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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佛子換心之后 第98節(jié)

    花燃好奇地問鬼差,“你生前是什么樣子?”

    鬼差挺起胸膛,“我以前是縣令,抓過不少竊賊,也打過土匪強盜,不強行征稅,縣內(nèi)生活安寧,縣里誰見了我都得夸一句。”

    花燃:“那你怎么死的?”

    鬼差嗐一聲,“打土匪打多了,遭報復唄,家中起火,我和我娘被燒死。”

    花燃:“你不怨?”

    鬼差:“一開始是恨,不過那些土匪死后都被送去地獄受罰了,也就沒那么恨,我娘也早早去投胎,這回是個平安到壽終正寢的好命,我挺高興。”

    蕓蕓眾生,所求不過“平安”二字。

    花燃回到院子,見到湛塵站在院落門口等待,心中忽而生起一陣暖意。

    她撲過去抱住湛塵,“干嘛傻站在這里等我?”

    湛塵摸摸她的頭,“想著如果你知道我在這里等候,說不定就會早點回家。”

    “家”這個字,陌生而遙遠,是盔甲也是軟肋,是人的一生牽掛所在。

    花燃:“我好累,你背我。”

    湛塵:“好。”

    他將一個雕塑遞給花燃,而后將她背起一路向前。

    院子里種著一種幽冥獨有的月樹,會發(fā)出淡淡紫光,香氣淺淡,聞起來有點暖,帶著安靜的味道。

    花燃把玩著手里巴掌大小的雕塑,這不知是什么材料,是銀子一般的銀白色,雕塑儼然是一個縮小版的花燃,衣服被涂成黑色,顧盼神飛,栩栩如生。

    花燃夸贊:“不錯啊,雕得還挺精致,你對業(yè)火的控制越來越熟練了。”

    湛塵:“你的佛道修得如何?”

    花燃:……

    會不會聊天啊?說這話,要人怎么接!

    如同一個沒做作業(yè)被夫子抓住的學生,她心虛道:“還行還行。”

    湛塵:“其實你可以不修佛道,以前一樣也沒有關(guān)系。”

    花燃搖頭,“可是我以前從無目標,只為報仇和聽令而活,現(xiàn)在我有了其他的路可以走,我想試著走走,更何況我還要報仇。”

    她先前所學的都是千殺樓的東西,樓主對這一套再熟悉不過,她要另尋出路,出其不意。

    未來半年里,她需要先躲著樓主,雖然不知道他要抓她做什么,但只要是樓主要做的事,她就不能讓他如意。

    隔日,湛塵不再融化金屬,被酆都城主叫到十八層地獄,花燃好奇跟上。

    每一層地獄對應(yīng)著不同的懲罰,哀嚎、求饒、咒罵、詛咒……各種嘈雜的聲響構(gòu)成地獄的底色。

    酆都城主走到地獄最深處,指著一個陰魂朝湛塵道:“燒他,注意分寸,別燒死了。”

    湛塵放出業(yè)火,黑色火焰爬上陰魂的身體,第一次沒控制好,一下子將陰魂燒成半透明。

    酆都城主擺擺手,“下一個。”

    有鬼差上前將陰魂拖走,又綁過來新的一個給湛塵練手。

    花燃汗毛豎起,陰魂被火燒的場面勾起她心底一些并不美好的回憶。

    酆都城主看出她的不適,解釋道:“這里被火燒的陰魂都是生前做過關(guān)于火的惡事,上一個陰魂殺過十個人,每一個人都是被活活燒死,這個嫉妒隔壁孩子考上秀才,放火把秀才一家人燒死。”

    花燃將哀嚎的陰魂當作是仇人的死法,心里頓時舒服多了,她決定也要給樓主來一個烈火烤炙。

    想到樓主,她看向酆都城主,問道:“你能看穿我身上的因果嗎?”

    她想知道她的來處,是誰生下了她又拋棄了她,樓主又為什么非她不可?

    酆都城主搖頭,指指湛塵,“看不透,有很多特殊的修士我都無法看穿,畢竟不是風陵渡的凡人,修士或多或少有天道蔭蔽,你和他就是其中兩個蔭蔽多的。”

    花燃:“凈光寺方丈說的浩劫,你知道嗎?”

    “知道啊,盡人事聽天命。”酆都城主目光冷肅,“他找到一個假佛子,真佛子不知隱藏在人間何處。”

    也不排除真佛子在數(shù)十年光陰中被長成一個碌碌無為的普通人,這一線生機終究還是太虛無縹緲,天道像是與他們開了個玩笑。

    酆都城主拍拍花燃的肩膀,“小小年紀別想太多,天塌下來還有我們這群老家伙擋著。”

    既然是天下浩劫,無論是夢蓬萊、風陵渡或是幽冥,誰也無法置身度外。

    在湛塵學習掌控業(yè)火的時候,花燃也加強修煉,佛道殺道一起修,修成哪樣算哪樣,可惜的是她在佛心一途上進步甚微。

    在這一方面,酆都城主也無能為力,他畢竟不是佛修,而轉(zhuǎn)道又不同于從頭修起,湛塵也找不出問題所在。

    多重困難之下,她決定去找岑南雙問問,在她的印象里,岑南雙就是個無所不知的“師父”。

    匆匆到來,又匆匆離去,酆都城主看著花燃這個小樹經(jīng)歷風雨,心中感慨萬千。

    他目光和藹,“若是無事也可以常回來,大家都很喜歡你。”

    鬼差剛引新魂回來,聽到這句話后頓時左腳絆右腳,差點平地摔個跟頭。

    他一點都不想看見這位姑奶奶,身后這個陰魂就是因為姑奶奶漏打了一碗孟婆湯,害得他又匆匆趕往風陵渡,把魂魄抓回來灌湯。

    求求了,千萬別讓他再碰上這位姑奶奶!

    花燃笑笑,拿出一摞經(jīng)過供奉的香燭遞給酆都城主,雖然以酆都城主的實力與地位已經(jīng)不需要這些東西,但偶爾當零嘴吃吃也是很不錯的。

    余光瞥見旁邊的鬼差,她抽出兩支香燭遞給對方。

    小氣巴拉的,鬼差不屑地冷哼,然后板著臉伸手接過。

    花燃問鬼差:“我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鬼差:“呂向陽。”

    花燃笑著揮揮手,“師父,呂大人,改日再見啦。”

    兩人離開幽冥,直奔飛云宗而去。

    途至一半,花燃和湛塵被十幾個人攔下,都是花燃或多或少有些熟悉的面孔,千殺樓找來了。

    業(yè)火燃起,阻隔追兵,兩人奔逃。

    湛塵對于業(yè)火的掌控雖然純熟,但這畢竟不是他自己的怨與恨,傷人的程度有限,甚至比不上他之前的修為。

    紅線翻飛,與身后追兵拉開距離。

    第93章 師父

    ◎真是個冤家◎

    飛云宗下的城鎮(zhèn)比先前席子燁和岑南雙成親時更加熱鬧, 這段時間正好是夢蓬萊舉辦宗門大比的時候,各個宗門派出弟子比試切磋,地點就在飛云宗。

    每年大比都精彩紛呈, 散修們也會前來觀看, 人數(shù)來往眾多, 因而飛云宗門口并沒有弟子看守。

    花燃和湛塵雙雙負傷, 一路逃至飛云宗。

    如今飛云宗正派集結(jié),千殺樓的追兵們沒有靠太近。

    兩人沒有直接進到飛云宗,而是先找了個客棧短暫休息,等到身體恢復一些, 才進入飛云宗內(nèi), 順著最熱鬧的地方走去。

    飛云宗內(nèi)擺著十個擂臺,每個擂臺上面都有人在比試。

    一號擂臺上的人正巧是孤月影,她的劍術(shù)進步飛快,已經(jīng)隱隱有劍意的雛形, 似滔滔江水帶著一往無前的孤勇。

    最高處的位置上坐著各大宗門的長輩,可惜凈光寺今年因為湛塵的事情沒有參與大比, 若不然廣清能來,一定會很喜歡這里的熱鬧。

    岑南雙坐在席子燁旁邊,撐著頭百無聊賴地往下看, “夢蓬萊的苗子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席子燁:“他們自然無法與夫人相比, 我看十方宗新收的弟子還不錯, 估計會在這次大比中進入前十, 不知能否奪得頭魁。”

    “那個叫孤月影的小姑娘?矮個子里拔高個, 勉勉強強……”岑南雙的目光落到一號擂臺上, 忽而瞥見人群中一抹黑色身影, 話語一頓。

    擂臺上的孤月影被無數(shù)視線包圍, 她的對手是一個用刀的壯漢,必須萬分謹慎。

    擂臺下,花燃搖搖頭,“還是太謹慎,她的劍就該是暢快的大開大合,若是直接正面攻擊速戰(zhàn)速決,說不定更有利于她的劍意形成。”

    湛塵:“她經(jīng)歷得還不夠多,心境未煉成之前,劍法太鋒利也不是件好事。”

    花燃:“不知道還有沒有足夠的時間讓她慢慢成長。”

    百年浩劫的事始終像一塊石頭沉甸甸地壓在心上,即使酆都城主說天塌下來有高個子撐著,可她從來不習慣將自己的生死押在別人身上。

    她看向高處的岑南雙,正好和對方的目光撞個正著,她咧嘴笑笑。

    高臺上的岑南雙扶額一笑,一旁的席子燁疑惑道:“夫人笑什么,難不成是誰出了個昏招?”

    岑南雙搖頭,“我只是在反思上輩子是不是做過什么錯事,這輩子撿了只貓逗弄兩下,結(jié)果就被貓黏上甩都甩不掉。”

    席子燁:“貓啊,那一定很可愛,夫人要是想要貓,我們等會去買一只。”

    岑南雙:“不用,貓會自己找過來。”

    擂臺上,孤月影把對手的靈力消耗大半,才出劍將其打下擂臺,她往下走時看見人群中的花燃和湛塵,立即飛奔而來。

    臉上的表情是遮掩不住的喜悅,“阿燃jiejie!湛……湛塵哥哥!你們來啦,沒事了嗎?”

    湛塵:“你認得出我?”

    臉上的陣法加上花燃的偽裝技術(shù),一路走來沒人能認出他,孤月影還是第一個。

    “乍一看差點沒認出來,但是直覺告訴我就是你,這張臉沒之前好看。”孤月影歪頭打量湛塵。

    更何況能與阿燃jiejie這樣相處的,恐怕也就只有湛塵一人了。

    花燃笑著:“恭喜。”

    孤月影擺擺手,有點不好意思,“這才剛開始呢,后面才難打。”

    她至今不知元宵節(jié)當夜發(fā)生何事,只見花燃消失,湛塵重傷,如今見兩人平安歸來,自然是異常高興,圍著兩人嘰嘰喳喳。

    “你之前去哪里了?我擔心了好久,還有湛塵哥哥,前段時間傳出消息說佛子死了,我就知道是假消息!”

    花燃:“不是假消息。”

    孤月影:“……啊?”

    孤月影的心思都寫在臉上,看得花燃失笑,伸出手掐掐她糾結(jié)的小臉,輕描淡寫地解釋道:“凈光寺佛子已死,如今在你面前的只是湛塵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