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他還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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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言敘柔聲道:“什么時候誆過你?” 也是,蘇雅兒乖順地安靜下來,“那……今晚,”她眼波流轉(zhuǎn),“今晚想和哥哥父親一起用飯!” 蘇言敘挑眉,“雅兒平日可從不主動找我們用膳。” 蘇雅兒噘了噘嘴,轉(zhuǎn)著話題:“哥哥是去找父親的吧?反正雅兒閑著也是無聊,許久沒見父親,正好見見面……”見蘇言敘還要說什么,她急忙又道:“父親院子里的廚子會做松鼠鱖魚,我可許久沒吃過了!” 蘇言敘看破不說破,道:“行吧。” 親兵看了蘇言敘一眼,沒說什么,讓他帶走了蘇雅兒。 蘇雅兒順利“脫逃”,喜不自勝,跟著哥哥到了父親院子里,見一群將士魚貫而出,知道他們剛剛談完正事,自己是女眷不好露面,便去了花廳回避。 蘇言敘則去跟將士們打招呼。 少頃,蘇言敘親自來尋蘇雅兒,“走吧,我已吩咐了小廚房做我們的菜,還要了松鼠鱖魚。” 想到待會就能見到陸是臻,蘇雅兒心情愉悅,親熱地挽了哥哥的胳膊一同到父親內(nèi)院去。 蘇言敘和蘇雅兒進去,跟威遠侯請了安,顯然蘇言敘有事要說,讓小廝領了蘇雅兒去摘池里的白荷,蘇雅兒噘著嘴不挪步,酸道:“哥哥有什么事要單獨和父親說,連雅兒都聽不得?” 威遠侯笑看愛女,想起今兒下午她為了跑出去不惜在大白天放了瀏陽花炮,他可記得她十分喜歡那花炮,除夕夜都舍不得放完,非得留一些。 威遠侯給女兒面子,不拆穿她,道:“雅兒,來,讓爹好好看看,在外面吃苦了吧?” 蘇雅兒自知犯錯,父親和哥哥卻都沒追究,已是對她天大的縱容,是以十分老實討好地走到父親身份,小拳頭熟稔地敲著威遠侯的肩膀,“沒有父親和哥哥護著,可是吃了好大的苦頭!” 她委屈地皺著臉,“雅兒還被山賊抓住了!” 見威遠侯和蘇言敘含笑的臉一起冷了,立刻又笑道:“不過還好,女兒被人及時救出,毫無損傷!” 威遠侯目光落在剛剛同將士擺的沙盤上,狀似無聊地伸手抹去輪廓,蘇言敘吃著茶也沒說話。 你們怎么不問問那個人是誰! 蘇雅兒略去尷尬,繼續(xù)自說自話,“還是在父親身邊好,以后雅兒再也不會做出這等蠢事。”說著屈腿靠在父親身邊,愛嬌地望著父親。 威遠侯摸摸她腦袋,點了點她頭上一只毛茸茸的球花,“想說什么,直說吧。” 蘇雅兒狡黠地皺皺鼻子,撒嬌道:“雅兒已經(jīng)說完了呀……” 威遠侯忍著笑意點頭,“好吧,爹就當雅兒真是來陪爹吃飯的。” 小廝進來說已經(jīng)備好晚膳,威遠侯起身,蘇言敘也放下茶盞,蘇雅兒好奇道:“父親,娘親呢?” “她隨你祖母禮佛,這幾天住在廟里。”威遠侯領著兒女到了外間,飯菜已經(jīng)擺好,叁人坐下。 威遠侯問蘇言敘道:“他怎么說?” 這個他,蘇言敘理解中應該是陸是臻。 但是當著雅兒的面談這個…… 蘇言敘稍一踟躕,威遠侯抬眼看他一眼。 蘇言敘突然明白了父親的心意。 “他說他愿意離開,即刻就能啟程。”蘇言敘覷了眼蘇雅兒,見她拾筷去夾松鼠鱖魚,弄了幾次都沒夾下來,皺著一張小臉認真地懟那魚rou。 唔,meimei果然好可愛。 兩雙筷子伸過來,松鼠鱖魚瞬間被瓦解,蘇言敘先侯爺一步把魚rou夾到蘇雅兒碗里。 蘇雅兒喜笑顏開,大快朵頤。 威遠侯又問:“沒說其他的什么?沒要什么?” 蘇言敘見雅兒顯然還不知道他們談得是陸是臻,回道:“他什么都沒要,不是那等宵小之輩,雖則出身不太好,但虛懷若谷心有溝壑,是個人物。” “那便讓他走吧。” “我讓他稍后啟程,和雅兒好好道別。” 蘇雅兒冷不防被點名,懵了一瞬,頃刻間心思電轉(zhuǎn)豁然明朗,但她揣著明白裝糊涂,茫然道:“和誰道別?” 蘇言敘略一沉吟,“陸是臻。” 嘴里的鱖魚一下沒了滋味,蘇雅兒放下筷箸,輕聲道:“哥哥,你讓陸是臻走,他什么都沒說嗎?” 她還沒開始哭鬧,這幅悵然若失的模樣就讓父兄齊齊不爽利了。 “嗯,沒說什么。”蘇言敘垂眸夾菜。 蘇雅兒儀態(tài)好,身姿挺直,此刻也只是微微垂了頭,不知想了什么,又拾起筷子慢慢吃飯。 父子叁人靜靜吃飯,因平日里用膳也講究食不言,氛圍倒不至于凝固。 “連道別也是哥哥提出的?”她突然道。 蘇言敘正閉嘴細嚼,聞言輕輕“嗯”了一聲。 蘇雅兒為了陸是臻私自出逃,害得哥哥親自來追被睿王盯上,又讓父親勞心從軍中調(diào)人來找,按理父兄該狠狠罰她,但她到底還是低估了父兄對自己的疼寵,不痛不癢地關她兩天,她隨便一哭,便又妥協(xié)了。 而那個她孤注一擲追逐的男人,她傻傻地跟了他一路,他還千方百計地想甩掉她,她卻硬要死皮賴臉地留下。 這一路雖只得幾天,但她大膽告白、自薦枕席,他卻巍然不動。 如今他要走,竟連道別也是哥哥提出的,是不是哥哥不說,他就能心安理得地離開,永遠消失在她眼前? 虧得她還一心擔憂他,生怕他受到半點父兄責難! 蘇雅兒難過極了,想到父兄非但沒趁機用陸是臻的薄情羞辱她,還想著讓她好生道別,突然明白過來,這才是珍視她且值得她珍視一輩子的家人,為了他陸是臻放棄他們,他還不配! 蘇雅兒別過臉,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我不想和他見面,讓他走吧。” 細微的哭腔出賣她,威遠侯知道女兒心碎,不過現(xiàn)在這個鬧劇這樣收場,倒是極好。 “吃吧,魚涼了可不好吃。”威遠侯又夾了一筷子魚給蘇雅兒,蘇雅兒低頭慢慢地吃。 蘇言敘不想雅兒帶著心結(jié)結(jié)束初次萌動的感情,唯恐她多年后回想起來抱憾,“見一面,道個別,放下以后便各自安好。” 蘇雅兒垂眸,端起碗輕輕吹了口湯,淡淡道:“雅兒聽哥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