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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躺平日常 第269節(jié)

    小黃門扶著門框大喘氣。小太子朝花花腦袋上一巴掌:“跑什么跑?瘋了!”

    花花嗚咽一聲趴在他腳邊賣乖。

    小太子問小黃門:“沒事吧?”

    “多謝殿下關(guān)心。奴婢沒事。”小黃門站直,“啟稟殿下,奴婢方才看到張湯去了宣室殿,滿面春風(fēng),定是有什么喜事。”

    吳琢過來拉花花:“得償所愿了?”

    小黃門問:“陛下令其為相?”

    吳琢嗤笑一聲:“不可能!前丞相李蔡還沒出事他就上躥下跳,恐怕陛下一天看不見改他用別人。”

    小黃門跟昭平君年齡相仿,早兩年才被家人送進(jìn)宮,花了不少錢才到小太子跟前。他非世家子弟,見識淺薄,不禁問:“他怎么知道前丞相——”猛地轉(zhuǎn)向太子,“他他他——”

    “不是他!”小太子打斷他,“朝中有不少李蔡的族人,他又有軍功在身,張湯不敢明著構(gòu)陷。李蔡好像快七十歲了,在丞相府打個盹都有可能睡過去。”

    小黃門嚇得砰砰跳的心落到實處:“原來如此。可最后怎么是莊青翟為相?”

    韓子仁:“他太能蹦跶。李蔡為相的時候身為御史大夫的他事事越過丞相,陛下不可能毫無察覺。”

    小黃門問:“殿下要去宣室殿嗎?”

    “你出去盯著,他走后告訴我。”

    小黃門下意識找花花。

    吳琢:“我跟你一起去。”

    孤單單一個人盯著宣室殿著實顯眼。

    花斑大狗也是個欺生的。吳琢牽著它跑它不敢跑。

    一炷香左右,二人遛狗回來。

    小太子張開手臂,韓子仁給他整理衣裳發(fā)簪,懶散的少年變成尊貴的小太子,迤迤然前往宣室殿。

    被花花拽著跑的小黃門不是頭一次看到小太zigong里宮外兩個樣,可他依然忍不住盯著他瞧。韓子仁笑著問:“看出什么了嗎?”

    “殿下好像有兩副面孔。”小黃門弱弱地說。

    韓子仁輕笑:“兩副可不夠。”

    小黃門驚得睜大眼睛。

    韓子仁:“陛下面前一副,皇后面前一副,太后面前一副,百官面前一副,皇親國戚面前一副,黎民百姓面前一副。”

    小黃門掰著手指頭數(shù)數(shù),驚得微微張口。

    韓子仁:“多聽多看多做事,慎言!指望從殿下身邊出將入仕你還有的學(xué)呢。”

    小jsg黃門嚇得不會說話。韓子仁怎么知道他之所以選擇來伺候殿下,正是因為無法到陛下身邊當(dāng)個郎官或宦官啊。

    蓋因劉徹身邊的宦官和郎官都被世家子弟或公卿子弟占了。

    像這個小黃門若非家中有錢,太子年幼,得在太子身邊熬許多年才有機(jī)會隨太子接觸到朝政,太zigong的小黃門也輪不到他。

    宣室殿除了宦官和郎官只有劉徹一人,小太子放松下來,躡手躡腳繞到老父親身后。然而小太子的手臂還沒碰到老父親的肩膀就被抓住,拉到前面:“又作怪?朕不聾也不瞎!”

    小太子順勢坐到他身邊,拿起奏章。

    劉徹:“太子殿下有何指教?”

    “不敢。”小太子放下奏章,朝他面前勾。

    劉徹本能按住兒子的手。

    小太子看著老父親,一臉疑惑。

    劉徹被看得心虛,不由得移開手。

    “我倒要看看這里頭寫的什么叫父皇這般緊張。”小太子有心理準(zhǔn)備,可當(dāng)他看完還是沒忍住朝腦袋上一巴掌。

    劉徹嚇一跳:“怎么了?”

    “孩兒要清醒清醒。”小太子搖搖頭。

    大農(nóng)令為人正直,為官清廉,劉據(jù)料到張湯白忙活一場不甘心有可能構(gòu)陷他,可他怎么也沒有想到張湯如此敷衍,囂張到說顏異雖然沒有明著詆毀天子,但他在心里誹謗過——腹非,當(dāng)判死刑。

    “父皇,這份奏章好像還沒批?”小太子盯著老父親,目光灼灼,“父皇打算批‘準(zhǔn)奏’,還是嚴(yán)厲駁回?”

    劉徹拿回奏章:“與你無關(guān)。”

    小太子起身。

    劉徹愣了一瞬,不敢信地問:“這就走了?”

    小太子點點頭,回一句:“父皇,養(yǎng)不教,父之過。”說完轉(zhuǎn)過身沖他揮揮手,頭上的馬尾一晃一晃,看起來很是輕松愉悅。

    劉徹想說他知道,低頭看到奏章霍然起身,他不知道!

    “站住!”

    小太子停下,轉(zhuǎn)過身一臉好奇:“父皇有何吩咐?”

    劉徹懷疑兒子威脅他,可惜沒有證據(jù)。

    “剛才說什么?再說一遍!”劉徹很認(rèn)真,沒同兒子開玩笑。

    小太子眨了眨眼:“孩兒最最喜歡父皇,最最崇拜父皇。父皇叫孩兒往北,孩兒絕不敢往西。父皇上天,孩兒不敢入地。因為孩兒是太子,是儲君,孩兒不跟父皇學(xué),以后怎能撐得起祖宗和父皇留給孩兒的這份家業(yè)。”

    劉徹隔空指著兒子,氣得差點被口水噎著。

    朝中不缺敢直言進(jìn)諫的官吏。可敢這樣直諫的,他當(dāng)屬頭一份,也是獨(dú)一份。

    句句不提大農(nóng)令顏異,絕口不提張湯,可字字誅心!

    “劉據(jù),朕太慣著你了。”

    小太子擰眉:“父皇為何這樣說?孩兒沒做什么啊。今日沒缺課,昨日休沐也沒往外跑。”隨即恍然大悟,“孩兒擱心里抱怨過父皇。父皇竟然可以聽到孩兒心里話?”驚得雙手捂住嘴,睜大眼睛,很是驚恐。

    劉徹張了張口,氣得奏章往御案上一摔。小太子嚇得轉(zhuǎn)身就跑。劉徹呼吸驟停,捂著胸口,怒吼:“站住!”

    晚了!

    小太子跑到宣室殿外,一溜煙躲回太zigong。

    春望連忙過來扶著他:“陛下,陛下,先坐下。”

    劉徹坐下。

    春望好奇地問:“殿下什么意思?”

    劉徹瞪他。

    春望頓時不敢多嘴,更不敢問奏章上寫了什么,竟然惹得小太子又提“養(yǎng)不教,父之過。”

    “宣張湯!”劉徹冷聲道。

    張湯來得很快,臉上沒有什么表情,看起來很是正直。

    劉徹抬手把奏章扔過去:“張湯,你當(dāng)朕老糊涂了?”

    張湯心中一凜,陛下不是很不喜歡大農(nóng)令嗎?難道這次揣度錯了?他嚇得慌忙跪地請罪。

    三公九卿大朝的時候跪拜天子但不必叩頭。劉徹見他以頭叩地就知道他很是心虛:“滾出去!”

    張湯拿著奏章退出去,翌日就把大農(nóng)令放了。

    小太子沒有叫人再盯著宣室殿,他也沒去宣室殿。

    休沐日,小太子也沒出去,仿佛變成乖孩子。大朝那日聽吳琢說看到大農(nóng)令顏異了,小太子只是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就繼續(xù)練字。

    十一月初,宮里迎來入冬以來的第一場小雪,小太子令廚子把魚rou和羊rou片成片,用羊rou湯吃暖鍋子。

    劉徹忙了半日到殿外透透氣準(zhǔn)備用午膳,看著兒子院里奴婢來來回回很是忙碌,忍不住罵:“小混賬!人不大氣性不小!”

    春望斗膽問:“陛下,御史大夫奏章上寫的什么?竟然讓殿下氣這么久。”

    “他氣性大。”

    春望一萬個不信:“那陛下也別理殿下。奴婢陪您去后宮?”

    劉徹沒好氣地瞪他:“去后宮再生一個?”

    春望:“大的不懂事,小的還能不懂事?還不是您叫他是黑他是黑,您叫他是白他是白?”

    劉徹腦海里瞬間浮現(xiàn)出“養(yǎng)不教,父之過。”

    “朕以前怎么沒有發(fā)現(xiàn)你這么會說?”劉徹陰陽怪氣地嘲諷。

    春望點頭:“奴婢以前拙嘴笨腮。在陛下身邊久了自然變得能言善辯。”

    劉徹想一腳把他揣進(jìn)太zigong。

    然而這樣不但會死人,還會嚇到兒子。劉徹狠狠瞪一眼,走下高臺。

    春望跟過去兩步,想起什么停下來。果然不出他所料,陛下去了隔壁。

    小太子聽到腳步聲想說菜夠了,扭頭一看,起來行禮:“兒臣拜見父皇。”

    劉徹心堵,還得擠出一絲笑,拉著兒子的手臂:“你我父子無需多禮。”

    “禮不可廢!”小太子認(rèn)真道。

    劉徹的笑容凝固。

    兒子真是生來克他的。

    劉徹讓兒子坐下,小太子正襟危坐。劉徹看著都累,令伺候的宮女和宦官退下,再給他拿一副餐具。

    “朕正好餓了,一起用。”

    “兒臣伺候父皇。”小太子移到他身邊下rou片。

    劉徹想伺候他:“據(jù)兒,你該知道水至清則無魚。”

    小太子點頭:“孩兒知道姨丈以前貪了不少錢。”

    關(guān)公孫賀什么事。

    劉徹揉揉額角:“據(jù)兒,你不了解張湯。”

    小太子點頭。

    劉徹暗暗松了一口氣,聽得進(jìn)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