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霧 第8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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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信宿回到辦公室,發現他的位置上放著一個天藍色的同款腰枕——上面還縫了一個看著就不太聰明的棕色小熊。 信宿:“………” 林載川對他是不是有什么誤解。 他略帶嫌棄地看了眼那個憨態可掬的小熊,把它往椅子里一放,然后坐下來靠了上去。 林載川一下午都沒在市局——涉案嫌疑人交代了幾處藏尸地點,他帶著隊里勘察人員去了現場,根據現場同事同步回來的消息,他們在山上挖出了很多具尸骨,經過現場法醫初步判斷骨骼生長情況,這些受害人生前的年齡基本都不到十四歲。 ……但事發多年,受害人的身份已經難以查明,他們大多都是父母雙亡的孤兒,沒有親人在世上,連最后的尸骨恐怕都沒有人來認領。 好像這些孩子就這么在荒郊野嶺死去,再也找不到其他一絲存在的痕跡。 無人在意、無人收殮。 現勘們晚上回到市局的時候,臉色都不太好,神情一個比一個沉重。 即便已經從犯罪嫌疑人的嘴里知道受害人的數量,但親眼見到那些堆疊在一起的累累白骨,感覺終究是不一樣的。 林載川回來以后快速洗了一個澡,然后帶信宿去吃晚飯——此人這段時間愈發懶得長毛了,林載川要是不管他的一日三餐,他就窩在市局天天訂外賣吃一些價值昂貴的垃圾食品。 林載川走進辦公室,發現信宿已經自覺把那個腰枕放在椅子上了,他問:“墊著腰會舒服一點嗎?” 信宿禮貌回答道:“謝謝——如果不是幼兒園級別的繪畫風格就更好了。” 他嘴上這么說,倒是一點也沒有要退回的意思,很自覺地起身跟林載川一起出門。 前段時間信宿的傷沒好,一周都是清湯寡水,他嘴里淡的都要分不出味道了,于是指定今天晚上想吃麻辣魚。 林載川帶他去了兩個人以前經常吃的海鮮館,跟老板說做一條口味微微辣的麻辣魚,然后開了一間雙人包廂。 信宿坐在餐桌前的椅子上,抬手伸了個懶腰:“這起案子終于快要結束了。” 林載川喉結輕微滾動,低聲道:“最后統計出的受害人數量比我最開始預想的要多很多。” 誰都沒有想到,由一起監控攝像頭下的未成年殺人案,能牽扯出這么驚心動魄的特大刑事案件。 信宿沉默一秒:“能把還活著的孩子救出來,已經是很好的結局了。” 這起案件的受害人大都是一個人流浪的孤兒,沒有父母朋友,其他親屬也基本不會到派出所報警,能報到市局的失蹤案就更寥寥無幾了,浮岫市人口基數龐大,就算有警察看到未成年失蹤,也不會往那么可怕的方向去聯想。 這實在不能怪警方發現的太晚——從何方出現在警方視野開始,林載川的每一步對策都已經很迅速了。 林載川輕聲道:“嗯,我知道。” 信宿又狀若無意問了一句:“市局里的那些孩子,你們打算怎么辦?” 且不說他們的行為都并非出于自愿,那些不到十四歲的小孩都是法定完全無刑事責任能力人,就算殺了人也不需要負任何刑法上的后果。 他們的經歷跟其他問題少年都不一樣,也不適合由政府機關和社區機構進行收容教養。 總歸是“異類”。 聞言,林載川抬眼看向他,輕聲問:“你有什么想法嗎?” 信宿頓了頓,說:“沒有。” 這個人很奇怪,他從來不掩飾內心的某些陰暗和惡意,甚至故意對外表現出冷漠、傲慢的一面給人看。 但到善意這里卻不肯了,一絲都不肯表露出來。 就像他不肯在林載川面前承認幫助張秀妘治病、強行延續下去一條生命那樣。 他也不肯承認他其實已經為那些“小怪物”鋪好了一條能走下去的路。 林載川道:“上面還沒有決定。” 信宿主動問起這件事,就說明他心里應該有了某種打算,但既然他不想說,林載川也沒有再追問下去。 信宿吃完他欽點的麻辣魚,沒跟林載川一起回市局加班,直接回家睡覺了——第二天是周六,早上還能睡到自然醒,機不可失。 而江裴遺跟林匪石在市局幫了三天的忙,假期結束,兩個人也準備離開了。 他們訂了早上八點的飛機,林載川開車把他們送到機場。 江裴遺兩只手里拎著大包小包,都是林匪石一路上買的“當地特產”,說是要帶回去給其他同事,他還買了一只“據說長不大”的小香豬,找了一輛順風車送回y省了。 林載川一路把他們送到機場入口,分別的時候,江裴遺最后對他道:“凡事注意安全。” 林載川輕輕一點頭:“嗯。” “那個信宿……” 江裴遺頓了頓,“算了,沒什么。” 林載川對人情世故的處理遠比他精明的多,他當然比他更加清楚信宿是一個怎樣的人,用不到他一個局外人來提醒。 林匪石道:“我們走啦!” 林載川從口袋里拿出一個禮盒,遞給林匪石,“這是信宿送給你的禮物。他周末早上起不來,托我轉交給你。” 林匪石神情微微有些驚訝。 林匪石只是表面上看著是沒有任何城府的甜妹,但是他心里其實很通透,也知道信宿其實不太喜歡他。 ……所以他把林載川送的腰枕給了信宿,現在算是回禮嗎? 林匪石雙手接過禮盒,語氣好奇地問,“我現在可以拆開看看嗎?” 江裴遺道:“拆吧。” 林匪石打開那個精致的黑色禮盒,里面盛放的是一對粉鉆袖扣。 兩顆鉆石的顏色和紋理都非常漂亮,閃亮剔透,散發著獨屬于人民幣的昂貴的光輝。 林匪石“哇”了一聲:“好漂亮。” 林匪石家里也有很多袖扣,這是他為數不多的收集愛好,但是這一對粉鉆明顯看起來就華麗很多……估計比他家里的所有“藏品”加起來都要值錢。 林載川道:“你喜歡就好。” 林匪石聽了這話看他一眼,忍不住揶揄道:“……怎么還有家屬發言呢。” “那我就收下啦!”他拿人錢財后非常好說話,“以后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可以隨時跟裴遺打電話!” 江裴遺看了眼時間:“走吧,要登機了。” 林匪石小心翼翼把禮盒蓋好收起來,塞到江裴遺的衣服口袋里。 他對林載川揮揮手,“我們走了,林隊再見!替我謝謝信宿小朋友!” “嗯。” 林載川看著他們二人走進機場,轉身走向停車場。 . 市局刑偵隊的警察這段時間陸陸續續跑了很多荒郊野嶺,找到了所有受害人的尸體,全都帶回了法醫鑒定室,后面還有一大攤亂七八糟的瑣碎流程需要處理。 信宿不想看到那些森森白骨,又懶得跟令人厭惡的犯罪分子在審訊室里費口舌,就跑到辦公室幫林載川整理卷宗,沒骨頭似的趴在他的桌子上,拿著一根筆百無聊賴地寫案件報告。 這起案件的來龍去脈基本上已經明晰,除了受害人的身份無法全部確定,其他的證據鏈是可以從頭到尾銜接在一起的。 信宿冷淡地想:近百人的大型窩點被警察連根拔起,對沙蝎恐怕也是不小的打擊,不知道背后那個老狐貍還能坐多久。 林載川坐在他旁邊的沙發上,篩選準備移交給檢察院的案件資料。 “老林!” 沒多久,信宿隔著辦公室的門聽見外面傳來一聲動靜,來人行事風風火火,直接推開門就進來了,“聽說我不在這幾天你們挑了沙蝎一個窩點?到年底了這些犯罪集團也組團沖業績啊。” 來人是隔壁緝毒支隊的支隊長羅修延,只見此人大馬金刀往沙發上一坐,長舒一口氣:“我們緝毒支隊這兩天也是大豐收,在市北分區一口氣打掉了市里兩個販毒場所!我因為這事兒在外面跑了一個星期了,今天可算都收拾利索了。” 林載川道:“恭喜。” 羅修延跟林載川是同級,但是他的年齡比林載川大了整整十一歲,是市局的老人了。緝毒和刑偵平時里的工作不交叉,但有時候兩個部門之間會有合作,尤其是特大行動人手不夠的時候,警力借調是再正常不過的事,這兩個支隊長的關系也不錯。 林載川又問道:“販毒組織,是霜降那邊的人嗎?” “霜降”也是浮岫市內的一大毒瘤,從事制毒販毒生意,只不過沒有沙蝎那么明目張膽。 但他們的交易網絡如同病毒般在這個城市的陰暗角落里迅速蔓延,在短短十幾年就發展壯大成了交錯復雜的巨型產業鏈,毒品交易量難以計數。 ——也是緝毒支隊經常重拳出擊的對象。 “是的話就好了,”羅修延單手搭在沙發背上,感嘆道:“自從周風物死了,霜降也消停了一段時間,現在掌權的那個宋生行事神龍見首不見尾,根本抓不到他的狐貍尾巴。” “不過根據我們的人送回來的情報,宋生這個人掌控欲非常強,閻王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角色,宋生從上位后就跟閻王關系不合,內部矛盾越來越尖銳,現在霜降的人都在心驚膽戰地‘站隊’,等再過一段時間,閻王說不定就分裂出去自立門戶了——” 羅修延挑眉道,“到時候我們再各個擊破,坐收漁翁之利。” 他的話音落下,只聽見辦公室里響起慢條斯理的男聲:“這樣省了很多麻煩,讓一個犯罪組織直接從內部分崩離析。” 聽到這突如其來的動靜,羅修延明顯嚇了一跳,差點從沙發上直接跳起來,大驚失色道:“這怎么還有個人!” 他說的可都是內部機密!機密! 信宿一臉無辜地從電腦后面抬起頭:“羅隊。” 羅修延瞅了眼信宿,又看向林載川,表情難以形容,“你怎么辦公室里還藏了一個人啊。” 他早就聽說刑偵支隊來了個長相非常出眾的富二代,不過因為工作地點不同羅修延一直沒跟信宿見過面,今天總算是百聞不如一見—— 就算他沒有欣賞男色的偏好,也不得不承認,這人確實是好看。 林載川淡淡看他一眼,“你進來的時候沒看到嗎?” “………”羅修延面不改色道,“那你們兩個忙,我先走了。” 干警察時間長了多多少少都有點陰謀論,有行動泄露的慘痛經歷在先,這人除了林載川之外對刑偵隊的其他警察都懷抱著同等的不信任。 說完羅修延起身就走了。 辦公室里的兩個人好像都沒在意這個小插曲,繼續忙手邊的工作,林載川不知道翻到了什么,抬起頭問了他一句:“你是怎么知道高橋洞在那個地方的。” 信宿則稍微怔了一下。 過去那么多天,他以為林載川不會再問了。 信宿不太想跟林載川在這些事上說謊——事實上他基本沒有對林載川說過謊,最多只是語焉不詳,但說出來的全部都是事實。 他想了想道:“以前跟著家里長輩去過附近,知道當地人對那片區域的稱呼。” 林載川點了點頭,沒有再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