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躺平日常 第295節(jié)
小黃門疾步追上去:“奴婢也不知道她姓氏名誰啊。” 昭平君跟公孫敬聲使個眼色,兩人大步追上去。 太子腳步一頓,二人不得不停一下,互相看了看,小黃門說的上次休沐應該就像現(xiàn)在這樣差點撞上去。 “你們說,下次休沐她有沒有可能還在這里等我?”太子回頭問。 二人愣了一瞬,反應過來連連點頭。 太子轉(zhuǎn)向小黃門:“知道該怎么做了?” 小黃門不知。 隨太子出來的兩位小黃門皆商人之子,多是跟父輩做買賣,很難進太學,所以很多人十六七歲定親,過一兩年成婚。太子如今已有十六,也該考慮人生大事了。只要那位姑娘愿意,她不能為太子妃也可以當庶妃。 “怎么做?” 太子一倆無奈,真笨! “我年少,還在太學讀書,暫時不考慮這些事。” 公孫敬聲差點被口水嗆著。 太子看向他:“不行嗎?表兄當年就是這么說的。” 公孫敬聲:“戰(zhàn)場上刀劍無眼,尋常人家也不敢把女兒嫁給他。他又那樣說,自然沒人上門求親。后來他一戰(zhàn)封侯,再這么說還有用嗎?” “那時他都十八九歲了。我才十六!”太子提醒。 公孫敬聲:“不信邪?那你等著。” “等著就等著!”太子殿下一甩馬尾,氣哼哼朝百戲樓走去。 公孫敬聲搖頭失笑,低聲問:“下次休沐還來嗎?” 昭平君點頭。 可惜休沐那日早上天空飄起小雨,太子殿下哪都不想去,窩在書房聽雨畫畫。太子還沒給他祖母畫過,所以不許任何人打擾他。 太子殿下一氣呵成,韓子仁端著茶點進來,給即將熄滅的火盆加炭。 除夕節(jié)前的最后一個休沐,三公主想去看看她的府邸。劉徹不同意,三公主就找她弟。太子答應跟著他小阿姊,劉徹才勉強同意。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三公主女扮男裝。 三公主很早以前去過東西市,她還有印象,馬車從東市附近穿過她又要去東市。太子白了她一眼。三公主揪住他的耳朵:“去不去?” “等過幾個月嫁到張家你還不是想去哪兒去哪兒?” 三公主仔細想想,很有道理。 “別掀車簾。”太子見她想把整個車簾掀開,慌忙抬手按下去。 三公主瞪他:“我是你阿姊!” “你這么厲害怎么不自己求父皇?”太子問。 三公主蔫了。 休沐日人多行路難,太子閉目養(yǎng)神好一會馬車才到石邑侯府。 這宅子原是現(xiàn)成的。劉徹給二女兒選府邸的時候叫人一并買的。蓋因吳蠻子無依無靠,單憑軍功得到的封賞并不能夠令他拿下有花園池塘的大宅子。 休沐日,張湯的幾個兒子都回去了,一家人團聚,所以宅子里只有匠人。隨太子出來的小黃門過去敲門,遞出他的出行令牌匠人就知道看起來十五六歲的少年是當今太子。至于另一個,太子有很多表兄,是他表兄吧。 匠人不敢好奇,打開門就去做事。太子隨三公主前前后后看一圈,三公主感覺累了,太子才說:“可以回去了吧?” 三公主滿意地頷首。 到車上她跟太子弟弟感慨:“嫁到張家也挺好。要是嫁給襄表兄或者昭表兄,姑母定然不許我自己裝修宅子。” “這是自然。姑母會認為你還沒嫁過去就想同她分家,亦或者看不起她置辦的東西。” 三公主點頭:“張湯夫人肯定不敢過問我的事。” “張湯犯了事,張安世縱然聰慧也別想娶個門當戶對的女子。這種情況下能跟皇家結(jié)親張家可謂求之不得。還有一點,你嫁到張家至少可以確保一點,張湯百年之后張湯以前得罪的那些人不敢整治他兒子。” 三公主:“他太過了。連顏異那樣的人都差點被他害死。” 此事她是聽皇后說的。 衛(wèi)子夫看起來從不過問朝政,但她手里有兵權,她接觸不到外面的人,她的人可以。她是位極其聰慧的女子,偶爾把她的人叫到椒房殿問幾句,也能推測出大概。 興許夫妻二人早年一起抱頭痛哭的緣故,也許跟兩人都擔心太子隨仙人修仙,反正只要跟太子有關的事,夫妻二人甚少瞞著彼此。 “以后切莫在張安世面前說這些話。即便他的父親沒有一點優(yōu)點,也是撫養(yǎng)他長大的父親。全天下人都可以罵張湯,唯獨身為兒媳的你不可以。” 三公主禁不住打量弟弟:“你怎么連這事都懂?” “將心比心。”太子白了她一眼。 劉徹有很多缺點,太子本人也煩,比如他坐山觀虎斗,比如他一段時間不提打仗就心癢癢。太子可以跟親人一起打趣老父親。可誰要認真了,太子定會反唇相譏。 太子前世就有這個毛病。他若真冷的跟一把劍似的,心里眼里只有自己,他師兄師姐才懶得拽著他出去歷練。 三公主朝他額頭上戳一下:“就你懂!” 太子移到馬車另一角,離她遠遠的。 姊弟二人一到宮里就變天了。 太子本想去椒房殿用午飯,看到天空黑壓壓的,未央宮空曠,北風跟狼吼似的,瞬間決定回太zigong。 劉徹體諒兒子監(jiān)國辛苦,雖然缺了幾個月課,也沒叫他跟朝臣一天放假。 翌日清晨沒下雪,太子想著下午不必跟太傅讀書,可以玩到傍晚再回來,就令人備馬,去長平侯府找衛(wèi)伉。 衛(wèi)青夫人納悶:“據(jù)兒,不冷嗎?” “身上熱了就不冷了。”昨日若非三公主要出去,他昨日就來找衛(wèi)伉了。 衛(wèi)不疑拉著母親的手撒嬌。 衛(wèi)青夫人一臉無奈:“穿厚點。中午還回來嗎?” 太子微微搖頭:“聽陳家表兄說西市新開了一家南越風味的食肆,我們過去常常。” “不許點魚膾!”衛(wèi)青夫人提醒。 太子想也沒想就應下來。一行人從東邊城門出去就往南去——打獵。 雖然天寒地凍很多兇獸都躲進洞了,但野地里依然能打到獵物。其實也是地廣人稀,這個時節(jié)富人不出來,窮人沒有弓箭,沒人打獵的緣故。 午時三刻左右,一行人弄到許多東西。太子把東西一分為二,一半送去長平侯府,一半給他父皇母后送去。他兩手空空,瀟瀟灑灑去西市。 太子領著兩個表弟到食肆門外,正準備進去,聽到一聲“王公子”。太子頭皮發(fā)麻,令兩個表弟先進去。衛(wèi)伉循聲看去,驚得睜大眼睛,接著想起什么,用手肘捅一下表兄,沖他擠眉弄眼。 太子朝表弟腦袋上一巴掌。也想調(diào)侃他的衛(wèi)不疑見狀立刻朝屋里跑。太子瞪一眼大表弟,衛(wèi)伉不敢看熱鬧。 太子找身后的小黃門,小黃門一臉無奈,誰能想到來西市還能遇到她。再說了,誰出來跑馬打獵帶女子的荷包啊。 太子無奈地微微嘆一口氣,硬著頭皮迎上去兩步:“姑娘的荷包我忘記帶了。” 女子聞言rou眼可見的失望,但她不想接受,明知故問:“公子此話何意jsg?” “姑娘有所不知。我雖然看起來高,實則才十六。不,過幾個月才滿十五周歲。不久前才去大學讀書。父母不可能同意我這么早定親。我知道女子十三歲便可議親,十五歲還未定親就要交稅。在下不敢耽誤姑娘。” 女子莞爾一笑,仿佛烏云散去,百花綻放。 繞是太子見多了貌美的女子,見狀也忍不住暗暗感慨一句,好美的女子。 “姑娘,您就是再等在下兩年,家中父母也很難同意。” 那女子問:“公子問過家中長輩?” 太子下意識說:“還沒——問不問都一樣。” “公子不妨問問家中長輩。”那姑娘見太子眉頭微蹙,像是很不耐煩,“婚姻大事應當聽父母的。公子父母倘若不同意,公子可當從來沒有見過我。” 太子點頭:“家里事多,年后很忙,我會叫小奴告訴你。” 那女子頓時笑顏如花。她還想說什么,忽然轉(zhuǎn)過身,又轉(zhuǎn)過來福了福身朝西邊走去。 侍衛(wèi)和宦官靠近,順著女子的背影看去,那邊有兩名男子從鋪子里出來,左右張望,像是等什么人,等那名女子過去,二人笑著迎上去。觀其年齡和相貌,應該是她的兄長和弟弟。 小黃門好奇:“公子,你們說什么了?那位姑娘怎么一會兒難過一會兒笑啊。” 太子真想直接說她不配。 可論家世,世間沒人比衛(wèi)家出身更低。那女子氣質(zhì)遠不如皇后,但比二十年前的皇后美。這點是公孫敬聲和昭平君說的。那女子看家世應該比以前的衛(wèi)家好一點。她只是跟尋常女子一樣送個荷包,沒犯法,也沒逼太子娶她,太子真說不出那么刻薄的話。 太子瞪他一眼,轉(zhuǎn)身進去。 衛(wèi)伉拍拍他身邊的位子:“表兄,這里,這里。” 太子到他身邊坐下:“點菜了?” “匈奴牛rou炒米飯?”衛(wèi)伉指著伙計,“他說今早宰殺的公牛,很是新鮮。點炒飯還送牛rou湯。表兄,我好久沒喝過牛rou湯了。” 太子轉(zhuǎn)向伙計:“據(jù)我所知,匈奴牛rou很稀有,幾乎都被城中貴人包了。你們用的不是耕牛吧?” “公子,就是給咱們個腦袋我們也不敢宰殺耕牛。真是匈奴牛。公子一吃便知。” 太子點頭:“有牛rou燉菜嗎?” “有,但一份只有幾塊rou。” 太子要三份。衛(wèi)不疑要吃魚膾。伙計立刻告訴他還有油炸大蝦,大蝦來自東海,接著轉(zhuǎn)向太子,“公子,這一份很多,要不要嘗嘗看?” 太子點頭。隨即又點幾個菜和一個豬rou丸子湯就令伙計下去。 衛(wèi)不疑一邊回想一邊數(shù):“這才幾個菜啊?夠我們吃的嗎。” “吃完再說。”太子心情不好。 衛(wèi)伉見狀也不敢問那位姑娘怎么走了。 魚膾和大蝦送過來,衛(wèi)不疑傻眼了。盤跟臉盆那么大。衛(wèi)不疑吃過魚膾,他看一下rou的分量就知道是一整條魚,沒有缺斤短兩。大蝦不多,二十多個,可是蝦很大,蝦身也有衛(wèi)伉中指那么長。 牛rou確實不多,一份四五塊rou,還是用盛飯的小碗裝的。三份加一起不夠衛(wèi)伉塞牙的。炒米飯不少,每人可分兩碗。豬rou丸子湯的豬rou味道很好,是吃干糧青草青菜長大的。丸子湯用盆裝的。只是米飯、魚膾、牛rou以及湯就夠三人用的了。 太子似笑非笑地看著弟弟:“吃吧。” 衛(wèi)不疑咽口口水:“這家掌柜的能賺到錢嗎?” 太子:“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你吃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