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霧 第6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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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爭是林載川的頭號小迷弟,每次加班都是他最積極,很少有準點下班的時候,辦公室內卷之王。 賀爭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家里幫忙介紹了一個相親對象!” 因為刑警工作時間非常不穩定,經常三更半夜被一個電話召回,24小時隨時待命,約會被打斷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戀愛關系都很難穩定下來。 再加上刑偵隊的工作量巨大,刑警也沒時間談戀愛,又不能“內部消化”,于是市局留下了以賀爭同志為首的一窩大齡單身警犬。 上到三十八歲的鄭副支隊,下到最年輕的信宿……無一幸免。 聽到賀爭要去相親,其他人都紛紛來了精神,辦公室里另外一個刑警打趣道:“咱們小賀要脫單了!” “竟然背著我們找對象,把他踢出高貴的單身貴族行列!” “相親順利啊,記得早點把嫂子帶過來?!?/br> 賀爭耳朵一下就紅了,笑罵道:“去去去,你們跟著瞎起什么哄?!?/br> 信宿也過來湊熱鬧,把他的車鑰匙遞給賀爭,彎起眼睛道:“為賀爭哥的婚姻事業添磚加瓦。” 賀爭則一臉誠惶誠恐,信宿今天開過來的那輛奧迪s8三百多萬,刮了蹭了他都賠不起,萬萬不敢開著出門,他連忙擺手,“不不不用了!” 信宿微笑道:“反正我也是單身,跟著沾點喜氣?!?/br> 賀爭又開始不好意思起來,“……這八字都還沒一撇呢?!?/br> 頓了頓,他看了眼信宿年輕的、充滿了膠原蛋白的漂亮臉蛋,“而且你這才多大,今年到法定結婚年齡了嗎?” 信宿無語低頭審視自己,半晌道:“……我看起來有那么天真無邪嗎。” 旁邊的刑警一臉驚奇道:“信宿你竟然沒有女朋友啊?” 信宿給人的感覺一直像是換女朋友比換衣服都勤快的花花公子,溫柔闊綽、知情識趣,又一副天生的好皮囊,上流社會天菜,最不缺的應該就是情人。 但如果稍微了解信宿,就會知道他幾乎是完全不近女色的人。 信宿眨了眨眼:“我沒有談過戀愛?!?/br> 聽到這話,其他男警頓時就心里安慰了:“信宿這種條件都還單著,想想也沒有那么憤世嫉俗了?!?/br> “你們可不一樣,信宿是因為自身條件太過優越所以找不著對象?!闭蚂逞赞o犀利、一針見血道,“信宿這外貌條件,女孩子看到他都自慚形穢——我們女人都不喜歡跟長的比自己好看的處對象,容易嫉妒?!?/br> “單身狗跟單身狗也是有區別的?!?/br> 聽到章斐這一頓有理有據的分析,刑警們都哈哈大笑了起來。 由賀爭同志帶來的喜氣,這幾天氣氛壓抑沉重的辦公室終于輕快了一些。 賀爭最后還是戰戰兢兢開著信宿的車走的,說明天早上上班的時候再給他開回來。 其他刑警也陸陸續續離開了,現在案情進入僵直期,想留下來加班都沒有工作方向。 沙蝎的人長年游走在陰影之下,都是經驗豐富的老油條,知道怎么隱藏身份,雖然警方根據楚昌黎的行車記錄,找到了他家的位置,但在他的家里沒有發現任何可以利用的線索。 他的通訊記錄、短信、聊天,都干凈的匪夷所思。 吳昌廣一案案發不到十天,警方找到了殺害吳昌廣、馮巖伍的真兇,但關于何方背后的組織、其他受害人,乃至于沙蝎,所有線索都在他們的眼前戛然而止。 信宿車子沒了,他也不著急回家,跑到林載川辦公室里摸魚,坐沒坐相地窩在沙發里,“他們把證據處理的太干凈,實在走投無路,就只能廣撒網、多撈魚了?!?/br> 坐在辦公椅上的林載川道:“楚昌黎落網兩天,那些人很可能察覺到了不對,說不定已經分散轉移了。” 跟警方周旋這么多年,沙蝎的人最擅長的就是狡兔三窟。 信宿感覺有點頭疼:“你還有其他辦法撬開楚昌黎的嘴嗎?” 信宿倒是有一籮筐的辦法,但是他可以保證,他前腳讓楚昌黎吐出實話,后腳就要被林載川親手提進審訊室里。 他答應過林載川不會“過界”。 林載川轉動手里的黑色簽字筆,烏黑眼睫微微低垂著,情緒看起來晦暗不清。 半晌他輕聲道:“不需要楚昌黎說話,他現在只要能活著就好了?!?/br> 信宿微微一怔,然后恍然挑了下眉。 楚昌黎已經落網三天,沙蝎對他也不可能有完全的信任,沒有人能保證楚昌黎的嘴絕對嚴實,他被警方關押的時間越長,那些人就會越會懷疑。 能不能頂住審訊壓力、會不會交代出不該交代的東西…… 沙蝎很可能會有所行動。 而林載川是一個相當擅長化被動為主動的決策者。 信宿聽他這么說,知道林載川可能已經有了什么打算,于是抬起兩只手伸了個懶腰,“那我去跟何方友好交流一下?!?/br> 林載川聞言稍微蹙眉。 他看過信宿審問何方的監控錄像,何方明顯很懼怕信宿,而且最近何方的精神狀態忽好忽壞,讓這兩個人單獨相處,不一定會發生什么事。 信宿非常無害地笑了一聲,“我知道他是未成年,不會對他做什么的?!?/br> 林載川看了他兩秒,還是點頭:“去吧。” 信宿得到上級許可,蹲到沙發旁邊,隨手翻了幾包零食揣進兜里,走出了辦公室。 林載川看著他離開,然后無聲嘆了口氣,神情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 每次涉及沙蝎的案件,都會處理地相當困難,五年前是這樣,五年后也是這樣。 但五年前林載川還只是刑偵隊的副支隊長,上面有位經驗老到的一把手頂著,尚且沒有那么沉重的責任與壓力。 晚上九點,夜幕傾瀉而下。 信宿確實跟何方“友好交流”了一番,他端著手機在何方惴惴不安的注視下打了兩個小時單機游戲,從頭到尾一句話也沒說。 何方捧著播放益智動畫的平板電腦,束手束腳坐在他的旁邊,一動不敢動,大氣不敢喘一口。 信宿過來的時候沒穿警服,黑襯衫里面套了非常養生的保暖內衣,他本來就長的年輕漂亮,皮膚白皙,被房間里雪亮的白熾燈一照,沒有那股陰郁氣質的時候,乍一看上去像沒畢業的男大學生。 直到打算離開的時候,信宿才突然冷不丁開口,開門見山地說:“楚昌黎今天在審訊室里交代了一些事。” “在那個組織里有很多像你一樣的孩子,但最后能活下來的名額非常有限,對嗎?” 何方沉默了許久,然后很輕很輕地“嗯”了一聲。 信宿意味不明道:“那你呢?” 你是怎么在這種殘酷的“淘汰”中活下來的? 何方的眼前閃過一幕又一幕昏暗的畫面。 房間里的那個人一步一步走進他,雙手舉著一把閃著冷光的刀。 同伴的聲音有如咒語一般在他的腦海中不斷回旋。 “何方……對不起、我也不想這樣的?!?/br> “我不想你死,但是你不死,我就會死?!?/br> “我想活下去,我不想死,我想” “對不起、別恨我……” “救命、救命啊啊啊?。?!” “別殺我、別殺我——” “何方、何方——!” “我殺了人,我是殺人犯。”何方閉了閉眼睛,啞聲道:“我不能變成正常人了?!?/br> 信宿微笑道:“你當然不會是正常人,你原本是可以屠龍的少年勇士。” 那聲音有如黑暗中惡魔的蠱惑低語,帶著某種詭異而神秘的危險,但何方不知道為什么,聽到這句話,竟然第一次有了直視信宿的勇氣。 “敵人太過強大,所以你痛恨但又畏懼他們,生物趨利避害的本能讓你在被馴化的過程中學會偽裝、聽話,這樣可以避免很多疼痛與鞭打。” “你對那些人產生根深蒂固的恐懼,在別無選擇的情況下只能傷害其他人,這些都是人的本能……并不是你的錯。” 何方怔怔想。 不是我的錯…… 不是我的錯嗎? “但是何方,”信宿的語氣突然冷淡下來,帶著顯而易見的責備,“當他們不再控制你的時候、當你對自己的行為有自主選擇權利的時候,為什么還要繼續當一個言聽計從的提線木偶?!?/br> “為什么要聽那些人的話,殺了吳昌廣。” 何方完全愣住了,好像第一次想到還有這種“選擇”。 被放出去的時候,他完全沒有想到還可以逃跑……他不敢。 他為什么沒有反抗呢。 他太害怕了。 “服從”、“忠誠”。 這好像某種難以拔除的烙印,已經在長年累月的訓教中,深深刻進了他的骨頭里。 甚至連自我意識都被扼殺。 何方怔怔盯著眼前年輕刑警紋理清晰的漆黑瞳孔,好像被某種強大力量懾住了,以至于根本無法移開視線。 信宿的神情里似乎帶著某種高高在上的憐憫,以至于顯得有些冰冷,他直勾勾盯著何方,一字一句輕聲說: “你當然應該后悔?!?/br> “但并不是因為你殺了別人。” “你殺了你自己。” 何方跟他對視,在那一雙深邃剔透的眼珠里,他的倒影有一瞬間的模糊扭曲。 那可能是過了整整五分鐘,何方的情緒突然全盤崩潰,兩只手捂著臉痛哭了起來。 . 信宿晚上只吃了林載川給他買的小蛋糕,肚子又餓了,本來想出去買點夜宵,出門的時候又想起來他的車被賀爭開去相親了。 也不知道賀爭的相親結果怎么樣,能不能在年關順利脫單—— 信宿在樓下停車場打了個電話給林載川,“林隊,我想去吃壽喜鍋,可以開你的車去嗎?” 林載川:“嗯,鑰匙在我的辦公室,你來拿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