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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側/寵妃上位記 第32節

    林貴妃涂上口脂,悠悠道:“你前段時間是不是還欺負了班御女?”

    安才人一聽,林貴妃竟然什么都知道,頓時心虛起來,支支吾吾說著:“娘娘——”

    “妾身行事不檢點,妾身知錯了。”

    林貴妃扭頭看向安才人,嬌艷雍容的面上帶著幾分惋惜:“其實本宮也不是怪你的意思。”

    “只是你好不容易有了幾分恩寵,本宮也著實為你可惜。”

    她看著安才人的眼睛,眼中帶著深意:“常貴人老實,班御女膽小,說到底還不是她那個玉jiejie在后頭生事。”

    “你今日凄慘下場,都是玉常在一手促成的。”

    林貴妃拍拍安才人的肩,轉回去繼續梳妝,裝腔作勢的安撫著她:“你回去好好想想該怎么做,待陛下忘了這件事,本宮自會向陛下重新舉薦你的。”

    第33章 33. 033 麗人

    于此同時, 柔福宮內。

    班玉雅領著寧露一路回到宮門口,還未進去,就察覺到里頭的低氣壓。

    門前值守的宮女眼圈兒紅紅的, 像是才哭過, 她上前柔聲問了句:“好端端怎么哭了,可是受欺負了?”

    那宮女見是班御女回來, 福了福身,低聲說著:“方才長信宮的人來過一趟, 耍了好大一通威風, 將來給大皇子診治的蘇太醫請走了。奴婢們受氣是小, 可莊妃娘娘也受了好大的氣, 這會兒還在主殿呢。”

    莊妃是柔福宮的主位,是從前陛下還是太子時便撫育了大皇子的舊人, 雖然恩寵單薄,但母憑子貴,有大皇子之母這樣的身份在這,陛下也會隔一段時間來看看大皇子,問問他近日可學了什么新東西。

    大皇子今年六歲, 是個很乖巧安靜的孩子, 和莊妃娘娘一般,性子和順, 不露鋒芒。

    能讓莊妃娘娘受氣, 定是林貴妃派人做了十分不好的事情,莊妃對班玉雅也算照顧,她思來想去,說著:“我去看看娘娘。”

    說罷,她轉身看了眼寧露:“里頭事多, 你就在外頭候著吧。”

    寧露聞言停在了主殿門口,班玉雅獨自一人走了進去。

    主殿內,太醫署的郭太醫正在寢殿內為大皇子請脈,莊妃娘娘一言不發地站在床前,眼中擔憂而哀傷。

    班御女向莊妃請了安,柔聲道:“娘娘,究竟是發生了何事?”

    莊妃身邊的貼身宮女也紅了眼睛,實在耐不住說:“班小主有所不知,今日早上一起來大皇子便起了高熱,奴婢們不敢耽誤,立刻便去太醫署將最擅長治幼兒疾病的蘇太醫請了過來。誰知蘇太醫尚未把完脈,長信宮的掌事宮女親自帶著宮人過來,氣勢洶洶的說長樂公主病了,要蘇太醫去請脈。”

    “可大皇子眼下也病著,蘇太醫正在瞧,若長樂公主真是身子不適,太醫署也不止一個太醫,何苦硬要來柔福宮要人呢。”

    “誰知她說,長樂公主身子尊貴,又病的厲害,非蘇太醫不得治。大皇子已經六歲,身子自然比公主健壯,另請一位就是了。甚至還威脅蘇太醫,若不現在就去長信宮,當心他的腦袋,蘇太醫不得已,只得跟著人去了長信宮。”

    “奴婢們再去太醫署請人過來,硬是又拖到晨昏定省結束,剛剛才開始診治,可憐大皇子高熱不醒,堂堂陛下長子,竟然要受這樣的委屈!”

    她說著說著再次落下淚來,連帶著殿內的其余人也低聲哭泣:“無非是仗著林貴妃得寵,家世又好,咱們娘娘好性子從來不與她爭罷了!”

    林貴妃竟然能囂張至此,連大皇子也不顧忌,班玉雅一時也怔住了。

    之前就聽說過林貴妃家世極好,性子嬌縱跋扈,連皇后都不放在眼里,可她一直謹小慎微,這段日子也不曾和林貴妃有過太多接觸,尚未親身體會。

    可今日回來,連自己的主位莊妃都不敢觸其鋒芒,足可見在后宮里,林貴妃究竟是什么地位。

    班玉雅看不過眼了,緊緊捏著帕子,小聲問:“林貴妃怎可如此仗勢欺人,可否告訴皇后娘娘,讓皇后秉公處置呢?”

    莊妃終于緩緩看過來,搖搖頭:“林貴妃家世顯赫,又和陛下自幼相識,情誼非凡,加之今日長樂公主身子不適,就算她行事猖狂,也陛下和皇后娘娘也不會真的把她怎么樣。”

    “那……就任由她在宮中為非作歹嗎?”一想到日后可能會和這樣的人對上,班玉雅的心里也有些惴惴。

    莊妃看著床榻上仍未醒來的大皇子,素來溫和平靜的她也有些難以平靜:“由不得也由了這么多年了。”

    “只要林貴妃不曾犯下大錯,林氏屹立不倒,她都會是陛下身邊最得意的人。”

    尋常之力對付林貴妃如同蜉蝣撼大樹,不可能動搖根基分毫,班玉雅深深感受到了在宮中生存是如何不易,她自己又是如何渺小。

    權勢跟前,根本無半分公平可言。

    莊妃以帕蘸淚,牽著班玉雅的柔聲說:“我只想大皇子能夠平安長大,將來做個閑散王爺,快活一生,所以能忍則忍。”

    “你入宮不久,這樣的事見得太少,可你今后要好好記得,不要和林貴妃硬碰硬,保全性命最要緊。”

    班玉雅失魂落魄的離開柔福宮,轉身去了緲云塢。

    沈霽原本正在軟塌上看書,見是班玉雅來了,讓身邊的人出去,只剩下霜惢在身邊侍奉著:“怎么了這是,出什么事了?”

    班玉雅惶惶地坐到她身邊,將柔福宮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了一遍,喃喃道:“jiejie,連妃位的莊妃娘娘都不能把林貴妃怎么樣,像我們這般沒有子嗣傍身,又出身低微的人,該怎么活下去呢?”

    “原本我以為安才人這樣比我身份高出許多的人,已經是很可怕的存在,可如今看到莊妃那副樣子,再想想林貴妃,只覺得心里頭七上八下的,恐怕惶惶不可終日。”

    打量她一眼,沈霽溫聲說著:“玉雅,還記得你被安才人欺辱那日,我是怎么教你的嗎?”

    “宮里不需要弱者,你還需要成長。”

    她輕輕拍著班玉雅的肩頭:“安才人之流有法子對付,林貴妃**凡胎,自然也不是無懈可擊。”

    “宮里的日子這么長,咱們還年輕,難道還怕沒有出頭之日?”

    沈霽的嗓音溫和又從容,班玉雅聽著她的話,緊張不安的心也緩緩平靜下來,怔怔點頭,說著:“幸好有玉jiejie,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了。”

    “我自幼膽小沒主意,也不知這毛病什么時候能改掉。”

    她低下頭去,有些失落:“若是我也能像jiejie一樣聰慧穩重,在宮里何愁不能安安穩穩的生活下去,還能給jiejie做個好幫手。”

    “可如今我自顧不暇,一遇到事情就亂了陣腳。”

    說到這,班玉雅轉身看了眼屋外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猶豫,可思來想去許久,還是沒提起,認真說著:“jiejie這樣待我,我一定會盡快成長起來,不讓jiejie總為我cao心。”

    班玉雅能這樣想自然是最好,也不枉沈霽對她一番提點,她笑一笑,柔聲道:“咱們在宮里,可不是要互相扶持嗎。”

    “等會兒你走的時候,我讓霜惢將庫房的野山參取出來,你去帶給莊妃娘娘,也算是我一點小小心意。”

    班玉雅走后,霜惢打量著她離去的背影,輕聲說:“不知是不是錯覺,奴婢總覺得班御女似乎有哪里不一樣了。”

    “從前班御女還是選侍的時候,也常常來緲云塢陪您說話,可那時候的班御女雖人微言輕,還未出掖庭,性子也如現在一般膽小,可總是眉眼彎彎帶著笑,眼里頭水靈靈的,很沒心事的模樣。”

    “如今承寵不過短短兩個月,班小主的笑就少了好多,臉上也是心事重重的。”

    聞言,沈霽怔了一瞬。

    她掀眸看向班玉雅離開的方向,良久,才輕聲道:“你不說,我還不曾發覺。

    “玉雅生性膽小,是個沒心事的姑娘,從前在掖庭便整日跟在我身后,jiejie長jiejie短,我病中時,也是她不遺余力的照顧我。”

    “那時候的她不受欺負時還是很活潑愛笑的,今日你說了我才發現,好似看到她笑的時候越來越少了,每天都謹小慎微的活著,生怕做錯一件事便萬劫不復。”

    “讓她周旋在水深火熱的斗爭之中,的確太為難她,或許從一開始,我就不該推她去承寵。”

    沈霽喃喃道:“霜惢,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

    霜惢為她沏上一杯茶,溫聲說:“就算小主不曾推她承寵,可班小主就能一輩子不被陛下看上,一輩子在掖庭平安順遂了嗎?”

    “后宮里,人命如草芥,是最最不值錢的。”

    “若能姐妹聯手,那自然是比單打獨斗強上百倍,小主不必太過自責了。如今只愿班小主能盡快成長起來,如此,也不枉您苦心栽培。”

    -

    重陽家宴之前,因著長樂公主和大皇子身子不適,陛下這幾日凡進后宮,都是在柔福宮和長信宮。

    尤其是林貴妃的長信宮,不過八/九日的功夫,陛下足足在她那歇了三晚,好在長樂公主的病情并不嚴重,重陽節這日,終于好全了。

    重陽節放紙鳶,插茱萸,賞菊花,宮中為了補中秋未過的遺憾,重陽節也過得和中秋一樣的熱鬧非凡。

    宮中處處都換上了新菊,白日起便聽得許多歡聲笑語,聽緲云塢的宮人說,今日連中秋節的賞錢一并補發了出來,晚上家宴的時候,連他們也要加頓rou餐。

    更難得的是,今日天氣升溫,日光曬在身上暖洋洋的,便更讓人心情舒暢了。

    天色漸漸晚了,馬上便到晚宴的時間,沈霽今日穿了件丁香色玉錦繡芙蓉宮裙,不過分惹眼的樣式,料子卻很講究,極為溫婉得宜。

    筠雪一邊為她梳著發髻一邊說著:“小主的頭發又烏又密,還這樣柔順,挽起發髻真好看,不像奴婢,還得偷偷往里頭墊些假的才顯得好看呢。”

    “只是可惜,小主的發式挽的這么好,卻不能簪步搖,”她在頭上比劃著,連連嘆氣,“這里,若是能簪上一支金步搖,嘩啦啦的流蘇在日光下熠熠生輝,小主又穿這樣溫婉大氣的丁香色,那才是美得貴氣。”

    霜惢笑了笑,最后為沈霽簪上一支玉釵:“咱們小主是極有福氣之人,何愁簪不了步搖呢?”

    “如今才入宮半年多便跳級晉封,還賜下封號,已經是榮寵無雙了。等來日有孕,誕下一子半女,陛下定然會再次晉封小主的。”

    沈霽彎唇笑笑,搭著霜惢的手起身:“借你吉言了,走吧。”

    華燈初上,她特意選了經由御花園的一條路。

    重陽佳節,御花園被布置的極好看,有巧點子的宮女把蠟燭放在宮燈的罩子里裝點在花叢里頭。

    暮色初初降臨的時候,天際是墨藍色,路還不是十分昏暗,可繁星薄月已經露了頭,漫天都是星星點點。

    微風徐徐,花叢間燭火幽微,別有一番情致。

    左右去兩儀殿的時間還早,沈霽干脆也不急,在御花園里稍稍逛了一圈。

    誰知剛經過拱門,就看見一道明黃色身影,身側還有一位淡藍色宮裙的麗人。

    第34章 34. 034 扎傷

    天色昏暗, 沈霽手中提著一盞宮燈,出現在拱門前。

    陛下和麗人聽到有人過來的聲音齊齊轉過身來,她這才看清陛下身側女子的容貌。

    這一看不打緊, 竟然是季語芙。

    今年二月, 采選的良家子中光靈州便有三位,其中便是沈霽、班玉雅和眼前的季語芙。

    她們三人入宮前便互相見過面,也是街坊, 只是季語芙性子清冷,少言寡語,從不主動和任何人接觸。

    沈霽和班玉雅和她也只是說過兩次話而已。

    這批新人里, 沈霽容貌最甚, 其次便是季語芙。入宮半年多以來,若是季語芙有心得寵,恐怕早就已經和沈霽平起平坐了, 誰知今日會看見她和陛下在一處。

    她今日穿著一身掖庭選侍常見的淡藍色宮裙, 發飾也十分簡單,可清冷如水的容顏, 在這樣如夢似幻的繁花暮色里, 別有一番出塵的美麗。

    連沈霽都被季語芙所吸引,陛下會為她駐足,實在是無可厚非的事情。

    沈霽提著宮燈柔柔上前:“妾身給陛下請安。”季語芙也淡淡地向她行禮。

    見是玉常在來了,秦淵抬手示意她免禮, 淡聲說:“倒巧,你們都是靈州出身。”

    沈霽起身,和季語芙一左一右,站在他身旁兩側,秦淵垂眸打量二人幾眼, 黑眸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