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草草色a免费观看在线,亚洲精品国产首次亮相,狠狠躁夜夜躁av网站中文字幕,综合激情五月丁香久久

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門閥之上在線閱讀 - 門閥之上 第146節(jié)

門閥之上 第146節(jié)

    劉炳一路相送,直到出了宮門,才擦了一把汗,道:“方才真是險,萬一公主說差了,太保與奴婢只怕都要攬禍上身啊。”

    吳淼笑了笑:“怕了?”

    劉炳正捂著胸口,神色狼狽道:“太保這話說的,真出了事,太保有護軍將軍撐腰,奴婢身后可什么人都沒有了。”

    吳淼笑了笑,不置可否。其實說到底,即便嫣婉公主開口說的是紅色,這件事也不會鬧大。皇帝沒有同時得罪陸家和吳家的成本,這件模棱兩可的事只會被模棱兩可的證據(jù)掩蓋過去,兩個父親的死因,都將永遠沉沒在黑暗的歷史之中。嫣婉公主的話語唯一一個意義是,讓皇帝所相信的東西,不要破滅罷了。

    然而此次吳家也是下了重注,甚至要比當(dāng)年押注涼王還要多。

    自上一代吳家在選擇新君一事失敗后,他便知道,軍功階層想要立于一個超然之地并不能過于主動的投靠,那樣就不值錢了。

    當(dāng)他和他的兒子判斷陸昭的前景更好時,并沒有表露太過強烈的意愿。他知道陸家不缺方鎮(zhèn),不缺兵員,整個天下都在等著她去統(tǒng)戰(zhàn)。她缺的是一個足夠信賴并能夠職掌禁軍、方鎮(zhèn)的心腹。他不能夠直接背叛皇室,這樣人品上就會有污點。

    但如果能在最后關(guān)頭投靠太子,并在先帝的最終清洗中存活下來,一切都洗白了。

    我是朝廷的人、太子信重之人。我的能力你了解,我的出身你明白,我的兒子出身殿中尚書府,現(xiàn)在不過繞了一彎,重新成為最親密的盟友。

    我吳家忠君愛國,有三公的官位,郡公的爵位。這種政治資源即便放眼整個魏國都極其稀缺。

    直接的效忠永遠都是最廉價的,必須要兜個圈子昂起頭,才能有一份長久的君臣體面。

    第347章 輿薪

    在陸昭被證明無罪的同時, 緊接著,關(guān)于弒君之主謀、廢立之主謀的另一種臆測便出現(xiàn)在了時局之中。涌入臺中和御前的奏疏,論調(diào)極其統(tǒng)一, 直指王濟才是此次禍亂的首謀。

    面對群情憤慨的抨擊,身為皇帝的元澈自然不會表露出任何輕信的態(tài)度, 所有奏疏全部打回, 再次在朝堂上表明態(tài)度,絕不會聽取時流的一面之辭。然而轉(zhuǎn)過頭來便讓王濟先歸府休息,準備出一份交給廷尉的陳詞以供參考。與此同時, 元澈還下令讓護軍府派遣甲士,駐守在王濟的府邸周圍, 保護王氏的家屬,以防時流沖擊府邸。

    元澈這一系列做法看似是個寬仁之主, 但無疑已將王氏極其族人鎖死在了府中,甚至隔絕了這些人對外界的聯(lián)系。

    眼看著府中的門客和僚屬或被關(guān)押, 或被驅(qū)散,王濟也深知最終的結(jié)果已經(jīng)很難扭轉(zhuǎn)了。這幾日內(nèi), 府中不乏傳來從廷尉屬、京兆府和尚書中書二省謄抄的案卷和公文。王濟望著這些黑黢黢的墨跡, 只覺頹然無力。他宦海沉浮數(shù)十載,小心行走于荊棘叢中,看得到所有人心的險惡, 也看得出每一次局勢的轉(zhuǎn)變,他甚至占盡了先手。可是在這場皇權(quán)、陸家、王家的大混戰(zhàn)中,他卻是第一個落敗的。

    他小覷了皇帝

    , 認為皇帝的力量很微弱, 不過是被他們這群門閥牽著鼻子走的玩物。但對方卻僅僅用了皇帝詔書本身所具備的法理性,引各個世家入局, 借力打力。可以說,如果沒有陸昭這個變量,陸家、薛家、吳家、秦家、漢中和陳留王家都會在這場宮變中有不同程度的削弱。

    他也小覷了那些世家子弟。在他眼中僅有豚犬之才薛乘、薛益兄弟,竟能害死親生父親,以求家族存續(xù),混蛋是夠混蛋,狠戾也是真狠戾。

    他更小覷了女人。薛芷護住了公主,最后從廊橋縱身一躍,徹底改變了他們探訪長樂宮的性質(zhì)。皇后陸妍預(yù)知禍事,提前轉(zhuǎn)移了皇后印璽并觸柱自殺,不僅讓他喪失了矯詔的機會,更讓他陷入了迫害皇后的淤泥之中。還有薛芹之妻羅文玉,那份攀咬的說辭當(dāng)真是棉里刀,也虧她舍得自己唯一的孩子。

    當(dāng)然,還有陸昭,他同樣也小覷了她。小覷了她早早便在吳氏父子身上籌謀,小覷了她竟然敢謀害帝王,從而終止殺戮的循環(huán),最大限度保全了自己的實力并把罪責(zé)扣在別人的頭上。他甚至小覷了她的野心。他本以為陸家所謀的是一個內(nèi)外掌權(quán)的局面,但不料陸昭竟然動了肅清關(guān)隴世族的機會,借由與漢中王氏的對立,徹底加固了自己的權(quán)力高塔。

    他當(dāng)時自信滿滿參與到這場以政治手段博弈的游戲中,覺得陸家根本不可能贏。由于在訴訟上撕開了口子,導(dǎo)致大批人涌入這個案件里,王家已經(jīng)深陷泥潭。不僅如此,時流輿論的武器被解除了,僚屬文吏上的底蘊被淡化了,在案情有定論之前,所有可能搖擺的人甚至都站好隊了。漢中王氏幾乎喪失了所有翻盤的力量,然而在此之前他足以察秋毫之末,卻最終不見輿薪。

    “皇帝陛下想怎么定案?”王濟在空曠的廳堂內(nèi)接見了前來審訊的徐寧。

    徐寧道:“此案會在公審之后,由皇帝陛下欽定。在此之前,尚書令可以寫一封自辯陳詞,也可以向廷尉屬提前報備能出席作證之人。本朝政律清明……”

    “你住口吧。”王濟厭惡地看向徐寧,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說實話,以他的經(jīng)歷和出身,并不會作出特別區(qū)分世族寒庶的事情,但他對徐寧卻是真真切切的厭惡。

    刑名之徒雖然為世家所不齒,但在王濟的眼中仍要再做區(qū)分。一種是李斯、杜預(yù)之類,能建立起一個法律的體制,旨在打造一個清平的世道,這是他所敬重的。另一種則是郅都、寧成一類。這些人只想辦大案,論罪于人,甚至在酷吏傳的張湯都要比這些人強。只有破壞而無建設(shè),酷吏則與屠夫無異。

    “這件事不是你能夠決定的,世家風(fēng)骨也非你能度量。罪,我可以認,至于公審……”王濟深吸一口氣道,“你自己去問皇帝,或是讓魏鈺庭去問。”

    面對王濟堂而皇之的羞辱,徐寧雖然恨之入骨,但也沒有辦法。之前他大辦陸昭弒君一案,已經(jīng)徹底將對方得罪了個徹底。如今案情翻轉(zhuǎn),他雖然未受懲戒,仍然擔(dān)心來日安全,做事也不敢再有破綻。徐寧最終答應(yīng)道:“那好,我這就去叩詢天子。”

    徐寧不敢當(dāng)面出頭,更不敢直接面圣,因此還是先找到了自己的舊屬長魏鈺庭和參與此案的盧霑一起商量。

    盧霑與魏鈺庭默然相視,良久后魏鈺庭對徐寧道:“既如此,那我們就去向皇帝上疏,請皇帝斟酌吧。”

    “怎么,不公審?”徐寧皺眉道,“必須公審啊,這樣才能網(wǎng)羅到更多的罪證,將這些世族一網(wǎng)打盡,清洗干凈!盧公,這件事你可不能退啊。”

    雖然徐寧曾是自己的僚屬,但是魏鈺庭對于這個后進的當(dāng)即反對也并不介意,只是語重心長地對盧霑道:“若要公審,切記住,不能牽扯出丹陽郡公的死。若不牽扯丹陽郡公的死,就不能牽扯到王司空、吳太保和太常高宇初。要不牽扯高宇初,就不能牽扯出渤海王。”

    然而盧霑還沒說話,徐寧聞言只感覺渾身一冰,目光虛望著地面,連連道:“是了,是了。這些人都不能牽涉,那就不要查了。”

    徐寧先前的激進和催促,盧霑心里都是有數(shù)的。其實他這一次要是真能徹查,也算豁出去了,畢竟當(dāng)年他也是抱著死志打算在揚州和世族一斗到底的。馬革裹尸是武將的宿命,為民死諫是文臣的歸屬,他寧愿替皇帝當(dāng)這只白手套。

    但魏鈺庭的一番話引得徐寧退縮,盧霑心里也有一絲剜心的酸楚——這位寒門清流其實并不擔(dān)心自己的生死,他的退卻,更多的是害怕被牽連。反倒是魏鈺庭對自己溫言規(guī)勸,這份情誼,盧霑是銘感五內(nèi)的。

    盧霑道:“涉及廷尉和京兆府,這件事情就由我出面去找彭廷尉商議吧。中書執(zhí)掌機要,實在不宜輕動。”

    幾人相繼離去后,盧霑特地在半路叫住了魏鈺庭,躬身道:“方才多謝中書提點。”

    “他人入獄,壯己聲名。”魏鈺庭低頭笑了笑,“先前你剛?cè)尉┱赘瑔栁耶?dāng)年的同儕張沐如何了。此事我已愧疚多年,今日實不愿復(fù)再見張沐之冤。”說完魏鈺庭也躬身拱了拱手,走向了不遠處通往自己官署的白玉橋。

    正月之后,長安便不再下雪,然而冬季的肅殺之氣仍未完全消除。且雪化后的泥水臟污至極,即便知道不日即將春暖,萬物復(fù)蘇,但現(xiàn)如今場面也已經(jīng)相當(dāng)不堪了。這一天,元澈親自前往廷尉屬,有視察之意,也有過問王濟一案之意。然而他卻在廷尉正門看見了一輛馬車,附和諸侯王的規(guī)制,華麗卻沒那么莊重,兩匹的盧有些輕佻地立在原地搖頭晃腦。

    元澈一陣嫌惡,忙問這是誰的。眾人也不敢隱瞞,只說渤海王早早就來了。因渤海王并無戴罪之身,前來也只是要見廷尉,因此眾人并沒有阻攔渤海王入署。

    元澈當(dāng)然知道是哪位囚犯出獄,且值得他弟弟這般看顧。然而他又想,王濟既然已經(jīng)逃脫不掉,他的弟弟自然也難得全身而退,就當(dāng)是給他一個說說臨終遺言的機會,這一點肚量,他還是有的。

    因此元澈沒有讓人通報,直接走向署衙內(nèi)。冬日云厚,室內(nèi)光線極暗,彭耽書恰巧有事去京兆府,臨時出去了,元澈就坐在廷尉的辦公房間內(nèi)。如此一來,外面的光線就很柔和了,松木的綠色映滿了蒼白的庭院,竟好似沾了一些雪色。

    恰這時陸昭從門廊的一角轉(zhuǎn)了出來,卻突然在抬起頭的一瞬間停下了腳步。外面有人在說話,她的目光先是有些冰冷,而后整個人都安靜下來。片刻后她忽然笑了,嘴角竟柔美地挑起,目光似乎在閃動著。那是不屬于成年陸昭的目光,清涼而透徹,這讓她的笑容有了一絲稚氣,這是元澈從來都沒有見到過的。

    元澈猛然意識到這個笑

    容的對象并不是自己。他的心縮了縮,似乎在阻止自己將謎底揭曉。片刻后,陸昭福了一福,像是已經(jīng)敘舊完畢,正要往署衙走,謎底就要揭曉了。

    元澈只覺得胸口被竹篾抽了一記,手下意識地去關(guān)門,但隨即又繃住了。他不能躲,也不能塌,他是有架子的,況且他也不是來特意監(jiān)視他們的。于是他回到桌案旁重新坐了下來,似是在察看案卷,余光卻望向經(jīng)過門口的身影。她挽了個低髻,一身雪青色的舊衣,在松光霧色的搖曳下,倒生出一絲不近人情的風(fēng)情。

    恰此時,彭耽書一副救場的樣子趕來,手里捧著一摞案卷走向前來,明顯是要元澈坐批示。

    元澈抬起頭,陸昭也正看著她,于是望著她笑了笑,隨即在有關(guān)弒君一案陸昭無罪的卷宗上用朱筆做了批示,而后又在是否公審?fù)鯘话干吓艘粋€“否”。他得像一個丈夫一樣,對妻子的所有情態(tài)做出司空見慣的模樣。

    “陛下,渤海王于別室自裁了。”一名小吏慌張來稟報。

    元澈雖然有些錯愕,但也知道弟弟明白,再掙扎只會牽扯更多的人攪入時局之中,一旦進入公審程序,或許其他宗室也要牽連進來。“去告訴尚書令,渤海王已伏法,自陳罪狀,朕也允許他自裁。”

    說完,元澈起身,穿過廳堂,經(jīng)過陸昭身畔時,陡然拉住她的手,一起走上了門外的鑾輿。

    第348章 儔侶

    很快, 廷尉屬和京兆府便開始全程搜捕漢中王氏的族人,關(guān)于長樂宮宿衛(wèi)的審訊也到了收尾的程序。

    由于長樂宮內(nèi)還有姜昭儀養(yǎng)育的兩名皇子,有不少宿衛(wèi)都爭相趨至門下, 請求其包庇。然而元澈對此也有所準備,對于所有膽敢沖撞先帝兩位皇子的宿衛(wèi), 都是射殺當(dāng)場, 余者則按各自錄述的口供減免一定的罪刑。楊寧雖死,但仍不宥罪。一張大網(wǎng)即將織就,緊接著是太子乳母李氏自縊于幽室。李氏的遺言中是愧對君王, 但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怕波及自己的女兒和外孫。

    “王濟可以自裁, 但謀逆的污名我覺得不能抹去。”陸昭道,“王濟本人想必也是知道的。”

    元澈點了點頭。

    車上, 兩個人有商有量,但都很悶, 對于渤海王和王濟自裁的處理似乎都保留了一絲底線。確鑿的罪名無疑是一個激流中的旋渦,假使王濟再作分辯, 那么元澈也會把需要鏟除的勢力順帶推向旋渦中, 一并吞沒。如此一來,整個世族的根基都要動搖。而元澈則害怕王濟死前心存戾念,攀咬宗室。畢竟宗室是皇權(quán)抬的重要倚仗, 先帝現(xiàn)存的皇子并不多,元洸和王濟如果能雙雙自裁了事,對宗室也是一種保護。

    王濟放棄垂死掙扎, 一代名臣落幕, 有對家族存續(xù)負責(zé),有對門閥執(zhí)政的期待, 更多的是對國家各種矛盾作最后的緩沖。而元澈與陸昭的所作所為,本質(zhì)上其實與崔諒并無差別,都是用斗爭的方式來翦除舊秩序,只不過其中粗暴的力量被政治手段稀釋掉了一部分。這些人的生死甚至沒有那么多公平可言,無論如何修飾,有些人的死也罪不及此,有些人的生也是僥幸之獲。只因他們沒有多余的時間,國家也沒有多余的力量,去和這些舊秩序糾纏了。

    不甚分明的日影中,兩人的目光都有一絲悲涼。

    回到寢殿后,早有侍女上前侍奉陸昭準備湯沐。陸昭披了一件月白色中衣,走到妝臺前,一一除去發(fā)間的裝飾。那些珍珠明珰,斗鈿璠玙,積年累月,為她妝點。只是那一夜過后,函幽育明的珍珠之色,早已不足掩蓋她頭上籠罩的一切罪惡。黃銅鏡里,映著元澈的身影,始終停在那里,沒有更近些,也沒有更遠些,如同山體在黃昏中浮動的黑暗。

    “娘子,水已經(jīng)備好了。”

    陸昭笑了笑,就站起了身。

    水溫比較燙,然而輕微的炙通感卻讓陸昭的心境徹底冷了下來。她知道,她的君王就在身后那個燈火通明的殿宇中等她,他聽過劉炳的回答、吳淼的回答、還有嫣婉公主的回答,數(shù)劑安神藥一齊落肚,讓他有了幾宿好眠。只可惜,夢魘并非來自于睡眠本身,而是來自于內(nèi)心深處的痛苦與仇恨。

    他沒有殺她的父母,但她的的確確就是殺害他父親的罪魁禍首。他為什么不能夠傷害她一次?陸昭的身體慢慢沿浴桶的壁滑了下去,讓熱水漫過頭頂。此時此刻,哪怕是她也必須承認,看到元澈痛苦,她也是煎熬的。水波綿綿地壓向陸昭的胸口,終于她憋不住氣,浮出了水面,而元澈就站在她的眼前,望著她。

    “他和你說了什么話?”元澈開口問。

    陸昭一愣,旋即知道他指的是元洸。侍女們散開了,退到殿外。陸昭站起來,借著浴桶,慢慢達到了一個和他平視的高度,這才道:“元澈,你真的想知道嗎?這種事我是不打算說謊。”

    恍然間,元澈的目光有一點慌,他知道自己對此并沒有那么篤定。況且什么叫這種事她不打算說謊,那么哪件事她是鐵了心要說謊?此時此刻,元澈終于明白,今天陸昭那樣稚氣而天真的目光,一生都不會向他展露的。這樣永恒的缺憾,伴隨著陸昭的坦誠,元澈就覺得格外刺痛了。

    他無法再直視她的眼睛,就撥著她眼角旁那片濡濕的一縷碎發(fā),低沉的聲音壓在喉間:“就當(dāng)我說的是陳詞濫調(diào)吧昭昭,為什么權(quán)力總是會奪走我所愛的人呢?我的母親、父親,無一不死在權(quán)力的車輪下,我的乳母不過高位者們的棄子,我的兄弟更是權(quán)臣掌中的玩物。”

    “元澈,或許我想的和你想的并不一樣。”陸昭的語氣果然很平靜,“到底是權(quán)力奪走我們的所愛,還是我們所愛之人在奪走權(quán)力?在我看來,兩者沒有必要分的那么清楚。這個世界上沒有那么多非此即彼的界定。”

    “那就今天把能界定的都界定清楚吧。”元澈的身體在向陸昭慢慢地靠近,獨有風(fēng)情的眉目,帶著占有的笨拙與渴望,直勾勾地步步緊逼。“我父親是怎么死的?陸昭是真誠還是虛偽?目光為什么不能再澄澈些呢?他所擁有的,我也想要,現(xiàn)在就想要。”而那雙手漸漸覆在陸昭脖頸處的脈搏上,血液通過脈搏涌至耳根處,發(fā)出浪濤般的聲音。那一點絕望的恨意,就要點燃她心底那一小簇?zé)o處藏身的情.欲。

    陸昭卻一點一點地把手搭在他的肩上,衣料頓時殷出一小片深深的水漬,還帶著皂角的香。她鳳目半開半合,身體與欲望同時迎向他,冷艷而妖冶,挑釁又威脅,鏡像般呈現(xiàn)的同樣是占有的渴望。她輕輕道:“可我想給你的,不是這些。”

    兩個人的身體似乎凝滯了片刻,漸漸地,都同時像發(fā)了狠一般,他的手托著她的背部,帶著起來飛入云端,而她的腿則勾住他的腰,拉著他一同墮入洪流。水包裹著溫度,把唇舌交纏的聲音打濕了。霧漾起的光塵,讓暗暗起伏的身體沸騰了。

    元澈拘著陸昭的手腕,推至浴桶后的刺繡屏風(fēng)上,繡屏上的鳥兒便落在她的指尖,緊張地攏起了羽毛;肩頭的玫瑰綴著露水,變成血一般的殷紅,染成一片;腰間處蔓生出的藤蘿搖曳著,追著瑩瑩生光的鳳蝶,討要著黑色瑰麗的翅膀。

    所有的一切,是親密無間的相抵,亦是痛不欲生的相抗。

    二月朔大朝,尋常不曾露面的淄川王與其幼弟竟也隨著朝臣一起,班列在略顯空曠的殿宇中。所有人加起來,尚不足先帝時期的一半。而陸昭因加錄尚書事,隨君王一起登殿,更是權(quán)臣與后妃中都未曾有過的殊榮。兩人對時局的這一次清洗已經(jīng)到了一個可以承受的臨界點,眾人都小心翼翼地低著頭,有人干脆稱病不朝,甚至與陸昭交好的韋光都對其產(chǎn)生了一絲懼怕。

    王濟認罪后,有司也呈送了其認罪奏表,副本早已通過中書署衙下詔全國,自然也傳遍了長安內(nèi)外。一番陳詞頗為坦然,拙樸大工,但每個人讀完都能感受到書寫者懷著怎樣的悲涼。謀反大逆,王氏諸子也無可能幸免,除三歲以下流徙,陰平侯因功僅僅免爵之外,男子皆處死,女子發(fā)配充入奴婢。王氏姻親謝氏受徙刑,彭氏由于在西北仍有屏護之功,未縱陰平侯入寇關(guān)中,被允許與王氏和離,免責(zé)。

    其余關(guān)隴世族,有勾連王氏者俱以從逆論罪,只是罪刑從梟首至死刑再至流徙,各有不同。薛琬剝奪生前所有名爵,薛琰則追封尚書令,薛乘、薛益禁錮三年。冀州的舞陽侯秦軼因在八議之列,又無勾連王濟等人的實證,暫時遷調(diào)北鎮(zhèn),戍邊十年以嘗罪。對于參加鄉(xiāng)斗的雍、司二州的百姓,還有被裹挾從軍的新平郡和司州的軍戶、中低層軍官,俱都免罪。其實這些人所行的殺戮并不少,但鄉(xiāng)斗引起的仇恨卻沒有必要再度激化。說到底這些人不過是被大勢壓迫的可憐人罷了,各方的感受與未來的發(fā)展都要顧及,政治上永遠都不會有過于純粹的考量。

    同樣,在這個早春的清晨,王濟寫下一封遺書,命人交給了還在外領(lǐng)兵的兒子,之后端起鴆酒,一飲而盡。或許因他死前的所作所為對這個世道仍有一絲溫情,毒發(fā)作的也很快,沒有讓他太過痛苦。門外的刀斧手在聽到里面沒有聲音后,推門走進房間,砍下了他的頭顱。

    長安城的城頭,數(shù)十顆人頭高懸,但所有人知道,這場血腥之風(fēng)還沒有結(jié)束。不遠處的煙塵中,王叡所執(zhí)掌的軍民也都四散逃竄開來,有人看見王叡率最后的親隨登上了龍首山。

    動蕩與混亂從來都是最簡單的,最短期的,秩序的建立才是復(fù)雜且漫長的。陸家除陸歸之外,都被奪情起復(fù),司州一片混亂,屆時還要再派人去進一步治理。進入正殿前,元澈的目光透過旈冕,掃了一眼空曠的殿宇:“今日缺席的人實在不少啊。”

    陸昭笑了笑:“這世上本無不可缺席之人。”

    殿門打開了,人心叵測的四面埋伏之下,欲念被一一撫平,理性重回人間。他們各自調(diào)整好微笑,一道而行,無需燈火與日光,權(quán)力印紐上暗金色的獸自會給予他們指引。如此可悲,又如此可喜,當(dāng)他們真的拋開愛恨的糾葛,他們?nèi)允菣?quán)力場上最完美的儔侶,永不和離。

    第349章 布政

    第一批清洗已經(jīng)告一段落, 其余人的議罪大多就是走一個形式。但國家目前面臨的問題,現(xiàn)在已經(jīng)清晰地擺在臺面上。

    首先,尚書臺及各部、九卿、以及大部分文吏僚屬缺額極大, 需要及時從各州郡遴選。再者,司州的亂軍四散開來, 沒有了王叡的統(tǒng)領(lǐng), 反倒開始作亂。災(zāi)民需要調(diào)撥糧食賑濟,軍戶、在籍的良民也要遣返回原籍。同樣,王叡也要迅速緝捕歸案。盡管王濟的供詞中沒有任何證據(jù)指向王叡參與到謀反之中, 但是王濟本身就是謀逆罪,子孫自然也都不能幸免。

    最后, 渤海王既然已死,那么與楚國的聯(lián)姻也就擱置了。楚國公主如今已經(jīng)過江, 是否遣人送返也要再議,但朝野中不乏有聲音要求皇帝本人將楚國公主接納下來。國家需要休養(yǎng)生息, 沒有力氣去打一場舉國之戰(zhàn)。

    尚書臺最先做了整改,諸多曹令合并, 減為六曹, 即吏部、民部、祠部、七兵、都官、度支。以錄尚書為長官,令、仆射副之,置六尚書、二丞。

    其中祠部合并了原來的祠部、儀曹, 掌宗廟祭祀禮樂制度,從九卿之一太常里瓜分了大部分禮儀職權(quán)。而原來的太常僅剩下管理皇帝陵墓、寢廟所在縣邑,每月巡視諸陵, 并兼管太學(xué)部分事務(wù), 算是徹底的高位虛置養(yǎng)老崗。祠部尚書現(xiàn)由侍中孔昱兼任。

    民部合并了原來的左右民曹,掌民事及土木工程, 削減了司空的職事,將作大匠棄置不用,新民部尚書由原來的將作大匠陸擴繼任。

    七兵尚書掌軍事樞務(wù),主管全國軍事行政,領(lǐng)左右中兵、外兵,及騎兵、別兵、都兵七郎曹,掌全國兵籍、征兵、儀仗。從本質(zhì)上來說,打破了一部分州刺史加兵的統(tǒng)治壁壘,國家對兵力會有一個更為直觀的了解。七兵尚書目前尚未置,但未來或?qū)僮谕酰驅(qū)俸T。

    而都官部職掌制定律令法制、徙隸、水利工程、舟船津梁、宮廷百官膳食等務(wù),從廷尉處瓜分了部分權(quán)利。都部尚書由江恒擔(dān)任,只是江恒身在司州,暫時由二丞接手部分事務(wù)。

    而吏部尚書仍是蘇昀沒有變化,度支尚書由衛(wèi)漸出任。

    諸事悉定后,一場涉及三公、尚書、中書的御前會議也要在晚間召開。這一次身為太尉的北海公元丕也派了特使符明安前來,一是賀新帝登基,再者匯報北境六鎮(zhèn)一年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