年輕人湊在一起打牌。 沈謙曄心不在焉,玩了兩局就找個由頭離開,周欽緊跟其后,當著顧逢晟的面撒了牌。 沈昱寧看出兩人的端倪,給了顧逢晟一個眼神,而后收拾起桌上散落的紙牌。沈斯棠伸手阻攔,說自己還沒玩夠。 結果手背輕輕被沈昱寧拍了一下,頗為語重心長的教導道:“小小年紀不要沉迷,進屋看書去。” 沈斯棠吃了癟,不情愿的跟著沈斯言進了屋。身后沈昱寧看著兄妹倆并肩同行的背影,心下生出無限感慨。 從前,沈謙敘也是充當一個默默在旁照顧她的兄長角色,縱容她但也保護她,甚至在她想不清楚的時候替她答疑解惑,如今看著眼前的兩道背影,倒是懷念起從前在大哥身后無法無天的自己。 涼亭里的石桌已被清了空,顧逢晟起身準備跟沈昱寧離開時,沈宗拿著棋盤和棋子走了過來。 “逢晟啊,咱們爺倆下一盤?” 沈宗笑著越過他,坐在對面擺好棋盤,顧逢晟見狀,也不得不在此落座。 “當然可以,不過我的棋藝比不上您,一會兒恐怕要讓爸您見笑了。” 顧逢晟是謙虛也是恭維老丈人,但他當年的圍棋還是跟著沈宗學的,當時年紀小所以只入了個門,后來是跟著外公精進不少,自從外公去世,他也有好幾年沒再碰過圍棋了。 再度拿起時,也覺得有點生疏。 沈昱寧不忍離開,打算在一旁看著兩人下棋,沈宗不想留她,借口讓她去看看屋里的茶好了沒,她轉頭走到一半,正好碰見沈謙曄站在池塘邊抽煙。 方才在席上他喝了許多酒,如今酒意上頭,意識低迷,夜色和亭燈的光影將他此刻襯托得更加頹唐。 最后他將煙熄滅,伸手拂了拂自己衣袖兩邊沾染的煙味,直直看向沈昱寧。 “跟我出門散散步。” 他今天失意到了極點,從前自己最珍而重之的利益,如今竟然比不上無聲無息中走了心的真情,他刻意遺忘的,裝作不在乎的,在多年后密密麻麻爬上他的心臟。 沈昱寧看著沈謙曄這幅模樣,沒多說,跟著他一起出了門。 走在路上,他卻又沉默下來。 “還放不下她?” 她看穿他的心事,直接問向沈謙曄。 當年的事,多半也有她的原因,一向冷情薄幸的公子哥愛上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演員,任誰看都是玩鬧的成分頗多,可沈謙曄走了心,甚至有那么幾次,想要真正給她一個婚姻。但這事被寧茵知道,他自然沒能如愿。 女人看女人最準,寧茵自覺歷盡千帆,閱盡了無數人,不過是個容色出眾的女演員,給點錢打發了事,可這位心高氣傲的小明星并沒收下一分錢,反而義正言辭,撂下一句今后跟沈謙曄再無瓜葛的話,隔天就出了國。 沈謙曄找過,求過,最后被人當場羞辱,將這段不作數感情徹底粉碎了。 如今回想起來,還覺得歷歷在目。 他沉默半晌,始終沒個答案。 何談放下呢,無論放下放不下,這個人都曾確確實實在他心中,這幾年,從未易主。他覺得自己一向冷漠,可這些日子看著沈昱寧和顧逢晟出雙入對,心中竟也生出許多悔意,他后悔自己當年的所作所為,但后悔,如今也是沒用了。 “我一直以為你是個沒心的人,現在看來,是我錯了。” 沈昱寧也沒想到能見到這樣的沈謙曄,看他一直未開口,她低聲感嘆了一句。 沈謙曄聽到后卻笑了笑,他突然停下腳步,看向她的目光里也多了寒意。 “是不是在你們心中,我怎么都比不上沈謙敘?即使他已經死了多少年,我也依舊比不上他一根手指頭?” 這個話題是個禁忌,這么多年,只要一提起沈謙敘,他便總要瘋上一陣子,沈昱寧沒想到自己一句隨口的話能引得他動了氣,一時也有不悅。 “你這話好沒道理,是你自己非要跟大哥比,當年明明喜歡鋼琴,可最后還是跟著大哥去了商學院,你不就是怕媽會把公司交給大哥嗎?” 在她心中,大哥的分量更重,沈謙曄平日胡鬧也就算了,剛才竟然說了這樣大逆不道的話,她實在沒法平息怒氣。 原本還想寬慰他往前走,別總停在過去而忘記當下。可現在,她也不想多說了,撂下這句話轉身就要往回走。 剛邁開腳,身后的沈謙曄開了口。 “他根本不姓沈,也根本不是你大哥!” 沈昱寧瞠目,呆呆轉過頭。 兩人四目相對,周遭的空氣仿佛都靜止。 - 院內涼亭,這局棋如火如荼。 沈宗棋逢敵手,有些日子沒這么暢快了,顧逢晟雖然許久未碰,但棋藝并沒落下半分,甚至還吃了沈宗幾招。旁的人跟老丈人下棋或許恭維幾句再刻意裝傻賣乖,哄著老丈人開心自毀棋局。 但顧逢晟卻沒這樣做,沈宗見他的黑子步步緊逼,對他頗為贊許。 “你倒是真誠,我說同你對弈,你就真的不留一點余地。” 沈宗還是第一次這么暢快,他這個年歲,跟同齡人下棋多為無趣,但小輩們上了座又開始想起其他的,顧忌著長幼次序和身份權利,連這么簡單的小事也能前前后后思慮許久,永遠定不下心。 顧逢晟,如今顯然是勝出的那一個,無論是他從一開始就氣定神閑的態度和落子無悔的干脆,都讓沈宗覺得驕傲。 聞言,顧逢晟笑了笑。 “我的棋可是您教的,師承一脈,當然要盡心盡力。” 聽到這話,沈宗放下棋子抬眼打量他好一會兒,目光從他的臉流轉到了棋局,沈宗想了想,還是開口,他希望這番話不會來的太晚。 “我一直沒跟你說過,從前你們這幾個同齡人里,我最屬意的就是你。” 顧逢晟頓了頓,停下手中的動作,也直直看向沈宗,眼神里也有疑惑。 下一秒,他坦然發問:“您既同意,為什么還要撮合昱寧跟徐衍?” 這話有點興師問罪的意思,沈宗被他的坦率逗笑。 “你這是在怪我?” 顧逢晟很快別開目光,“不敢,只是有點疑惑。” 他這個人一直坦坦蕩蕩,就算久經商場,他在為人處世上也沒有變得圓滑世故,反而帶著一份與眾不同,獨獨屬于顧逢晟本人的初心。 沈宗看他這般坦蕩,也打算同他好好聊一聊。 兩人對立而坐,倒是難得的平和輕松。 “我欣賞徐衍沒有別的原因,只是看中了他的好脾氣,昱寧從小到大都是驕縱長大的,我和她媽也沒有管過她一天,她需要一個如兄長般溫和平靜的人生伴侶,徐衍無論是從工作還是性格,都很符合我的標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