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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側/寵妃上位記 第121節

    “你這毒婦,不配做戎兒的母親。”

    沈霽看著宜德妃失態的模樣,神色清清冷冷。

    人這一生,本就是因果循環。

    做了孽,就要還,害了人,就終被人害。

    這都是她應得的。

    宮外的侍衛入內兩列,分別將宜德妃、巧兒和劉凌志押走,湯泉宮的殿門大敞,凜冬的狂風刮過,一時風雪如注,將她們的眉眼和哭喊悉數淹沒在雪夜里。

    沈霽上前,暗暗牽住了陛下的手,掌心的溫熱在兩人的肌膚涌動。

    她輕聲說:“陛下,你是不是什么都猜到了?”

    秦淵回握住她微涼的柔荑,溫柔摩挲,將自身的溫暖都渡給她:“只要你說的,朕都信。”

    “走吧。”

    -

    次日,宮門守衛處調出了近兩年關于宜德妃身邊宮女的所有進出往來記錄和物品流通記錄,果真查出了有關香料的記載。

    是宜德妃的哥哥派人送進宮中的,經查,是南疆一種較為名貴的香膏,許多南疆貴族女子都愛往身上涂抹一點,香味馥郁,持久不散,本是女兒家愛嬌的好物件。

    南疆濕熱,從來無人喝暖酒,只喝冷酒,所以只有青樓花所才會用此香配以暖酒助興,以作閨/房之樂。

    誤打誤撞,這秘訣被宜德妃知道了,才處心積慮用來害人。

    證據確鑿,宜德妃謀害宮妃一事再辯無可辯。

    陛下旨意,收宜德妃協理后宮之權,褫奪封號,即日起廢為庶人。

    此事發生在除夕,不宜鬧得沸沸揚揚,所以到此為止,將流言中止。

    但秦淵清楚宋氏做下的一切惡事,早已罪無可恕,所以暗中派張浦親自過去,賜下一杯毒酒。

    -

    碧霄宮內,院落里空無一人。

    宜德妃披頭散發,坐在主位前,冷眼看著張浦帶著侍衛走進來。

    身處后宮,這樣送人上路的場景,張浦也不是第一次見了。

    他把著拂塵,輕聲說道:“奉陛下之命,特送來御賜的好酒,宋庶人還是快些喝了吧。”

    死死盯著張浦和旁邊小太監手中端著的酒。

    宋詩聞緊攥著身下的衣裳,心中極為怨恨。

    一朝失手,滿盤皆輸,可她不甘。

    明明自己好不容易才解決掉了林氏,算盡一切才坐到了從一品的位置上,只要再熬幾年,苦心經營,她未嘗坐不上皇后的寶座上,她的兒子也未必不是太子。

    擺在眼前的坦途,若沒有沈霽,她本該實現,本該是這世上最尊貴的女人!

    可這一切都被沈霽毀了。

    沈霽是賤人……那班玉雅也是賤人!

    她們都想要她死!都不想讓她過上一天好日子!她只不過是想體面的活著,有錯嗎?!她們可曾體會過在林氏手下討生活哪怕一日的痛楚?

    可曾知道尊嚴被踐踏在地上,發誓一定要站到最高處的煎熬折磨嗎!

    沈霽若非是福大命好,怎么可能贏得過她宋詩聞!怎么可能!?

    就連她的兒子……都被太后生生奪走,甚至她都還沒有和他告別,沒有和他說最后一句話。

    想到這里,宋詩聞的鼻尖酸澀,險些掉下淚來。

    她還有太多想做的事不曾做,實在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赴死啊!

    憑什么她死了,可沈霽卻能逍遙快活?憑什么陛下待她如此不公!

    林氏犯下這么多死罪都只是終生□□,而她不過是陷害沈霽受辱未遂,就要喝下毒酒去死?

    憑什么如此厚此薄彼?!陛下的心中對她就沒有半分的情誼嗎!

    宋詩聞的眼神漸漸怨毒起來,冷冷看著張浦,說道:“陛下只讓你來給我送酒,卻沒說即刻就要我死。”

    “想讓我喝下這酒可以,讓我的貼身宮女文紓過來,我要梳頭上妝,體面地死。”

    文紓跟了她一輩子,竟然膽敢背叛她,那她也絕不讓文紓好過。

    毒酒只有一杯,若她喂給文紓……那她就能再拖一日!

    打定主意,宋詩聞譏諷地看向張浦。

    誰知張浦寸步未動,看了她好一會兒,然后用一種既像譏笑,又似憐憫的神情看著她,說道:“宋庶人可能還不知道吧。”

    “昨夜文紓得了絞腸痧,已經暴斃身亡了。”

    什么?

    宋詩聞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喃喃道:“文紓……死了?”

    她沖上去揪住張浦的衣領:“文紓昨夜還好好的,怎么可能會突然得了絞腸痧死了!是不是你故意誆騙我的?”

    “你們所有人都騙我……所有人都巴不得我死,見不得我過一天好日子!”宋詩聞徹底失去了理智,歇斯底里得吼著,拼命搖晃著張浦,險些將他推到在地。

    門口的侍衛聽到聲音沖進屋內將她制服,反剪雙手摁在了地上。

    張浦皺著眉頭掃了掃身上的灰塵,冷冷道:“宋庶人,自作孽不可活,你現在的結局,都是罪有應得。”

    “你陷害玉貴嬪娘娘,陛下只將你貶為庶人,未曾賜死,這杯毒酒的根源,是林庶人。”

    宋詩聞跪在地上,卻不敢相信他說了什么,拼死得仰起頭看向張浦,紅著眼睛不住搖頭:“不可能……不可能……林氏,林氏已死!”

    張浦輕嘆一聲:“人之將死,我就讓你做個明白鬼。”

    “林氏落井那日,她并未當場身亡,而是見了陛下之后自裁。宋庶人覺得,林氏會說什么?”

    他朝身側的小太監使了個眼色,兩個小太監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將被鉗制住的宋氏卡在了中間。

    一人掰嘴,一人灌藥,她拼命得搖頭,眼中不斷落淚。

    毒藥悉數灌下以后,她看到張浦轉身離去,最終輕飄飄說了一句:“陛下早知一切,這偷來的時光,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偷來的……時光……

    宋詩聞軟軟倒在地上,毒藥發作得很快,讓她的渾身不住痙攣,五臟六腑都劇烈的痛起來。

    這一生,好不甘心啊……

    -

    宋氏死后,陛下命人以她畏罪自縊為由匆匆將尸身入斂。

    后宮女人如云,紅墻深深里,人命仿佛草芥灰塵,匆匆沒了一個又一個。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一年一度的年關佳節,宮中的熱鬧似乎并未因為宋氏的死而受到任何影響。

    二皇子一直養在太后膝下,這些天雖偶爾哭鬧找母妃,可好好安撫,總還是個乖巧的孩子。

    宮中再沒了興風作浪的人,沈霽難得過了個舒坦的春節。

    轉眼到了元宵,宮中在沈霽的安排下辦了場猜謎花燈會,地點就設在了御花園里。

    這還是宮里第一次辦這樣熱鬧的花燈會,可比坐在兩儀殿里看舞姬跳舞吃席有意思多了。

    為增趣味,沈霽還設下了獎賞,猜謎最多的前三人都有不同的獎勵。

    嬪妃們來了精神,在數個花燈下閑談猜謎,言笑晏晏,偌大的御花園里,一時彩燈環繞,衣裳鬢影,好不熱鬧。

    班玉雅提著一盞蓮花游魚燈走到沈霽身邊,笑道:“玉jiejie。”

    沈霽坐在亭中喝茶,見她來了,笑著招呼道:“旁人都猜謎去了,你怎么不猜?跑到我這兒,我可是不漏題的。”

    班玉雅彎眸笑起來:“jiejie有什么好的不想著我?我才不爭這些。能和jiejie說說話就很好。”

    “是啊,咱們姐妹,能這樣一直走下去,每天說說話就很好。”沈霽垂睫抿了口茶,溫柔的神色上滿是知足。

    班玉雅遙遙看向天幕上那一輪圓月,輕聲道:“不知不覺,已經過去半個月了,算起來,今日還是宋氏的二七呢。”

    說起宋氏,沈霽怔了一瞬:“她咎由自取,才會中了我們姐妹的圈套,可若她自己不存心作惡,也未必會落得這個下場。”

    “倒是你,我還一直沒來得及問你,你在這件事里頭都做了什么?”

    班玉雅頓了頓,輕笑著說:“說到這個,我還有事想求jiejie呢,等年后宮女外放,求jiejie將秋斐放出去好好生活,也算是全了一場主仆攜手的情誼。”

    “秋斐本是戚貴人的陪嫁丫頭,戚貴人死的不明不白,戚氏自然也心中有恨。她跟在我身邊,我讓她以報仇的名義,私下讓戚氏準備了不少東西,本身都是要用到林氏身上的。但jiejie做事更圓融穩妥,這些東西也就沒用上。”

    “后來我聽jiejie說想除了宋氏,我想起這些東西,這才深夜綁了文紓過來,喂她吃了一顆慢性毒藥。我告訴她不為我做事就會死,宮外的家人也會死,我已經派人暗中去下藥了。比起忠心,她自然更想自己和家人都能活。只是雖然這件事我是騙她的,可她還是信了,聽我的每日在宋氏的飲食中放會讓人心神躁郁,暴躁易怒的藥來給自己換解藥。”

    “再后來,jiejie晨昏定省那日故意激怒宋氏,我就猜到jiejie想動手,便將她叫來問宋氏的情況,也就是那晚,從她口中意外得知了宋氏的計劃。”

    班玉雅輕聲說:“那晚,我給了文紓兩顆藥丸,跟她說是解藥。半個月服用一次,第三顆,等事情解決我再給她。可那根本不是解藥,那兩顆的劑量夠她徹底毒發身亡,死狀和絞腸痧一模樣。”

    “一個宮女的死,無人會在意。”

    “若非文紓告知計劃,宋氏此次的計劃甚至可以說是天衣無縫。即便是霜惢跟著jiejie,可一個習武的侍衛力氣是何等的大,你們根本拗不過他。只要被抓住,稍晚一些,就會被走來的陛下親眼看見。屆時真相如何,根本不重要。”

    “jiejie總說不希望我涉險,可我多慶幸這次我去做了這些事,保全了jiejie。”

    沈霽看著她,眼眶溫熱。

    三年一路扶持著走來,玉雅總是這樣,不聲不響的,為她除去所有的后患之憂。

    她撫上玉雅的手,溫聲道:“玉雅,謝謝。”

    “這幾年來,苦了你了。”

    今日月色正好,又是元宵佳節,當然不能一直傷感下去。

    她們彼此擦擦眼淚,破涕為笑,正指著一個最大的花燈談笑時,嬈昭媛緩緩走了過來。

    班玉雅起身向她行禮,眼神卻是警惕的。

    嬈昭媛神色復雜地看著她們姐妹一眼,將姿態放得很低:“玉貴嬪,夷美人,你們不必誤會。我今日并非是來尋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