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吏同啞巴們一樣：“誰敢來博望苑偷東西？”

    “游俠眼中沒有大漢律法，沒有父皇，會(huì)怕年幼的太子？”小太子問。

    不怕太子也怕大將軍，怕冠軍侯啊。小吏心想。

    他時(shí)常外出比啞巴們見多識廣，再一想想城中幾乎每天都有一起游俠醉酒鬧事或?yàn)榱顺雒室獬褍矗植桓铱湎潞？冢骸靶∪诉@就去安排。”

    隨后小吏碰到吳琢等人，他本能停一下：“你也去抓魚了？”

    “蟹。興許此地人少的緣故水草很好，螃蟹個(gè)頭很大。”吳琢給他看，“你這是做什么去？”

    小吏：“有點(diǎn)事。還有，你看是不是挑幾條魚給殿下帶過去？”

    “抓上來了？”

    小吏點(diǎn)頭：“荷花池中魚多。鯉魚都有三四斤重。”

    “鯉魚長這么大不容易。我去看看。”

    吳琢挑兩條鯉魚、兩條草魚和兩條鱸魚。

    小太子見他回來出來看螃蟹，結(jié)果先看到侍衛(wèi)拎的魚：“這是給我做全魚宴啊？”

    韓子仁：“可以留一條鱸魚和一條鯉魚，鱸魚清蒸，鯉魚煮湯，殿下晚上吃魚rou吃多了也不會(huì)難受睡不著。”

    吳琢：“殿下晚上想用我們走的時(shí)候再抓便是。殿下可以叫廚子用鯉魚煮湯餅，鱸魚一條燉一條蒸，草魚油炸。”

    廚子聽到動(dòng)靜從庖廚出來：“殿下，可以。蟹怎么吃？”

    “上鍋蒸便可。”小太子打開蟹簍，螃蟹個(gè)頭很大，跟去年上林苑送的有一比。小太子叫吳琢帶他再去掏一些螃蟹，留著孝敬長輩。

    申時(shí)三刻，小太子帶著八壇胡麻油和幾十斤螃蟹以及魚離開博望苑。他挑十二只螃蟹、兩條魚和六壇胡麻油令韓子仁和吳琢隨他去宣室殿，余下的先送去太zigong。

    今日同以往一樣，韓子仁和吳琢放下東西就走。

    劉徹這次沒有誤會(huì)，看到兒子就放下奏章迎幾步：“太子殿下言而有信啊。”

    今日御史大夫、丞相和大將軍皆在。可是也不耽誤小太子反唇相譏：“父皇教得好。”

    劉徹笑笑，先令春望把“酒”拿下去，指著竹樓：“魚嗎？”

    “魚和蟹。”小太子打開兩個(gè)簍，“孩兒孝順吧？”

    劉徹仔細(xì)看一眼蟹的個(gè)頭和魚的大小，滿意地頷首：“難為你心里還有父皇。”

    小太子想翻白眼：“東西送到了，孩兒先行告退？”

    劉徹還有事 ：“退下——等一下，這是給朕一個(gè)人的，還是孝敬朕和大將軍的？”

    衛(wèi)青忙說：“陛下——”

    “沒問你。”劉徹打斷她。

    小太子懷疑老父親故意顯擺，雖然他沒證據(jù)：“孩兒又不知道舅舅在此。”

    劉徹愈發(fā)滿意，抬抬手令他退下。

    小太子沖他皺了皺鼻子，扭頭就說：“舅舅，您那份我給您留著呢。您是想跟我一起用，還是我叫人送去大將軍府？”

    衛(wèi)青只想原地消失，沒見陛下的臉色都變了嗎。

    “舅舅午飯吃過了。”

    小太子可惜：“好吧。父皇，孩兒告退。”

    劉徹瞪一眼衛(wèi)青，還算他機(jī)靈。

    春望抱酒壇的時(shí)候很是小心，張湯注意到了，他好奇地問：“陛下，殿下還會(huì)釀酒？”

    “酒？”劉徹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想嘗嘗？”

    張嚇得心慌：“臣不敢。”

    劉徹深深地看他一眼，令黃門把魚和蟹送去膳房，他晚上就要用。

    小太子考慮到魚和蟹新鮮的美味，他到太zigong就挑六個(gè)蟹和兩條魚給東宮送去。從東宮回來有馬不停蹄地去椒房殿。

    衛(wèi)子夫見兒子小臉通紅：“這么點(diǎn)東西叫奴婢送來便是jsg。”

    “孩兒想母后啊。”小太子坐到她身邊接過水杯，“母后，孩兒的博望苑還有很多魚和蟹，您何時(shí)想用使人告訴孩兒，孩兒叫人送來。”

    衛(wèi)子夫擦擦兒子腦門上的汗：“上林苑也有很多魚和蟹。不過上林苑的人不如據(jù)兒機(jī)靈，陛下想用的時(shí)候他們才知道叫人送來。”

    “他們也怕父皇不想吃，溜須拍馬結(jié)果拍到馬蹄子上。”

    衛(wèi)子夫好笑：“就你會(huì)說。晚上在母后這里用嗎？”

    “不要！”小太子搖頭拒絕，“孩兒來的時(shí)候庖廚都開始做了。”

    衛(wèi)子夫：“那母后就不留你了。等等。”沖大宮女招招手，大宮女消失片刻，再回來手里多個(gè)小盒子，“這是母后給你昭表兄準(zhǔn)備的新婚禮物。你父皇的那份應(yīng)該在宣室，去的時(shí)候別忘記拿。他在隆慮侯府成親，成親那日府里什么人都有，你多帶幾名侍衛(wèi)，以防他或你姑丈的友人喝多了鬧事。”

    小太子點(diǎn)頭：“孩兒去去就回。”

    “不可。你姑母心窄想得多，你吃杯茶就走她不定怎么想呢。”無論隆慮公主怎么埋怨小太子衛(wèi)子夫都不怕。她怕婚禮第二天隆慮公主去東宮找太后哭訴。

    不是自家姊妹就是麻煩。

    若是公孫敬聲成婚，衛(wèi)子夫才不會(huì)叮囑這么多。

    “孩兒知道了。”小太子抱一下她，“母后安心吃蟹吧。記得喝黃酒啊。”

    衛(wèi)子夫捏捏他的小耳朵：“要你提醒？”

    “孩兒怕您忘了。”小太子起身，衛(wèi)子夫跟著他起來，送他到殿外。

    小太子蹬蹬瞪下去，衛(wèi)子夫還在殿外，小太子揮一下手，衛(wèi)子夫看著他上馬車才進(jìn)去。

    韓子仁不羨慕小太子生來尊貴，羨慕他有帝后這樣的父母。

    小太子見韓子仁神色復(fù)雜：“想什么呢？”

    “皇后很疼殿下。”

    小太子點(diǎn)頭：“我孝順啊。”

    韓子仁噎了一下，竟發(fā)現(xiàn)無言以對。

    可不是嗎。

    殿下是他此生見過的最懂事貼心的小孩。

    “殿下，午飯吃好幾只蟹，晚上不能再吃了。”

    小太子搖頭：“偶爾一次吃不壞的。”拍拍肚子，“你看，好好的。”

    韓子仁不禁失笑：“再用兩只？”

    “孤回去看看還有幾只。”

    韓子仁心想，您一只一只挑的，這么快就忘了嗎。

    小太子哪能忘，只是想多用幾只。蟹吃起來麻煩，但此時(shí)的蟹肥啊。何況把蟹拆開再拼起來看著就有趣。

    可惜韓子仁真怕他夜里鬧肚子，無論小太子怎么耍賴，他也只許庖廚做兩只。

    小太子故意給自己留六只，跟他祖母一樣多。見狀他氣得瞪韓子仁：“給舅舅四只行嗎？”

    “可！奴婢這就給大將軍送去。以防晚了大將軍用過飯了。”韓子仁挑兩只看起來最大的交給廚子，隨即拎著蟹簍去大將軍府。

    小太子沖他的背影翻個(gè)白眼：“韓韓越來越像管家。”

    吳琢：“殿下，飯后沐浴還是飯前沐浴？”

    “有熱水嗎？”

    吳琢點(diǎn)頭：“爐子里一直燒著。”

    “飯后吧。”小太子今日去太多地方，飯后忍不住打瞌睡，差點(diǎn)在浴室里睡著。韓子仁扶著他到寢室，小太子躺下就進(jìn)入夢鄉(xiāng)。吳琢給他蓋上薄薄的蠶絲被，感慨：“小孩心思簡單睡得真快。”

    韓子仁看著小太子純真的睡顏，心說他一點(diǎn)不簡單。能這么快入睡只是心寬罷了。

    如此又過幾日，太傅石慶上完課小太子才去宣室殿拿禮物，前往隆慮侯府。

    陳家親戚以及隆慮侯的友人認(rèn)為天子外甥成親天子一定會(huì)來，為了被天子看中，無論男女都打扮的花枝招展。小太子沒叫侯府管家通稟，他名曰想先去看看表兄。乍一進(jìn)去以為捅了妖怪窩。

    韓子仁不禁感慨，還是帝后了解隆慮侯——皇后提醒小太子多帶幾個(gè)人，陛下嫌少，又給他加幾個(gè)。

    此時(shí)守在侯府門外的侍衛(wèi)就有十個(gè)。隨小太子進(jìn)來的足足有十二個(gè)。不過他們身著常服，所以沒有引起賓客注意。

    小太子緊挨著韓子仁溜進(jìn)昭平君的小院。

    昭平君以為眼花了：“你你你——你從哪兒冒出來的？怎么沒人告訴我？”

    “我悄悄進(jìn)來的。”小太子把禮物遞給他，“父皇和母后的。”

    昭平君：“你的呢？”

    “我是你表弟。”

    “你還是太子呢。你就吝嗇吧。”新娘還沒來，室內(nèi)只有婢女隨從和昭平君。昭平君把婢女隨從打發(fā)出去，打開禮物，驚得眨了眨眼睛，“舅舅是我親舅舅。”

    小太子勾頭看看：“東海夜明珠？”

    昭平君不清楚：“也許來自南海。舅母的禮物給我看看。”

    皇后送的是一對金擺件。雖然不如夜明珠稀有，可昭平君更滿意金擺件。昭平君看看底下沒有御制的印記，他愈發(fā)滿意：“舅母也是我親舅母。”

    小太子沒眼看：“隆慮侯是趁著你成親在府里選美嗎？”

    昭平君臉上的笑容消失，把兩件物品放柜中：“你以為我為何躲在這里？你是了解我的，我一向愛熱鬧。”

    “難為你了。”小太子真同情他，“孤在你這里再呆一會(huì)，客人全到了孤再出去。”

    昭平君：“你乃太子，不必躲著他們。我陪你出去見見母親和祖母，就告訴他們你還有課。”

    第142章 術(shù)士欒大

    館陶大長公主和隆慮公主婆媳二人忙著招呼賓客, 一些公卿皇親還需要她們親自應(yīng)付。劉據(jù)一出現(xiàn)在兩人跟前隆慮侯府的賓客就像狼見著rou。昭平君不待眾人向前問安就告訴祖母和母親，太子殿下下午有課，無法留下用午飯, 也無法留到下午觀禮。

    館陶大長公主雖說年近七十，但她還看得見賓客的態(tài)度。一向長袖善舞擅長揣度圣意的她以為皇帝因此擔(dān)心年幼的兒子，她笑著令昭平君送太子出去。

    太子殿下從進(jìn)門到出去總得待不過一炷香。很多賓客都沒來得及看清他是黑是白。離他近的賓客納悶：“好像在哪里見過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