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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門閥之上在線閱讀 - 門閥之上 第43節

門閥之上 第43節

    纏綿悱惻之際,忽有鐘聲杳杳冥冥。城外有流兵掠殺鄉民。

    元澈終支起了身,將陸昭橫抱起,重新安頓在了床上。紗簾復又垂下,攏起一片綺靡之色,簾外的聲音深沉而溫存:“天步艱險,禍難殷流,你我原不必心急?!?/br>
    第99章 底線

    三月正朔, 天水有流兵劫掠鄉民。因春交時期各家存糧皆不多,此事愈演愈烈,最后竟釀成饑饉之禍。平民中不乏有起義者。然而自天水竇氏出征下隴, 數日后戰敗,本土世族力量削弱不少, 因此隴西彭通以協防之由先奔赴襄武, 隨后折向各地平叛。與此同時,劉莊亦起兵響應。

    然而不過一個晝夜,飛羽檄書轉至金城, 劉莊進攻略陽,略陽失守, 彭通分兵控扼洛門與豲道。彈指之間,兩郡之地從涼州南境脫離, 當涼王平叛的軍隊意圖南下時,故關的牛渚也擺明了自己的立場。

    而元澈所領的魏軍主力并未第一時間開往天水, 年輕的太子在所駐扎的崇信縣面見了陸歸,并以笞刑八十作為懲戒, 平了其未能成功抓獲叛賊首領的事。

    消息紛紛傳至長安崇仁坊的一座宅邸內, 元洸剛剛回來。他朝服未除,暗金雕鏤的遠游冠高高地束著,聽著下首處來者的匯報, 連帶他的眉角也揚得頗高。

    “呵,她還能有命回來。”元洸用胰皂凈了手,順手抄了一只果盤中的橘子于手中把玩, “太子倒慣會金屋藏嬌。他們都說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

    匯報的人先將陸昭提議太子懲戒陸歸之事說了, 然后道:“那陸歸當真是一條好漢,陸娘子看著也是深明大義的人?!?/br>
    元洸一邊拋著橘子一邊笑著道:“陸歸是一條好漢不假, 他meimei可未必了。”陸昭之所以讓元澈懲戒陸歸,不過是將陸歸的知恩圖報描繪的更加完滿。懲戒之后,就要戴罪立功,到時候雙方再動刀子,毫無道德累贅。在清理掉所有對家之前,陸昭絕對不會給己方留下任何政治污點,這是她的風格。

    “還有什么?”元洸依舊追問。

    “太子和陸娘子在園子里養了一匹馬,據說是救了陸娘子的那匹。”話剛說出口,匯報之人便感到鋒利的目光自頭頂掃過。好生奇怪,不過是養了一匹馬而已,又不是養了個孩子。

    “哦,他倒是有幾分本事?!?/br>
    未曾注意到聽者本身的表情,匯報的人附和道:“那馬確實聰明,救人,也認人?!?/br>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元洸的雙目斜斜地看了對方一眼,旋即落回原處:“不是馬,是我哥。”

    “再說……還有什么?”

    平靜卻帶著一絲歇斯底里的追問,最終喚醒了匯報者的記憶與膽量。在對諸多不可描述的旖旎進行復盤之后,聽者僅僅是輕蹙眉頭,脖子向后挺了挺。他依舊微笑,仿佛帶著無盡縹緲的愛意,目光中卻是永不枯竭的殺機。

    “把這封信交給她?!币患垥彭樦凶拥恼菩幕湓诘?,“帶她回來。”

    若是人間即為地獄,那么她只可和自己走過,即便不可泅渡,也要一起沉淪。元洸抬起頭,看了看午后的庭院,這將是一個纏綿悱惻、危險致命的春天。

    通報者接了信,才要離開,只聽一個聲音問道:“她的傷……無礙么?”那聲音細微,并不真切,如同庭院中被風驚落的一地芳塵。

    略陽既陷,涼州的東南門戶徹底打開,金城頓時成為四戰之地。豪族們有著天生敏銳的直覺,作為防御性與生產性兼顧的塢堡,在幾十年的太平中消弭,如今又被重新修起。春耕還要做,人嘛,還是要活。

    而魏軍此時連戰連捷,精神上的亢奮與rou.體上的疲憊皆而有之。但地利上如今魏軍已有著絕對優勢,因此一鼓作氣直搗金城的聲音接連不斷。首當其沖的便是魏鈺庭,趁各方動蕩時大軍清掃,將關要掌握在寒門手中,遏制世族,再也沒有比現在更好的機會。

    然而各地亦不乏反對聲,自隴西與天水等剛剛經歷動蕩的地方,還是愿意先平穩渡過春耕,不欲再有兵事。

    至于中央,皇帝只將此戰統統交與太子指揮,無心過問,也無能力過問。最終不過是在幾個人事問題上做出了批示。以王謐為安定內使,陸歸領車騎將軍,官職如故,罰奉一年。隴西與天水暫時劃分出一個南涼州,彭通為刺史,督南涼州軍事。劉莊得鷹揚將軍號,加督護,至于牛儲等人,也各有加官。

    一番詔命下來,從尚書臺至中書無一人反對。畢竟隴山以西的江山社稷,與關隴豪族無關,他們也樂得觀望。雍州地界,活下來的人都是經過無數次政權變更并且上位的人。太子若急于發兵,必要和隴西天水兩郡的世家打一場,過過招,傷者逃跑,死者下桌,那時候他們便可來個鳩占鵲巢。老故事,沒什么新鮮。

    這幾日崇信縣來往官員絡繹不絕,別業中閑雜人委實多些,元澈疲于應對,。陸昭的存在也漸漸被人知曉,不乏有消息靈通者,言明陸昭曾為陳留王氏推舉為女侍中一事。雖然當年落選,但如今觀此形勢,只怕早晚也要歸于正位。

    更有人言,早在金城宴席上便知其不同旁人,只可惜不曾有機會混個臉熟。鑒于此,有不少人來到別業后院請求陸昭一見,期冀可以在某些事情上托其門路。

    陸昭不堪其擾,索性早出晚歸,騎馬踏青去。她騎速極快,這幾乎是她唯一能夠縱欲的行為,陸衍曾如是評價她。

    春日暖陽此時正無微不至地照拂著蒼山,曠野,與田地里的耕牛??v馬者亦沐浴其下,那樣的姿態耀眼而漂亮,引得牧童與耕人頻頻回望。曹衣出水,吳帶當風,削直收斂的肩背與帷帽銀紗的流動,一如前朝書畫之體范,其勢圓轉,其體稠疊,古今一人,后無來者。

    最終,她于古亭下系馬,里碑斜斜矗立,頭戴斗笠做民夫打扮的人自背靠其上。此時風起云涌,遠處的荒草卷起細浪,陸昭苔古色的衣袂亦微微揚起,如輕拂丹青。

    “縣主,別來無恙?”

    對于彭通找上自己,陸昭并不意外。隴西本土雖無大事,但天水動蕩,以竇氏為首的幾家世族被連根拔起,無論是彭通還是劉莊,都是下了血本,要拿下這些無主之地。一旦速戰,被奪去最多利益的便是他們。

    “若此時強攻金城,必將影響春播,某身為父母官,當為百姓籌謀。但太子殿下似乎執意速攻,還請縣主相勸一二?!迸硗ㄒ贿呎f,一邊覷著陸昭的神色。

    銀紗下的喜怒無從分辨,但說者的語氣卻頗為調侃:“刺史這頭句話便不妥了。太子治軍嚴明,不許麾下傷青苗一分一毫,何來影響春播一說?”

    彭通一時語噎,而后解釋道:“雖不踐踏秧苗,但大軍過境,百姓惶恐,只怕不能安心。”

    帷帽下一聲淺笑:“彭刺史這話說的不老實,大軍過境攻打金城,在天水逗留時間不過幾日,走的也是官道。此地千溝萬壑,村莊零落其間,能看到軍隊的影子便不錯了。”

    見彭通還欲狡辯,陸昭干脆利落道:“彭刺史,你有難處大可直說。言辭如此遮掩,把我當什么人了?”

    自然當你是太子的枕邊人啊我的祖宗,彭通心里嘀咕著,這江山以后還不都是你們小兩口的。

    陸昭將馬鞭往手里一撂:“今日我便替彭刺史把話說明白。你帶了數萬人來到天水,費盡周折,驅逐竇氏一族,不拿點實利回去,是無法安撫底下人的。田地,牛羊,當然,還有蔭戶。我也是世家出來的,跟著祖父父親摸爬滾打,我知道,饑荒戰亂么,軍隊都不好帶?!?/br>
    “是,是?!?/br>
    陸昭道:“既有難處,直言即可,你我同為世家,我還能不幫你一把不成?好歹還有昔日金城我與耽書的交情在,咱們互相幫襯,那都是分內?!?/br>
    捕捉到了題眼,彭通連忙作揖道:“難得縣主還愿顧念小女,若能勸殿下回心轉意,某自當盡力匯報縣主今日之恩?!?/br>
    陸昭其實明白,隴西、天水二郡之事之所以懸而未決,其中未必沒有元澈試水之意。他要看看這些世家是不是軟柿子。如今太子勢力規模已具,幕僚多為寒門,也是日后的行政班底。

    在這片地界上,用這套班底先嘗試撬動這兩郡的世族。能不能成功倒在其次,在此之中讓那些寒門官吏摸索摸索和世族交手的門道,也是頗有助益。

    如果試水成功,那么下一個便是安定。安定若也成功,整個涼州在他眼中,便不過蠅腿之rou,而關隴地自有大牛羊待宰。

    說到底,安定還是陸氏宗族在長安立足之根本。這輩子,父母逃離長安幾乎已無可能。若安定不能全然掌握在自家手中,以魏帝的性子,日后終埋禍根?;蕶嗍窃旱牡拙€不假,但她也有自己的底線。

    陸昭道:“我如今身在內宅,不便過問外事。常言道,醫不詢診,道不經傳。若有契機最好,如若不然也要等太子殿下親自問我方好開口。只是你我丑話說在前,彭刺史你要吃大戶,也得給太子留些。若事成,竇氏的田產牛羊你自取之,人口你只能征用三成。且略陽周圍以及屯兵重鎮處,必須留有農戶耕作。若你們做的太不留余地,太子不是好糊弄的人,動起手來,你們一個個可全逃不掉?!?/br>
    “這是自然,自然?!迸硗ǖ?,“咱們也要為國出力?!?/br>
    “如今,天水不太平,天水的一些舊族也有責任?!标懻褤崃藫狁R兒的鬃毛,“驅趕上官氏及其親族,直接往北面趕,不過……不能出人命?!?/br>
    平和的語氣明明未做絲毫的改變,卻無端生出一絲狠戾。彭通未能窺見其中原宥,只得先遵從其命。

    陸昭點了點頭,翻身上馬,道了聲告辭之后,便絕塵而去。

    彭通回到略陽,此時劉莊也在焦急等候。彭通入內后便道:“縣主那邊會勸,暫時無虞?!?/br>
    “那……縣主?”劉莊問,“縣主與太子究竟是什么關系?別最后走露風聲,反誤大事?!?/br>
    “我才驗過。”彭通語一出,倒驚得劉莊潑了大半盞茶出去?!叭思乙彩鞘兰页錾怼!迸硗ǖ?,“是自己人?!?/br>
    第100章 劍光

    三月初五, 涼王遣使至太子,請求停戰五日為涼王妃發喪。數日的爭論因此契機忽然平和,陸昭所住的地方也不再受人叨擾, 因此也難得地在這一日睡了懶覺。待醒來時,枕邊不知何時壓了一封信。

    蜀箋體重, 一夫之力僅能荷五百之數。而其中則以偽蜀王衍時期所產霞光箋最為名貴, 其在位時僅存的五百幅霞光箋,在幾番賞賜內臣后,兜兜轉轉, 流落各地。陸昭將信箋輕啟,紅云初開, nongnong花香漾出,另有蘇方木的凜凜清冽, 以證明此箋并非尋常花卉染就,而是以現將花澄作胭脂, 再用其設色。

    彤霞靡麗,紙光映于雪肌之上, 便有膩雨嬌云之態。筆者書真草, 筆法卻無方圓,其字間蕭散之氣外露太過,僅此一項, 已是草書之大忌。更何況字體向背素來如人之顧盼,而筆者揮灑之間,只覺得有一雙梟目, 游弋于讀者面上, 肆意地逼視的同時,亦在貪婪地愛撫。

    旦夕都邑, 云岫流緩,動靜清和。想足下使還。

    霞光迸裂,深紅的紙屑被揚撒于紅紗帳內,如同春日紛飛的花瓣。那張臉一掃酒染微醺之色,恢復了它本來的面目,清薄之上,本無柔情,幽冥之下,暗藏殺機。殘紅散盡,附著于她的額頭,她的頸窩,以及深深的鎖骨,又因其微微沁出的輕汗凋敗,化作斑斑點點的紅痕。

    甫才入內的元澈,無意間窺見眼前這副春倦圖。恐對方察覺,他輕輕走向前去,紅紗帳下,陸昭似在酣睡。他俯身,一一為她除去面頰上的深紅紙屑。紙屑上的墨色與紅色早已混成一片污濁,即便拼起,也難以辨認其內容。元澈雖然有些在意,但如果陸昭不想說,他也不想向索求答案。偶然間,他的手指觸碰到陸昭的眉峰,元澈只覺得那雙垂閉的眼睛似輕輕顫了顫。

    元澈笑著,慢慢俯首,直至兩唇相距僅有一厘。隔絕著一層冰冰甜甜的氣息,他卻飄忽地四處游移,時而探至額頭,時而欲啄耳鬢,卻遲遲不肯落下。在感受到棉被下漸漸僵直的身體后,元澈壓抑著一絲意猶未盡,抽身離開。

    不知過了多久,陸昭慢慢睜開雙眼。她雙頰冰涼,因此來者用厚重guntang的氣息,細細勾勒出的軌跡猶在盤桓,若引丹青細細描摹,將成一卷旖旎曼麗。無人知曉,在此情此態之下,她的脊背,乃至于掌心,皆為冰絲雪練所束縛。被血rou層層包裹的內心深處,溫熱之中,一柄寒霜刃慢慢顯形。它早便存在于此,磨礪與此,只待血腥浮現,只待權力呼喚。

    更梅溽則色敗,萎黃尤難致遠,這便是一張霞光箋的壽命。它被妥善封存,攜飛雪寒莽而來,最終在溫熱的室內,濕漉的指尖,慢慢枯萎,寸寸凋零。而他給她短暫的安和,綺色的夢境,一如這霞光箋一樣,在現實中,實在難以長存,乃至不堪一擊。

    云岫出事了,維系的網絡已在對方之手,長安或有劇變,她需要回長安,盡快。

    晚風漸起,落日搖金,陸昭第四次自鄉野而歸。元澈正與魏鈺庭信步而行,迎面與陸昭相見。只見元澈對魏鈺庭笑語道:“吾家巾幗,馬上英姿,魏卿,你此番也算是見識了?!?/br>
    帷帽下難視來者真容,只見其衣帶勝雪,氣象蕭疏,頗有煙林清曠之風。一雙小靴蹬于馬鐙上,靴底俱是青泥,幾根淡黃色的干枯稼梗拌于其中。

    “我大魏不乏女子騎馬馳騁之英姿?!蔽衡曂サ?,“卻實少肯于躬身稼穡之勛貴。勸桑勸農,國之根本,為尊者親臨督導,下民方能感懷而踐行?!?/br>
    陸昭勒了勒馬,既然魏鈺庭敏察至此,那她事先從農戶家里討要的陳年麥穗也就不必再拿出來了。因道:“詹事謬贊了,我不過于鄉間瀏覽一番風物,不小心馳入田間。好在如今鄉民們尚未翻土燒灰,倒也未曾損害稼穡。”

    元澈有些好奇:“居然還未翻土燒灰?那何時春播?”

    陸昭下馬,卻未除帷帽,只道:“鄉民恐近期有戰事,不敢春播?!?/br>
    春播多在二至四月只見,北方稍晚,一般要用到往年存留的谷物作為種子,而種子一旦播下,無法再收回。此時若有戰亂,地方必會堅壁清野,防止對方掠奪人口資源,讓民眾入城躲避。如果還未春播,民眾們尚可把這些存留的谷物作為口糧,帶入城中,等到戰事平息,若有余,還能再做播種,來年收獲。

    但如果現在播種,一旦有戰事,他們棄家入城,田間因無人管理而至荒蕪破敗,與此同時,一無所有的他們也要注定在饑荒中渡過之后的日子。

    這些日子,急攻金城之論已鬧得沸沸揚揚,崇信縣不過彈丸之地,此處別業又非禁中,因此絕對保密很難做到。況且此次參與討論者甚廣,上位者一旦流露出某種請向,地方動作上也會有所調整。因此民間人心惶惶,也是理所當然的事了。

    但是春播乃是國之重事,涼州廣袤,一旦這種輿論散播開來,眾人錯過了播種時期,即便有夏秋兩季可種植其他作物,但糧食的收成至少要減去大半。況且涼州廣袤荒涼,可以耕作的土地稀少,昆侖山麓下尚可依靠游牧為生,但其南部人口較多,驟然減收必然釀成饑荒之亂。如此一來,飽受戰爭之苦的關西塞外,也無力回天,只能看著來年餓殍遍地,災民撲向京畿。

    因此這些天,陸昭看到少部分鄉民已在恐慌猶豫,便讓彭通等人將輿論悄悄擴大。畢竟,生死攸關的事上,世人都不敢冒險。拖上十天半月,城中不滿的情緒逐漸醞釀,那么政策上必會做出響應的妥協。

    其實若是讓官軍下田,逼迫鄉民耕種也不是不可。耕種完成后,元澈整軍北上,只要戰事順遂,隴西與天水兩郡依然是清平安樂地。但陸昭運作此事,其意遠不止于兩郡,她也明白,眼前人心系的,也遠不止此二郡。

    果然,魏鈺庭道:“殿下,不若請官軍入田畝,幫助耕種。”這是逼迫春耕的一種委婉說法,施政者的手段越是強悍,表露在外的必須要極盡柔和平緩,于內于外,都算是一種安慰。

    元澈微斜一視:“隴西、天水二郡尚可,金城等郡當如何?”

    “不若從漢中調糧?”魏鈺庭試探道。

    即便隴西、天水兩地可以在大軍的逼迫下耕種,但之后攻打金城,加上攻打下來之后的安撫,就算最順利,所需時日也要一月。而金城等地的百姓比隴西、天水二郡的百姓更加惶恐,此時是絕對不敢春播的。

    陸昭如今將事情極力拖緩,爭取這半個月的時間差。但在這短短半個月的時間內,便足以造成即便攻下金城,也會耽誤春播這樣截然不同的結果。

    不過,對于這樣已經看上去初見成效的手段,陸昭對后續也有一套更為深層的策劃。

    金城以北耕作荒廢在未來帶來的負面影響,的確是難以忍受,畢竟國家將要失去西北地區一整年的收成。但若朝廷向漢中施壓,極力調糧援助,也不是不能渡過此劫。因此在提出速攻金城帶來的弊病之后,還要迅速提供一個極為可觀的裨益。

    魏鈺庭畢竟是出身于寒門,自然是從自身階層出發考慮。急攻金城所帶來的將士世族的式微,寒門的躍進,是地方的土地賬本與極為清楚的人口名冊,是第一次以強悍軍力和寒門班底來撬動龐大世族階層的勝利。

    陸昭輕笑,將帷帽徐徐摘下,銀紗流動如水,劃過眉睫,洗出明晰鳳目。元澈不由自主地伸手接過帷帽,而陸昭則順勢站在他身側,試圖營造一種同一陣線的錯覺?!拔矣幸徊撸瓤梢越獯翰ブ迹植毁M漢中糧草分毫,還可讓世族拱手將北涼州拱手送到殿下面前?!?/br>
    元澈與魏鈺庭相顧一笑,而后同時看向陸昭,已是對其陳詞作為默許。

    陸昭道:“殿下如今攜大勝之勢,萬鈞之威,如若停戰,那是對方樂見其成的事。殿下可向涼王允許延長停戰兩月,直至春播結束,青苗初成。之后,殿下可重整軍馬,集舉國之力,攻打金城?!?/br>
    “那涼王依舊會堅壁清野。”魏鈺庭道,“可此舉也會傷及青苗,倒不如快攻?!?/br>
    “詹事此言差矣?!标懻训溃皼鐾跏菚员?,但是否能夠清野卻不一定。殿下攻打金城前,足足有兩個月的停戰,所有人都知道,兩個月后還會要打仗。因此這兩個月內,農戶雖然不會春播,但是會有時間遷徙。這些鄉民攜帶谷物或向涼州更北方,或向關中等地流入,一旦居民安頓下來,無論是敵我,地方都會組織春耕,時間上還是來的及的。這樣,至少雙方可以保留住第一批遷徙的百姓,適當減少錯過春耕帶來的禍患。”

    “但于涼王來講,又不會見人口外流坐以待斃,因此必會控制百姓向外遷徙,并強行將其內遷。短時間內大批內遷,涼王必要全面動用各方力量,廣泛授權,分散處理。但自我在金城這些時日所見,涼王的勢力架構,并不足以支撐這樣的策略。而且一旦行此舉,整個權力高塔必將崩塌?!?/br>
    不過是神閃的瞬間,陸昭頭上束發的金簪,光影明滅。夕陽之下,釵頭鸞羽所泛的色澤,薄淡而柔和,卻在佩戴者神色或飛揚,或沉靜下,顯得棱角兼具,張滿了力量。

    第101章 鯨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