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
世界在他眼中閃白了一瞬,然后逐漸沉寂入夜。 艾蘭尼仰面對著天花板,臉上還掛著幾滴散發著信息素氣息的黏精。他頭昏腦脹,此刻想不清楚問題的嚴重性,卻直覺地知道自己完蛋了。 他在草原如碧、大漠連天的邊塞長大,身為尊貴的圣子,接觸的大多是看著自己長大的Alpha,這些長輩們粗獷豪放,從沒有在性事上教導過他。至于自瀆這般羞恥的事情,他更是連半點想法和概念都沒有。 出來一趟原本只是為了做點草藥生意,卻沒想到竟然,竟然…… “呵,想什么呢?一臉呆樣。”沉吝脫了外裳,拎在他頭頂抖了抖,“怎么你每次出現,都要弄臟我的衣服?” …… 艾蘭尼只覺得女人悠長的聲線從他耳邊飛入,透明地穿過腦海,又從另一只耳朵飛出去,什么都沒有留下。 “怎么癡了?”冷硬的鞋尖踩了踩他嫩若桃rou的大腿,嵌出一個深刻的錐形。悠長的聲音自帶幾分混不吝,“這不會是你的第一次出精吧?嗯?以前沒自己弄過?” 那癱在地上的身軀像是突然中了光彈似的,整個人哆嗦著折迭了一下,又迅速摔了回去。半軟的性器受到牽連,鈴口翕動,流出幾滴未盡的白濁。 沉吝無聲挑眉,不會被她說中了吧?這… 她雖然名聲風流,但也不是會隨意唐突良家子的混蛋。只因這少年實在磨人,又是追到住處來,又是跳舞勾引,還帶著留影珠圖謀不軌,她以為他是胡來慣了的浪蕩子,才出手小懲大戒。 “嗚…混蛋,嗚嗚嗚…” 她忙著在心里為自己開脫,低頭才發現那遭受摧殘的少年已在地毯上縮成一團,咬著手背一邊哭,一邊斷斷續續地咒罵著,看上去仿佛一只圓滾滾的糯米團子,皮膚上暈染的潮紅是隱隱透出白皮的紅豆軟餡。 “嗚嗚…好難受。大壞蛋…我,我一定會…會殺了你…” 沉吝眼尾輕揚,沒忍住“撲哧”笑出了聲。 哪有人威脅別人的時候是這么憋屈地團在地上,眼睛哭得通紅,連話都說不完整的。 她蹲身,如把人抱進來時那樣,一手托著后腰將人摟進懷中,輕輕安放到沙發上。少年貼著她的身子瑟縮,潮紅逐漸蔓延到蒙著薄汗的脖頸,濃烈香艷的信息素如煙似霧,繞在沉吝周圍。 “這是你的信息素?是…玫瑰嗎?”沉吝低眸嗅了嗅,有些不確定的猜測道。 這香氣不是單純的一枝獨秀的玫瑰花。似乎是掉進了開滿玫瑰的莊園里,數不勝數的玫瑰品種混雜在一起,重瓣的、多頭的、潔白的、艷紅的,有軟乎乎像小包子般綿柔,也有尖刺分明綻放如王冠。每一朵都在陽光下明艷動人,吐露著芬芳的汁露,散發著傲人的風情。 沉吝呼吸一滯,感覺喉頭干澀發癢,輕咳一聲,不自然地撇過頭。她剛要起身,卻聽見鈴鐺丁零,低頭發現自己褲子口袋正好被兩顆瑩白的腳趾勾住。少年抱膝陷在沙發里,褲子皺巴巴裹著小腿,掛滿眼淚的褐色睫毛用力眨了眨,像是在回答她的疑問。 “冷…” 他飛速地瞧了沉吝一眼,快得讓沉吝來不及看清他眼底的情緒,就垂下小扇似的睫毛,抽抽嗒嗒地哽出一個單字。 沉吝手中抓著自己那件被噴上jingye的外套,還是回頭看了眼地上破碎且潮濕的白紗,遺憾地輕嘆一聲,將外套展開,披在少年光潔的肩頭。 她傾身時,溫熱的鼻息灑下,讓艾蘭尼冰涼的肌膚感到一陣灼人的濕濡。外套上還粘著主人的氣息,淺淺鉆進他急促的呼吸,有種說不清的安心與撫慰。 身下那根yin靡得守不住自己的性器莫名地發燙,艾蘭尼仿佛頂著暴風雪坐在火盆上,渾身應激般戰栗幾下,坐如針氈。 今夜星星暗淡,銀月如鉤,靜靜掛在深藍蒼穹,街角的賭場燃起喧囂。 沉吝轉身出去了。 房間里沉寂得瘆人,艾蘭尼緊緊抱住自己,手指捏著外套的邊角不停摩擦。 冷靜下來之后,他發覺自己更加看不透這個負心女A了。 聽說這里的Alpha都貪婪霸道、為所欲為。 可明明,明明方才自己已經完全失去抵抗能力了…為什么她沒有做下去呢… 就算比不得佑哥英俊清貴,難道他艾蘭尼的魅力還不如昨晚那個男妓嗎? 她就這么走了,是真的對自己沒有半分多余的感情? 不會的!大伯明明說過,他是大漠里最美麗動人的Omega…怎么可能… 艾蘭尼睜大雙眼,盯著地毯上被弄臟的斑斑點點,他在自卑與自滿之間天人交戰,以至于沉吝回來都沒有察覺。 “你可以走了。” 冷淡的女聲在頭頂響起。 艾蘭尼被驚得一顫,抬頭時不知究竟是處于幻想或是現實,嗓音干啞地迷茫道:“什么?” “哦,樓下的看客都已經散了,你現在可以走了。”沉吝難得有耐心,解釋說。 誰料那灰藍的眸子瞪得比珍珠還圓,不敢置信地追問:“你就這樣,趕我走?” 薄情寡幸! 艾蘭尼四肢都用力的蜷縮起來,把自己擰成一顆剝了皮的水煮蛋,藏在沉吝的外套下,大有要在這沙發里生根發芽的氣勢。 沉吝無辜地與他對視,眉目淡得如一幅江南煙雨:“大半夜孤A寡O的,那要不然,我走?” 方才你做那事的時候怎么就沒想起孤A寡O了? 艾蘭尼咬牙切齒,怒意的熱流順著澎湃的血脈從胸口涌向四肢,連下體的性器都充血得脹痛。 “王!八!蛋!你等著!” 他從齒縫里溢出恨聲,掙扎著撐起身子,酸麻的雙腿勉強站在地上,兩手提著褲子一步一蹌地向外走。 沉吝也覺得有點對不住他,站在原地受了他的罵,一直目送他走到門口,才干巴巴的開腔:“我…明天就要走了,不必再白跑來這里。咳,如果你有事的話,可以到白鷺洲沉家找我。” “…好啊。”艾蘭尼扶著門框站住,肩膀挺得筆直,聲音里藏著不易被人察覺的哭腔,“我一定去。” “嗯。” 沉吝望著他衣衫不整的可憐樣,心里生出幾分不忍,但自己有大事要辦,實在不應該在這時候再招惹他。 “對了。”可是如果還有后續的緣分呢,她靈光一現,問了個重要的問題,“你叫什么名字?” 艾蘭尼氣得快冒煙了,纖細的指骨幾乎要將門框捏碎。他真想回頭沖這個沒心沒肺的壞女人大喊:剛見面的時候我就告訴過你了! 圣子大人終究沒能做出這么歇斯底里的事情來,只是冷笑一聲,抱著自己支離破碎的自尊心,沒給答案就徑直離去了。 沉吝不明所以地站在門內,望著自己的外套飄飄蕩蕩消失在視野中。 唔,說不定人家不想再見面了吧。她聽見金鈴聲漸遠,無奈地想道,還是籌劃籌劃明天帶楚鳶走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