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霧 第14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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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三點。 霜降分支。 “嘩啦”一聲瓷器落地破碎的聲音,昏暗狹小的房間里響起克制后也壓不住的怒音,“瘋了!這群條子簡直是瘋了!” “十幾輛警車都在村口停著,林載川帶著烏泱泱的警察半夜進村,閻王他媽的也在車上!幸虧天黑他沒看到我!” “早知道我就早點弄死李登義,也不會讓警方查到了桃源村的頭上!” “幸好我們把東西提前都弄走了,就算緝毒的拉著警犬去查,也查不到多少東西,頂多桃源村這個地方以后不能再回去了。”另外一個男聲說道,“基地被發現是小,換個地方再來就是了,現在眼下最重要的……” 他頓了頓,像是吞了一口唾沫,語氣里無法掩飾恐懼,“如果被閻王知道了這件事,他回來找我們算賬……” “那才是完了。” 他的聲音有些發顫:“閻王那個性格,知道霜降內部有吃里扒外的內鬼,全尸都不會給我們留下,到時候、到時候……” 最初那道男聲說:“放心,霜降的東西我們都收拾干凈了,絕對查不到你的頭上,他們就算真的搜出什么沒處理干凈的毒品,也就是鴉膏和海洛因,市場上隨處可見?!?/br> “……希望如此吧。” “不用怕,畢竟閻王頭上還有個宋生,就算他真的想動你,也得先問問的宋生同不同意?!?/br> 宋生——霜降集團現任最高領導者,手段陰毒狠辣,比起閻王有過之而無不及。 從周風物死后,宋生雷霆手段接手了霜降的一切事務,這人的行蹤極為詭異神秘,直到現在都很少有人見過他的面目,并且此人跟閻王嚴重不對付,從上位開始就打壓蠶食閻王的勢力。 霜降內部從很早就開始站隊,成員分成了“新派”和“舊派”,眼下兩人沒有決裂,是因為霜降內部剛好達到了微妙的制衡。 無論哪邊少了一股勢力,天平都會發生搖擺傾斜,所以就算是閻王,也不敢輕易跟他們哪個人撕破臉皮。 除非他打算跟宋生翻臉。 想到這里,男人的心里稍微放松了一些。 他又叮囑道:“眼下這個節骨眼,霜降里那批貨先不要出手了,免得生出什么事端,自找麻煩?!?/br> “……等閻王的視線過去再說?!?/br> —— 第一百五十九章 。 回到村民家里,林載川又問了一遍:“這些年,有沒有人以河神的名義讓你們做過什么?!?/br> 兩個老人聽了面色猶豫,明顯在顧慮著什么,一時沒有開口說話。 他們對“河神”的信念已經開始動搖了,然而也無法完全相信警察在他們面前說的話。 林載川拿出他的手機,找到了一張照片,對二人輕聲道:“你們見過罌粟花嗎?這是罌粟的果實?!?/br> 老婆婆看了一眼手機上的照片,神情極為震驚,下意識反駁道:“……這不可能!” 老伯道:“這是河神的‘香火’,只有誠心把香火供奉給河神,河神才會對我們降下賜福?!?/br> 老婆婆用手肘推了他一下,聽他說了實話,又神情惶惶地補充,“這是只有我們桃源村的村民才知道的秘密,向外人泄密的人,會被河神降下懲罰的。” 信宿冷淡笑了一聲:“都說神愛世人,看起來你們這位神明也沒有多么愛護你們,動輒用懲罰來要挾,嘖?!?/br> 兩個老人聽他這樣冷嘲熱諷,都沒說話。 林載川又問:“村子里很多人都參與了這件事嗎?” 老伯道:“家家戶戶,我們在一起,供奉香火?!?/br> 村民眼里所謂的“供奉香火”——應該就是制造鴉片的過程了。 林載川的聲音沉冷下來:“是誰組織的這種集體活動?” 老伯啞聲道:“……趙培昌。” 是桃源村的村長! 趙培昌是被洗腦最深的那個人,甚至為了河神鋌而走險瘋狂襲警,他應該也是被利用的,所以在趙培昌的背后一定還有一個人在“傳教”! 半小時后,林載川跟信宿從村民家中離開,桃源村的村民被暫時送往霞陽分局派出所等待最后的調查結果。 ——他們在不明真相的情況下被洗腦了參與制毒的過程,雖然沒有犯罪故意,但也不能說完全無辜,至于到底是否涉嫌過失犯罪,就要看檢察院和法院那邊的定奪了。 林載川在回市局的路上就通知局里的人準備提審趙培昌,一行人回到刑偵隊的時候,趙培昌已經在審訊室里了。 辦公室里,信宿語氣平和道:“我來審吧。” 林載川看他一眼,然后點了點頭,輕聲道:“去吧?!?/br> 信宿換了警服準備進審訊室,臉上沒有什么表情。外面的刑警紛紛用無比同情的眼神看著里面的趙培昌。 信宿其實不常親自審訊嫌疑人,他向來厭惡跟這些爛人有太多接觸—— 這人對除了林載川以外的人有一套分明的等級劃分,如果章斐、賀爭這樣的同事被排在第一梯隊,那么這些自以為聰明的犯罪分子在他等級制度里就是“最下等”的那一群人。 信宿推開門走進審訊室,趙培昌聽見聲音抬起頭看了一眼,看到是在他的手里“死里逃生”的條子,面目頓時有些扭曲。 信宿不緊不慢在審訊桌后面坐下,挑眉看了他一會兒,忽然輕聲問:“趙培昌,你見過河神嗎?” 趙培昌皺起眉,臉色陰沉地盯著他。 信宿雙腿交疊,漫不經心笑道:“我見到了?!?/br> 趙培昌驀然瞪大眼睛,身體前傾不可思議問:“你見到了河神?!” 信宿懶懶笑了一聲:“河神對我說,你們這些人簡直是一群愚不可及的蠢貨,稍微給一點甜頭就能為他鞍前馬后,說幾個謊就能讓你們對他敬若神明……簡直廉價至極。” “他不過是用了一點蠅頭小利,就能讓村民對他肝腦涂地,心甘情愿地變成他的信徒。” 信宿聲音愉快道:“而你們真的就這樣把他創造了出來,還稱之為神?!?/br> “………”趙培昌像是被他這幾句話氣瘋了,眼眶通紅,嘴唇都在哆嗦:“胡說八道!你在胡說八道——” “人可以無知,但不能愚蠢的不可救藥?!毙潘奁鹕戆岩粡堈掌诺剿囊巫郎?,“認識嗎?眼熟嗎?平時沒少接觸這些東西吧?” 趙培昌看到上面的白褐色果實,呼吸猝然頓了頓。 “供奉給河神的香火,你知道這是什么東西嗎?” 信宿眼底笑意全無,神情冰冷,一字一頓:“罌粟花的果實,汁液凝固后就是生鴉片,提取嗎啡、制造海洛因的原材料?!?/br> “你們每天飲用的河水里,鋪滿了罌粟殼?!?/br> “你們視作神明的河神,” 信宿頓了頓,在他耳邊道:“每天都在給你們下毒啊?!?/br> 趙培昌的瞳孔劇烈震顫起來,信宿的話好像某種劇毒滲進了他的血液里,讓他的大腦都麻痹了一瞬間,整個人僵硬著一動不動,臉色青白。 “在公安局的這幾天很難受吧,是不是很想喝河里的水,心情焦躁,甚至輾轉反側、夜不能眠?” “你知道這跟染上毒癮的癮君子……沒有任何區別嗎?!?/br> 信宿道,“這一切都是拜你口中的河神所賜?!?/br> 很少能夠看到一個人信仰完全崩塌的畫面,趙培昌整個人完全癱瘓在椅子上,四肢劇烈發著抖,瘋癲似的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你在騙我,你在撒謊!你一定是在騙我!” 信宿冷靜近乎冷酷的看著他:“讓我告訴你計劃這一切的人為什么要造神?!?/br> “他付出微不足道的代價,創造一個人人敬仰的神明,把桃源村變成一個無比隱蔽的毒窩,把所有村民都變成他制毒販毒的工具?!?/br> “他讓你們‘莊稼豐收、衣食無憂’花費的錢,跟你們能幫他創造的巨額財富相比,簡直是不值一提?!?/br> 趙培昌死死盯著眼前薄薄的那張紙,這是罌粟果……不,這是他們供奉河神的“香火”,他甚至把這些東西帶回家,放在香灰里供奉。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罌粟。 “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話,還會有其他證據來證明河神不過是人欲望貪婪的產物,”信宿回到座位上,不慌不忙問,“是誰讓你組織桃源村的村民參加‘供奉’儀式,換句話說,是誰指使你讓村民制造毒品?!?/br> “………”趙培昌在沉默了將近五分鐘后,終于開口說話,聲音極為嘶啞:“我不知道他是誰?!?/br> “他從來沒有說過他的名字。” “是一個男人,他說他可以聽到河神對我們的‘指示’,讓我按照他的命令去做,河神就會保佑我們的村莊?!?/br> 信宿語氣冷淡:“這個男人有什么外貌特征。” “身形個頭跟我差不多,四十多歲,眼眉上有個黑痦子,皮膚很黑,長得很和善。” “你有他的聯系方式嗎?” 趙培昌神情灰敗搖頭:“他時不時到我們村子里來,傳達河神的意思?!?/br> 信宿譏笑一聲:“一個完全不清楚底細的人的話你都視作圣旨,河神能在桃源村蠱惑人心這么久,你真是功不可沒。” 趙培昌已經沒有反駁他的力氣,他好像被抽空了最后一絲精神,整個人看起來都萬分呆滯。 信宿冷眼旁觀地看著他。 趙培昌已經完全破防,血條直接被拉到了最低血線,基本上是問什么答什么的狀態,剩下的審訊工作就交給其他同事來完成了。 信宿從審訊室里走出來,長長舒了一口氣,垂下眼向刑偵隊的辦公室走去。 身后傳來一道熟悉男聲:“小嬋?!?/br> 信宿聽出那是林載川的聲音,有些驚訝轉過身——林載川平時在辦公場所基本不會這么叫他,這男人沒有這種情趣的。 信宿眨了眨眼睛,“怎么啦?” 林載川把他拉在轉角,看他一會兒,輕聲說:“你最近的情緒似乎不太好。” 信宿其實情緒不掛臉,剛才把趙培昌的精神世界毀的山崩地裂,也是笑里藏刀。 林載川對他的情緒變化總是很敏銳。 信宿有些無奈說,“沒什么,就是一直很討厭這些東西,也討厭沒有腦子的人,看著就心情不好。” 信宿作為市局知名“地雷男”,心情不好那是再常見不過的事了。 林載川:“中午一起回家吃飯,再睡一覺的話,心情會變好一點嗎?” 信宿怔怔一秒,“噗”的一笑,附近沒人來往,他在林載川的鼻尖上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