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霧 第5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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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疑人很有可能是年齡在25到45歲之間的單身男性,經濟條件良好,從事個體經營,或者公司高層、律師這種工作時間相對自由的職業。” “從盛光小區的業主中篩選出符合上述條件的可疑人員,跟從18號凌晨到20號中午出入過小區的所有車輛的車主信息,進行交叉對比?!?/br> “明白,”賀爭頓了頓:“但可能需要一天時間。” 這種辦法幾乎跟大海撈針差不多,從一戶小區幾千人中精準篩選出那么一個兩個人,工作量大到難以想象。 “嗯,辛苦了?!?/br> 掛斷電話,林載川拿過椅子上的外套,起身往外走。 信宿仰起頭看他:“你要去哪?!?/br> 林載川道:“去見謝蕓。” 吳昌廣的妻子。 吳昌廣不可能無緣無故被人殺害,他的身上一定發生過什么,跟何方或者那個幕后人有關,但目前市局調查到的線索幾乎為零。 如果有一個人能提供關于吳昌廣的信息,就只有他的妻子謝蕓了。 林載川打算去見她一面。 信宿一聽他又要去錦光分區那邊,本來躍躍欲試想跟他一起出外勤的心頓時枯萎了,坐在原地目送他離開:“林隊再見。” 兩小時后,林載川開車來到謝蕓的小區樓下,抬步走進樓道,找到了她的現居住地。 林載川抬手敲了敲門。 半分鐘后,一個蓬頭垢面面容憔悴的中年女人打開門,隔著防盜門看著林載川。 謝蕓的神情萎頓、雙目無神,整個人的精神狀態都rou眼可見的不好,看起來吳昌廣的死給這個女人很大的打擊。 謝蕓聲音沙啞道:“你是?” 林載川問:“請問吳沿在嗎?” “……他上學去了,你找他有什么事嗎?” “我不找他,只是有些話不方便當著孩子的面說。” 林載川拿出他的工作證,“謝蕓,我是市局刑偵支隊刑警林載川,關于吳昌廣受害的案子,我想跟你詢問一下案件細節,你現在方便嗎?” 謝蕓盯著警察證上那清秀的年輕男人看了幾秒,打開了防盜門。 “……請進。” 謝蕓家里亂七八糟的,不知道多久沒有收拾過了,沙發上、茶幾上都是雜物。 謝蕓拿了一個凳子給林載川,勉強笑了笑,“看我這家里亂糟糟的,讓警官見笑了?!?/br> 林載川溫和道:“沒關系,我在這里坐下就好?!?/br> 謝蕓瘦骨嶙嶙的雙手無處安放似的交疊起來,“您的同事昨天來過一次了,也跟我說了案件大概的情況,我知道、我知道那個殺人犯,是個未成年,可能也沒辦法為我家昌廣償命了……您還有其他想問的嗎?” 賀爭應該跟她說過了案件基本情況,林載川也沒多贅述,只是問:“你對錦光孤兒院這個地方有印象嗎?” 謝蕓想了半天,然后茫然搖了搖頭:“沒有,我沒去過當地孤兒院?!?/br> “吳昌廣生前有跟你提起過嗎?” “應該也沒有,我印象里是沒有?!?/br> 林載川從口袋里拿出一份檔案,把何方的照片給她看,“你以前見過這個孩子嗎?” 看到殺人犯何方的臉,謝蕓一雙空洞的眼睛像忽然點了鬼火似的,死死地盯著上面的人。 然后她說:“沒有見過、我不認識他?!?/br> 林載川又問:“吳昌廣跟人有過什么矛盾沖突嗎?時間可以追溯到很多年之前?!?/br> 謝蕓深吸了一口氣,情緒不太穩定地說:“沒有,從來、從來沒有。老吳平時是個遇事就忍讓的人,連我們小區里的狗都能欺負他,他那種性格,怎么可能跟人結仇呢?” 林載川稍微沉思片刻。 如果不是仇殺,那個人殺害吳昌廣的動機會是什么? 謝蕓抬起頭,抬手抹了一把眼淚,肩頭聳動著:“我知道這起案子最后很可能不了了之了,國家法律保護這樣的小殺人犯,可是他為什么要殺我家昌廣、為什么要殺他啊……” “我們根本都不認識他……” 目前案件還在偵查階段,林載川也不能跟她透露太多,只是輕聲道:“警方會盡最大的努力,將真正的兇手繩之以法?!?/br> 謝蕓的情緒顯然有些崩潰,對她來說這無異于飛來橫禍,原本美滿幸福的家庭突然被一個未滿14周歲的陌生人摧毀了,而罪魁禍首說不定還不會受到任何懲罰。 謝蕓捂著臉哽咽說:“我跟昌廣一輩子沒做過對不起別人的事,他總是說,吃虧是福、吃虧是福,從來只有別人占他的便宜。就算以前那樣的日子,我們兩個人都咬牙堅持過來了,現在好不容易日子好起來了,昌廣卻……這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br> 聽到她的話,林載川心頭微動:“你們之前發生過什么嗎?” 謝蕓用紙巾擦著眼淚,“昌廣他爸生前喜歡賭錢,死后欠了一屁股的高利貸,那些追貸的人見到他爸死了,就追到我們兩個頭上,四五年前的十七八萬塊錢,我們兩個人怎么可能還得起?” “當時我們的工資發下來就被那些追貸的搶走了,但是高利貸、利滾利,我們那點錢連利息都不夠還,欠的錢越來越多,那些人說,要是我們再還不上高利貸,就要把我兒子賣了!” “最后實在沒辦法了,昌廣就跟著人去做了一筆投資,把我們家所有能抵押的東西全都抵了,當入股的錢。幸好那筆投資沒賠,利潤翻了好幾番,讓我家賺了不少錢,我們把高利貸還上了、帶著我兒子出來了。” 林載川稍微蹙起眉。 這話聽起來是沒有什么問題——但是什么投資能在短時間里有這么高的收益? 而且這種高收益的投資,基本一上市就被各行各業消息靈通的資本家壟斷了,壓根流不到平民百姓的頭上,怎么恰好就被走投無路的吳昌廣撞到了? 林載川隱約覺得有些奇怪,“是什么類型的投資?” “我不太清楚這個,是昌廣跟我說的。具體的我也不知道?!敝x蕓道。 “這是什么時候發生的事?” “應該有三四年了?!?/br> 三四年前。 林載川心想,正是何方在錦光孤兒院失蹤的時候。 這個時間點的巧合讓林載川心中那股奇怪的感覺更甚,他又問:“你們在四年前,有沒有接觸過八九歲的孩子?” 謝蕓道:“那會兒我在外面打長工掙錢,不經?;丶遥瑤讉€月才能回來一次,兒子跟昌廣住在鄉下,他們接觸過什么人,我也不太清楚?!?/br> “……不過家里還有那段時間留下來的照片,您需要的話,我去拿過來?!?/br> 林載川稍微一點頭,“麻煩你去取一下?!?/br> 謝蕓去了臥室,拿著一本厚實的老相冊出來。 這本相冊記載了謝蕓和吳昌廣從相識到結婚生子這十多年的歲月,還有他們的兒子吳沿的成長。 林載川從他們的結婚照一頁一頁翻過去。 吳沿從小學到初中的照片幾乎都在里面,林載川指尖翻過一頁,看到七八歲的吳沿跟一個同齡小男生站在一起。 那一瞬間,林載川瞳孔輕微一縮。 這個男生竟然是錦光孤兒院時期的何方! 難怪謝蕓認不出何方,因為照片上的人跟何方看起來完全不一樣—— 那個八九歲的少年跟吳昌廣的兒子吳沿站在一起,勾肩搭背、笑容燦爛,露出兩顆小虎牙,看起來外向又開朗。 跟審訊室里那個沉默寡言的、陰沉冰冷的殺人兇手,絲毫不像同一個人。 即便是林載川,第一眼看過去的時候,都沒有辨別出那是同一個人。 直到他在這個少年的眉眼間看到了一絲十三歲的何方的輪廓。 林載川猝然抬頭問:“這張照片是什么時候、在什么地方拍的?” 似乎感覺到這個警察話音里的冷峻與緊繃,謝蕓畏懼似的回答,“我、我不知道……那段時間我不在家,這應該是昌廣拍的照片,一直放在相冊里面。” 林載川:“吳沿沒有跟你提過他身邊這個孩子嗎?他從來沒有說起過何方這個名字嗎?” “沒有、沒有。我沒敢告訴他,昌廣出事了?!敝x蕓察覺到了什么,語氣急促起來,“我怕他接受不了,就跟他說、他爸出差去了。” 謝蕓嘴唇顫抖著,帶著懇求道:“警察同志,希望你別跟我兒子說,我想讓他能多高興一會兒,就是一會兒,我不想讓他知道他已經沒有爸爸了……” 林載川腦海中瞬間轉過無數念頭。 何方跟吳沿、甚至吳昌廣,在四年前竟然是認識的! 并且,吳昌廣“投資”還清高利貸的同時,何方就從孤兒院失蹤了! 林載川覺得這不可能是巧合。 “……那些人說,要是我們再還不上高利貸,就要把我兒子賣了……” 林載川輕輕閉了下眼睛。 或許根本沒有什么從天而降的“利潤翻番”的投資,讓吳昌廣還清了高利貸。 吳昌廣只是賣了一個孩子。 不過那個孩子不是他的兒子吳沿,而是年僅十歲的何方。 就算一個一輩子都在忍氣吞聲的老實人,在被逼到絕路的時候,也會迸發出難以想象的惡意。 畢竟—— “忠厚老實人的惡毒,像飯里的砂礫,或者出骨魚片里未凈的刺,給人一種不期待的傷痛?!?/br> 第五十一章 晚上五點,林載川回到市局。 他推開辦公室的門,脫下了風衣外套,放到了沙發上。 信宿從他的電腦后面抬起頭,一路盯著林載川的動作。 半晌他小聲開口問:“……你這是怎么了?” 怎么一臉沉重的表情? 林載川緩緩舒出一口氣,然后輕聲對他道:“何方的背后,可能并沒有人指使?!?/br> 信宿一臉錯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