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側/寵妃上位記 第5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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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慈手軟,膽小怕事,在這宮里沒膽子的人,淪落到這一步,是咎由自取。 而她受過的所有屈辱,她都會一一討回來,哪怕玉石俱焚。 第58章 58. 058 流言 大年初一就出了這樣的大事, 陛下雷霆震怒,太后亦是牽掛不已。 皇后奉旨在次日又召集嬪妃敲打了一番,告誡后宮嬪妃恪守妃妾之德, 不要再生出爭風吃醋這樣的事, 總算是過了個安生年。 仔細臥床照顧了半個月后, 沈霽受損的胎象總算是平穩了下來,但還要小心將養著,陛下特許她萬事以胎氣為重,許不去晨昏定省, 只管在渡玉軒養胎就可。 時至元宵節,只等今日一過,這年也算是徹底過完了。 蕓兒一事牽連了凌翠,沈霽老早就將凌翠打發了出去,先是秋露, 又是蕓兒和凌翠, 沈霽宮中侍奉的人少了好幾個。 秦淵知道后特意從御前撥了兩個得力的過去伺候,一個叫青檀, 一個叫青沉。 底細清白, 又是常年在建章殿侍奉的, 走到哪兒都得臉,也沒人敢在陛下身邊的人身上動心思。 這渡玉軒也終于里里外外都安寧了下來。 筠雪和青檀扶著沈霽從床榻上起身, 緩緩坐在窗前的軟墊子上, 低聲說著:“小主小心些。” 沈霽這幾日氣色已經好多了, 臉色也恢復了幾分紅潤,只是神色仍然懨懨的,算不上多喜悅。 上次那件事盡管已經過去了半個月,可她每每想起, 還是覺得觸目驚心,霜惢此時仍然傷重下不得床,連玉雅也一直被禁足。 霜惢保住了命慢慢養著總能好,可讓她放心不下的是玉雅。 她曾經讓筠雪偷偷去看過幾次玉雅,都因為值守的侍衛阻撓不得相見,也不知她現在究竟怎么樣了。 一個因罪被降位禁足的嬪妃,又身份低微,宮里那些見風使舵的奴才們怎么可能給她好日子過,何況林貴妃狠毒,玉雅又是那樣膽小怯弱,這次飛來橫禍,說白了也是為了她,沈霽每每想起,心里總是不好受。 筠雪看著沈霽的擔心的模樣,低聲說:“小主,今日是元宵節,宮里守衛松懈,何況奴婢之前每次去玉荷堂都是白日,那白天值守的侍衛許是怕添麻煩才不肯通融,不如奴婢今晚去一趟,給那兩個侍衛送些吃食,再請他們通融,想來也保險一些。” 聞言,沈霽眼里終于有了幾分神采,她點點頭,嗓音放得很輕:“你說的倒是好法子。素來宮中侍衛都要輪班,總不可能人人都是無縫的蛋,你今晚做些點心,再拿一些好酒過去,至于玉雅那邊,衣衫,吃食,銀兩,都多備一些,她總能用得上。” 筠雪點點頭,輕嘆一口氣:“奴婢明白,等今晚天色一暗,奴婢就挑個好時候過去。” “如今宮里許多人都說班小主嫉妒您有孕得寵,又不喜林貴妃才落得這樣的田地,其實林貴妃才是那個最最歹毒的人,班小主跟您情同姐妹,又怎么會做出這樣的事。何況班小主自承寵以來一直不缺恩寵,陛下雖不如疼您一樣疼她,可以她的恩寵,有孕也是遲早的事。可恨心機歹毒之人榮寵依舊,咱們卻人人遭殃。” “奴婢曾經聽說,宮中失勢的低階嬪妃往往下場凄涼,不僅衣食不飽,尊嚴掃地,雖是禁足,卻也形同冷宮一般,從前陛下也算喜歡班小主,可一出事,還是不信她。” 筠雪邊說邊抹淚,低頭說著:“奴婢失言,還請小主責罰。” 沈霽抬腕虛扶她一把,輕聲道:“你每天看著霜惢痛苦的樣子,心里為她擔憂,郁郁不快,我怎么會不知道。” “玉雅和我自幼是同鄉,從前雖不親厚,可入宮這么長時間以來,日久見人心。她對我不設防,真心對我好,我比誰都清楚,真心把她當成姐妹,所以一直拉扯著她和我在宮里,榮華與共。而你和霜惢,又是我身邊最親近信任的人。林貴妃對我們做的每一件事,我都牢牢的記在心里,絕不會忘懷一絲一毫。” “我一定會想辦法救玉雅出來,也會讓人繼續醫治霜惢,讓她好好的,完完整整的痊愈。” 筠雪鄭重點點頭,用沈霽遞過來的帕子蘸了蘸眼淚:“是,奴婢明白。” 她起身后退出屋外去收拾今晚去玉荷堂要用的東西,恰逢此時,青檀引著幾個宮人從外面不緊不慢地撩簾走進來,將取來的早膳一碟碟擱在了圓桌上。 “小主,早膳備好了,奴婢服侍您用吧。” 青檀今年二十三歲,自陛下剛登基便一直侍奉在建章殿,性子細心穩重,十分有眼力,是宮里極有臉面的宮女。 她如今被撥到渡玉軒,足可見陛下對玉貴人和腹中孩子的重視。 沈霽瞧一眼青檀,柔聲道:“今日回來的仿佛比從前晚些。” 青檀福身說道:“回小主的話,奴婢今日在尚食局時遇見了季更衣身邊的宮女,耽誤了些時候。” “季更衣?” 自從季語芙得寵以來就一直恩寵不斷,除了大年初一沈霽動了胎氣到現在這半個月,陛下常來渡玉軒看望,去其余嬪妃處甚少,可就是這一兩次里頭,也還是季更衣伴駕。 她性子一向冷淡,不怎么喜歡笑,和誰都不親近,也不像是會恃寵生嬌的人,何況季更衣再得寵,始終和渡玉軒比還是錯了一大截,不至于和青檀發生口角。 沈霽掀眸看過去,問著:“可是出了什么事?” 青檀一五一十地說道:“奴婢去尚食局的時候,恰好瞧見季更衣身邊的掌事宮女妙茵取了膳食要走,但要走的途中又遇見了陸才人身邊的松桃,二人便因為一份梅花糕爭執了起來。” “此事不干奴婢的事,奴婢本應取了東西就走,可臨走前被妙茵叫住,說奴婢從前是御前的人,說話最講究一個公道,便叫住奴婢判一判是非,旁邊圍著看的人不少,奴婢為了盡快脫身,便聽了幾句。” 沈霽的眉頭微微蹙起來:“梅花糕乃是江南點心,只冬日做得才好吃,季更衣的位份是不能享用的。” 青檀頷首道:“話雖如此,但季更衣的這份是陛下親口賞下來的恩寵,若非如此,恐怕妙茵也不會來爭奪了。這是陛下親賞,加之又是妙茵先來的,奴婢便說是這一份給了妙茵情有可原,可松桃卻不依不饒,說季更衣區區一個更衣,原不配吃這么好的東西,陸貴人懷著龍嗣,那才是千金之軀,又說奴婢雖然是御前出來的人,可進了渡玉軒后就變得這樣不知輕重,實在是好笑。” “陸貴人?好猖狂的宮女,”沈霽淡聲說,“陛下雖說了年后開春便晉陸氏為貴人,可旨意畢竟沒下來,那就還是才人,便是自家主子有孕得寵,松桃也該檢點些。” “季更衣和我雖然都出身民間,可陛下喜歡,又都是陛下的嬪妃,松桃這樣言語不敬,已經是犯了大錯。何況你終究是御前撥來的人,她也這樣不客氣。” 青檀微微頷首,語氣很平靜:“奴婢雖然是陛下從御前撥來的,可畢竟只是宮女,便是宮女之間發生口角也實屬常見。可松桃仗著主子有孕,在尚食局出言不遜,又對陛下御賜之物出手爭搶,言語中不敬季更衣,更對小主含沙射影,是大不敬之罪。” “此事尚食局的宮人都瞧見了,冤枉不得任何人。奴婢便提點了幾句尚食局的人,讓她們將這話傳出去,想來不用幾日,陸才人恃寵生嬌,御下不嚴的流言就會傳到陛下的耳朵里了。” 這話說的令沈霽頗為側目,不由得抬眸深深看過去一眼。 青檀和青沉是陛下派來的人,定不會在她的飲食中動手腳是不假,可是否忠于沈霽,她卻不敢保證了。 她們在御前侍奉幾年,是陛下的眼睛,如今在自己身邊,雖然說是為了照顧她的龍胎,可同樣也讓沈霽覺得自己身邊多了陛下的眼線。 沈霽如今還沒有收服青檀和青沉,也不清楚她們兩人究竟是怎么想的,青檀便這么有主意,在告訴她之前便已經自發地做了這樣的事,倒讓她更拿不準念頭了。 若是陛下的眼線,這件事她應當先去通知陛下才是,不會輕舉妄動。 她定定地看著青檀,忽而綻開個笑意:“青檀,這件事你做的很好。” “只是我不明白,你才跟了我半個月,怎么會想著要替我做事?” 青檀福身跪下,低頭平聲道:“奴婢明白小主的疑慮,只是還請小主安心。” “陛下撥奴婢和青沉來的時候曾說過,侍一人,便要忠一人,奴婢和青沉現在已經是小主的人,事事都應當替小主留心。奴婢在宮里數年,做事還算有分寸,影響小主的事絕不會做。” 陛下建章殿侍奉的宮女不少,其中有十人為青字輩,乃是陛下登基后一直侍奉在身邊的宮女,個個聰明伶俐,見多識廣,又寡言少語,穩重細心,在這后宮里是最不起眼,卻又僅次于張浦,是最受禮敬的人。 沈霽上下打量她許久,才收了探究,不動聲色地柔聲笑道:“我只是隨口問問,快起來吧。” “宮里人心難測,我也是小心。” 第59章 59. 059 故人 距離生產還有四個月時間, 青檀和青沉她能放心用,眼下卻不敢重用。 青檀果然是御前出來的宮女,說話行事穩妥, 又挑不出毛病, 言兩句就能讓陸才人吃上一壺,同樣的事, 若是換成霜惢和筠雪,她們是萬萬做不成的。 她們兩人在這宮中頗有威望,各宮各處都有相熟討好的人, 若能收為己用, 又真如青檀嘴上說的那般忠心,那可是極大的助益。 沈霽被青檀攙扶著坐到桌前準備用膳,就看她從袖中取出一枚銀針,一一將菜樣試過去, 又讓為她試菜的小太監來挨個嘗過,這才放心地為她布菜。 御前出來的人到底不一樣, 她調/教了霜惢和筠雪這么久,如今才有了幾分玲瓏心思,現在瞧見這樣伶俐的宮女竟是現成擺在跟前的,不由得心底幾分感慨, 也高看青檀一眼。 - 寒冬日短, 夜幕漸起, 元宵節的夜晚總是格外熱鬧。 正經年節的最后一日,等今日過完, 明日起便要回到正軌,不論嬪妃還是宮人們,這個時候都是歡喜的。 御花園, 長廊內,宮中各處景觀都懸掛了彩燈,各宮門前也掛著自己宮里做的巧樣子,還未到晚膳時分,天色剛暗下來,外面提燈走動的人便已經有許多了。 這一日尚食局會在晚上給各宮分下元宵,主子們的依著口味分別烹制,奴才們的便都是黑芝麻餡兒的,熱乎乎一碗湯水,里頭滾著兩個渾圓的白團子,在這寒冷的冬季,從胃里能暖到心里。 許多人的目光都聚在御花園這些熱鬧的地方,便是底下的奴才們在今日也偏愛犯懶些,總想擠一堆湊湊熱鬧。 青檀和青沉跟著吳嬤嬤一起服侍著小主用膳發賞錢,筠雪背著小包袱,偷偷穿過梨林去到了柔福宮。 柔福宮里只住了莊妃和班采女,主位莊妃是個很好說話的人,下午通過信就留了后門。 她一路溜到玉荷堂門前,不同于莊妃和大皇子歡聲笑語,張燈結彩,一到玉荷堂門口就感覺到森冷。 圓形拱門前正一左一右站著兩個侍衛,越過院子往屋里看,里頭的光幽幽暗暗的,像只點了一盞燭火,依稀能看到里頭有人影。 院子里連一個侍奉的宮女也沒見,如此凄涼。 班采女是獲罪禁足了不假,可好歹還是采女,是陛下的妃嬪,采女的位份里也該有兩個人伺候,怎么會凄慘成這個樣子。 筠雪一想便知道是這群狗奴才欺軟怕硬,猜到班小主定是因為得罪了自家小主和林貴妃,這群人覺得她再也爬不起來,要自生自滅在這玉荷堂里了,這才肆意□□怠慢,也不知是不是受了林貴妃指使,不由得有些生氣。 她壓一壓火氣,時刻交代著小主的叮囑,面上重新掛了笑上前,將一錠銀子各塞到一人手里:“兩位侍衛大哥,還請通融通融,讓我進去見一見班小主。” 這兩個侍衛正是被班玉雅脅迫的兩人,為了自己的前途和小命,這幾日夜間都兢兢業業的當值,不敢有絲毫懈怠。 眼下這個眼生的宮女竟然說要進去,若是出了什么問題讓里頭那位發起瘋來可就不妙了。 他們將銀子還回去,然而胳膊一攔,冷聲道:“你是什么人,我們奉旨看守玉荷堂,誰都不能放進去,不然若是有什么閃失,咱們誰都吃罪不起。” 何況里頭那位主有他倆的效力,雖說日子不如以前,可衣食不缺,著實是無需這般擔心。 筠雪不曾想過守門的侍衛竟也有如此正義之心,當下趕忙湊近了幾分:“大哥莫急,我是玉貴人身邊的宮女筠雪,特意來看望班小主的,我們小主和班小主情同姐妹,一直掛心著班小主,擔心她在里頭衣食不好受了委屈,這才來送些,我絕不在里面呆久了給你們添麻煩,只將東西放下,說兩句話就走。” 他倆一聽眉頭皺起來,低聲說:“我們可是聽說班小主是因為嫉妒玉貴人有孕這才想害了她再栽贓給林貴妃的,玉貴人此時來送東西,恐怕不合適吧。” 筠雪立刻反駁道:“班小主乃是無辜被人陷害,和我們小主感情依舊,你們這些話從哪兒聽來的,莫要胡說。” “我們小主如今懷著皇嗣,寵眷優渥,你們也不想耽誤了小主的事誤了前程吧?” 她笑瞇瞇地再次將銀子塞過去,又從包袱里取出一壺酒:“今日元宵,兩位大哥在宮里值守,不得和家里人團聚實在辛苦,等下值后拿著銀子出去吃些好的,也喝點酒暖暖身子吧。” 玉貴人不好得罪,加之這條件也實在誘人,他們也猶豫了幾分。 屋子里的班玉雅似乎發覺門口的人糾纏的過于久了些,這才打開屋門看過去,待一看清人,竟是筠雪,冷漠的面色頓時柔和了幾分,說著:“讓她進來吧,她不會把我怎么樣的。” 他們這才松了口氣,將銀子和酒收下,很是客氣的說:“那你們說話快些,我們在外面守著。” 筠雪本已經做好了在門口磨嘴皮子的準備,誰知班小主一開口,他們竟然這么快就同意了,倒是讓她有些意外。 但事不宜遲,現在也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便說句多謝,背著包袱就走了進去。 半個月不曾有人打掃過,玉荷堂已經不復從前小巧清雅的模樣,屋子里積了不薄不厚的一層灰塵,只有圓桌上點著一盞幽幽的燭火,可見這群人究竟是如何待她的。 筠雪心里不好受,邊解開身上的包袱邊說著:“今日能見到您,小主一定也會寬心許多的。奴婢今日來給您帶了不少衣食用度,您在里頭千萬保重好自己,小主說,她一定會想辦法洗刷您的冤屈的。” “這是點心、干糧、冬衣,還有銀兩,有了這些起碼夠撐幾日,等過幾日奴婢再偷偷來見您。” 筠雪孩子心性,看到這樣凄慘景象鼻尖就酸,沒說幾句便偷偷抹起眼淚:“今日元宵節,若是您沒事,這會兒應當正在渡玉軒和小主一起吃湯圓兒呢,可惜今日奴婢能帶的東西有限,不能讓您也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