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霧 第5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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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載川從外衣口袋里拿出一張照片,放到了面前的桌子上。 信宿起身走過去,低頭盯著那張照片,片刻后不可思議說:“這是……小時候的何方?他旁邊的人是吳昌廣的兒子吳沿嗎?他們那么小的時候就認識?” 林載川輕輕靠在辦公桌上,“謝蕓說,吳昌廣在五年前曾經欠下一筆高利貸,后來通過一次投資連本帶利地賺了回來,把高利貸一次性還清了。” “吳昌廣投資成功、還清貸款的時候,何方就在孤兒院失蹤了。” 信宿向來以惡意度人,反應了一秒,喃喃道:“吳昌廣把何方賣了抵債?然后回家跟他老婆說是投資成功了?” 林載川道:“謝蕓說,討債的人曾經威脅過吳昌廣,如果他再不還清高利貸,就把他的兒子吳沿賣了。” 信宿:“………” 他快速消化著這個令人震驚的消息,“所以說,何方跟吳昌廣有舊怨,而且這個怨還不小。” 頓了頓,他又問:“何方是怎么跟他們一家認識的?” 林載川道:“吳昌廣的老家跟錦光孤兒院在一個山區,吳沿很可能跟何方在一個小學上過學,照片就是那個時候拍的。” 信宿陷入沉思。 當時命案發生的時候,警方都覺得,一個不滿14周歲的未成年跟將近40歲的男人不會產生什么嚴重社會矛盾,所以一直懷疑何方是受人指使。 但現在看來,何方本身就有足夠的殺害吳昌廣的動機。 他在四年前被吳昌廣賣給了人販子,四年后他舉刀向這個男人尋仇。 林載川低聲道:“所以現在有這樣一種可能:何方只是想趁十四歲之前、殺人不會獲刑的時候,殺了吳昌廣給自己報仇。” 信宿微微皺眉道:“但這跟我們之前的推斷是完全矛盾的。” 林載川一時沒有說話。 這起案子,從始至終都詭異、奇怪至極。 信宿稍微冷靜下來,輕輕閉上眼睛,所有的線索都在他的腦海中如琴鍵般浮動著。 “如果何方不需要掩護任何人,案發當晚他為什么行蹤詭異,甚至到現在市局都不清楚何方到底是怎么離開的。” “假如何方只是出于個人恩怨,想要殺了吳昌廣,為十歲的自己報仇。那他在殺了吳昌廣之后,當天晚上就可以去公安局自首了,中間兩天時間,他又去了什么地方、見了什么人。” “而且,如果事實真的是你說的那樣,何方完全可以在警局里說實話,他殺了吳昌廣是因為吳昌廣把他賣給了那些人販子。” “不管何方找什么理由,他都不會因此獲罪,他根本沒有必要向警察說謊。” 信宿睜開眼道:“何方一定還是在隱瞞什么。” 林載川微微點了一下頭。 是的,如果何方只是為了向吳昌廣復仇,那他的很多行為都是說不通的。 其中一定還有警方不知道的內情。 信宿想來想去也沒什么頭緒,煩躁地“啊”了一聲,一頭倒在沙發上,“好亂啊,這個小孩好討厭。” 林載川看著他在那兒禍害沙發,淡聲道:“這就覺得煩了?” “我脾氣很壞的。”信宿理直氣壯說。 信宿的脾氣確實不好,尤其記仇,不過他向來是笑里藏刀的一個人,就算被人惹毛了,也是表面上溫風和煦、背后反手一刀捅回去,沒人能夠感知到他的情緒變化。 但在林載川面前,他總是毫不掩飾他的壞脾氣。 可能是因為知道這個年長的男人會縱容他,所以有意無意地泄露情緒,想要以此得到一點“補償”。 林載川道:“晚上下班去我家吃飯吧。” 信宿立馬原地復活直挺挺坐了起來:“真的嗎?” “嗯。” 信宿半分猶豫都沒有,拿出手機,“我先訂一點食材讓人送到你家門口。” 當晚林載川做了四個菜,糖醋排骨、酸菜魚、芥末蝦球、清炒土豆絲。 信宿買了一冰箱的食材,塞的滿滿當當,說是以后經常來蹭飯。 信宿嘴里咬著一塊色澤金黃的糖醋排骨,認真思考:“我仍然覺得,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何方,最起碼,那個人把何方訓練成了一個沒有感情、素質極高的殺人機器。至于他跟吳昌廣的關系,暫時還不好說。” “我的建議是,還是按照我們最開始的那個思路去調查,無論何方出于什么原因殺了吳昌廣,先找到藏在他背后的那個人。” . 次日早上八點,浮岫市公安局刑偵支隊辦公室。 “林隊!有兩個消息!你要先聽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一道懶洋洋的男聲道:“好消息,壞消息就不要說了。” 賀爭看了信宿一眼,又看向林載川。 林載川點頭道:“說吧。” “好消息是:盛光小區有一個完美符合所有條件的律師!” “馮巖伍,三十五歲單身男性,當地小有名氣的刑訴律師,自己開了一家小律所,收入很可觀,而且工作時間相當自由——他有足夠的經濟和時間來控制、訓練一個孩子。” “根據監控錄像顯示,這個馮巖伍在19號早上8點開車駛出盛光小區,半個小時后又返回,感覺就像是特意出去送什么人的!” “……刑事律師嗎?”信宿聞言挑眉道,“相當了解法律的人,當然知道法律的漏洞在哪里,好職業。” “別這樣,信宿小同志,”章斐拍拍他,語重心長道,“跟我們市局合作的律師都是很善良、很有正義感的!” 信宿不置可否。 林載川平靜道:“第二個消息呢?” 壞消息。信宿撇了下嘴巴。 賀爭嘆了口氣:“壞消息是,案發時候的監控錄像很可能從物業人員那邊流出去了,我們發現有人在散播那段監控,但還好目前沒有造成太大影響,只是小范圍傳播。” “我們已經讓網警那邊同事幫忙刪除視頻了,但是在聊天平臺上那些不太好處理,他們私底下傳播我們也控制不了。” 那段監控錄像刑警們都看過,其中內容是相當血腥暴力的。 “盡可能減小視頻傳播造成的影響。”林載川起身道,“去準備一份搜查令,通知現勘那邊的同事,跟我去一趟盛光小區。” 賀爭有些意外:“不通知他來市局嗎?” 林載川:“馮巖伍是個職業律師,對法律相當了解,如果他真的跟何方有什么關系,意識到警方查到了他的身上,很可能會直接畏罪潛逃,提前通知,就是給他時間準備逃跑。” 賀爭:“明白!” 一個半小時后,林載川直接帶著搜查令去了馮巖伍的家,雷厲風行。 這個時間馮巖伍應該還在外面上班,家里沒有人,技術人員打開他家的門鎖,幾個現勘拎著工具,帶著手套腳套,悄無聲息地走了進去。 馮巖伍的家里收拾的異常干凈簡潔,完全不像是一個單身男人的房間,甚至地面上連一根頭發絲兒都找不著。 生活用品都是單人的,沒有其他人在這里生活的痕跡。 “處理的非常干凈,連半個指紋都沒有。”現勘人員搖搖頭,低聲道。 林載川垂眼思索片刻。 何方18號夜晚潛入盛光小區,馮巖伍19號早上開車離開,如果何方確實在馮巖伍家居住了一晚—— 衣服上的血跡可以留在垃圾桶里,但是何方身體上的呢? 林載川道:“去浴室里看一下血痕檢測結果。” 現勘人員點點頭,拉上窗簾,整個房間瞬間幽暗了下來,甚至帶著一股陰森感。 他們走進浴室,將魯米諾試劑噴灑在墻面、地板上。 幾乎是瞬間,原本干凈無暇、一塵不染的地板上,無聲亮起一片熒熒冰冷的藍光。 浴室里一片悚人的寂靜。 半晌,賀爭小聲道:“這是不是說明,我們的偵查方向沒有錯誤?” 一個現勘走過來道:“但是,現場明顯已經被清理破壞過,提取不到可供檢測的dna,我們沒法證明這些血是屬于何方的。” 林載川想了想,打開手電,單膝蹲下來,帶著黑色手套的手指拿起了浴室里的地漏。 有兩絲烏黑柔軟的短發纏繞在地漏之下,尾端連著毛囊。 現勘同事倒吸一口氣,立刻走過來,小心翼翼把那兩根脆弱毛發儲存進物證袋里。 陰暗環境中,林載川的神情格外沉靜冰冷:“從現在開始,實時監控馮巖伍的一舉一動。” “只要浴室里殘留的dna信息與何方相吻合,立即就地實施抓捕。” “明白!” 拉開窗簾,房間里登時一片大亮。 林載川最后從馮巖伍家走了出來,他正要抬步跟同事們一起走下樓梯,這時,對面的房門忽然打開了。 一個燙著時尚“羊毛卷”的中年胖阿姨探出頭來,好奇地問:“哎喲,你們這是什么人啊?怎么從我鄰居家門口出來了?” 他們都是便衣出門的,一眼也認不出來是警察。 林載川溫和道:“我們是市公安局的刑警,過來上門調查一下案件,打擾到您了嗎?” 穿著花襯衫的胖阿姨一聽他是警察,不知道怎么,一把拉著林載川的胳膊,就把他扯進了房間,轉身鬼鬼祟祟關上門,然后壓低嗓音道:“警察同志!你們可多查查我這個對門兒,我懷疑他是個同性戀!而且還有戀童癖!” 林載川眼神輕輕一動,不動聲色問:“您為什么這么說?” “這個人經常半夜三更帶小男孩兒回家,我問他,這些孩子是誰呀,”阿姨比劃著道,“他就說是替委托人暫時照看家里的孩子。” “這聽起來也沒什么,我知道他是大律師,有不少客戶。但是我總是感覺那些小孩兒,看著都不太正常,臉上吧都呆呆的樣子,一點兒不靈氣。” “那些”。 意識到什么,林載川神情猝然微變,“他帶過很多不同的孩子回家?” “不多,但是三五個感覺是有了!而且都是男孩兒!” 那大媽語氣自豪道,“要不是我每天在家里閑的沒事,樓道里聽到點兒動靜就想往外看看,說不定都發現不了他呢!” 林載川:“…………” 他的心頭猛然一沉。 當初他在懷疑何方的身手是經過“專業訓練”的時候,信宿就暗示過他,像何方這樣被培養的未成年殺手,很可能不止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