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躺平日常 第99節
衛青手一抖,好不容易剝出來的栗子rou掉地板上。 公孫敬聲愣住,霍去病捂著眼笑。 劉據看熱鬧不嫌事大:“我父親最會剝栗子。” 劉徹剝個栗子塞兒子嘴里。 這張嘴太欠,也不怕舅舅打外甥。 衛青可不是想打外甥:“去年伉兒還小,不能吃栗子,我給誰剝?” 劉徹:“仲卿,少說兩句吧。隔壁突然來個醫者說栗子rou的種種好處,小孩可以吃。你怎么解釋?” 衛伉看看這個瞅瞅那個,不知道出什么事了,他小聲說:“我不喜歡吃栗子。” 衛青頓時感到羞愧,把兒子抱懷里:“他們也沒說錯。父親多剝幾次就熟練了。” 小孩依然很不安。 霍去病塞給他一半栗子rou:“沒人沖你。舅舅素來謹慎,很難被人抓到把柄。好不容易逮住一次機會,我們不得多說幾句啊。” 小孩仰頭看著父親,是這樣嗎。 衛青不想嚇著孩子,無奈地點點頭,隨即扭頭瞪一眼大外甥,剛才都沒他笑得歡,別以為他沒聽見。 “郭解,你怎么還有心思在這里喝茶?” 隔壁聲如洪鐘,劉徹這邊不由得安靜一瞬。 劉據和公孫敬聲相視一眼,隨即表兄弟二人轉向二舅。 衛青搖頭:“敬聲,以后別聽風就是雨。” “我想求求大將軍。苦無門路。你認識大將軍的三弟,可不可以幫我引薦?兄感激不盡。” 郭解的聲音不小,隔著木板聽得清楚。小太子小聲問:“父親,他說的人是舅舅嗎?” 第67章 人不可貌相 衛青懷疑太子外甥故意的。 劉據是故意的。 惡貫滿盈的游俠也配他舅說情。 郭解該慶幸此地不是修真界。修真界沾上因果洗不掉, 誰人見他一身血腥味,雙手沾滿人命都可以處決。 劉徹不怕隔壁聽見,該說什么說什么:“我不記得大漢有第二個大將軍。” 衛青覺著臉疼, 莫名心虛:“敬聲以前說過他想找我說情。”頓了頓,尷尬地咳一聲,“我認為陛下一言九鼎, 您頒布的詔令他們找我也沒用。他們都是聰明人,該知道這點, 不可能找我, 所以一直當敬聲見風就是雨。” 劉徹輕笑:“一言九鼎?誰說大將軍不會奉承朕?” 衛青張了張口想解釋, 劉徹抬抬手, 隔壁傳來開門聲, 緊接著安靜片刻, 其實不是安靜,而是隔板厚, 聲音稍微小點就聽不清。大概才到的人問清了郭解跟聲音洪亮那人聊什么,他大聲支持郭解, 找大將軍一定可以。 劉徹似笑非笑地看著大將軍。 衛青感到無地自容, 霍去病忍不住幫他舅:“您總看二舅做什么?還指望他給你剝板栗?” 小太子剝好一個遞到老父親嘴邊,劉徹張嘴咬住:“我用得著他?” 霍去病心說, 有的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說起來這事二舅最無辜。”霍去病替他舅解釋, “要不是敬聲聽同窗說幾句, 二舅至今還被蒙在鼓里。” 劉徹把板栗咽下去:“瞧他心虛成這樣, 一點也不無辜。找到他頭上, 他會二話不說答應下來。” 公孫敬聲不由得轉向他。 劉徹挑眉:“你也猜到了?” 公孫敬聲瞥二舅, 試探地問:“可以說真話嗎?” 衛青:“你想說什么?” 二舅什么記性啊。公孫敬聲給他提個醒:“二舅一直認為郭解節儉好客。名聲響亮是這么來的。” 衛青可算想起來了,瞪一眼外甥, 要你多嘴! 公孫敬聲剝個栗子塞小小表弟嘴里:“我們吃我們的,不管他們。” 劉徹捏個栗子一邊剝一邊說:“看來郭解真是老了。”茶肆不分坐,但春望還是跟韓子仁同坐。他朝春望看去,“郭解的事你了解多少?” 春望家貧,生于鄉野,鄉野人家淳樸,不信虛名只信事實:“奴婢所認識的人無人不恨游俠。” 郭解是游俠中名氣最大的。 近些年不少人提到郭解都可惜,他竟然像變了一個人,遵紀守法,折節為儉。 世人傳他不再干殺人越貨的勾當,春望認定他上了年紀拿不動劍。 要說他好客,殊不知往來賓朋皆同他臭味相投。他早年得罪了那么多人,再把這些人拒之門外,仇家還不得把他剁了喂狗。 至今郭解仍干收人錢財□□的勾當——從前打打殺殺,如今“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在春望看來沒什么不同,以前用刀劍威脅,現在用多年積攢的名氣威脅罷了。 春望也希望干干凈凈的大將軍離這樣的人遠遠的。 這事陛下不會同意,不然就是自打臉。 郭解不搬,家財萬貫的游俠肯定也不搬。郭解哪怕家徒四壁他也得搬。誰叫他名氣極大。他的名聲是人命堆出來的,有此劫難又何嘗不是遲來的報應。 倘若大將軍應下來又辦不成,與郭解交好的游俠一定認為大將軍言而無信。他們不信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將軍、陛下的小舅子也說不動陛下。 公孫敬聲同窗提醒他,這事沾不得,成不成都會沾一身腥,也是想到這一點。 以前公孫敬聲在私學的時候,聽到的事不是招貓逗狗就是抓蛐蛐。到了官學,一個個小小年紀,出口不是朝政就是黎民百姓,再不濟也是君子六藝。 有了對比,公孫敬聲如何愿意回去。 話又說回來,劉徹聽到春望的話瞥衛青:“知道該怎么做?” “我隨陛下回宮。” 公孫敬聲脫口而出:“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 衛青瞪他:“閉嘴!” 都是這孩子惹出來的。 公孫敬聲撇一下嘴,打開劉據的小籃子,翻出兩樣點心,挑一個掰一半給小小表弟:“表兄好不好?你父吼我,我還給你一半。” 衛伉點頭,全然忘記太子表兄的小籃子里的點心有他一半。 公孫敬聲沒少吃,一文錢沒花。 劉徹就知道指望衛青自己不行:“你不會閉門謝客?” “他要是跟三弟——”衛青在劉徹的瞪視下倏然住口。 霍去病替他二舅頭疼:“三舅可以進去,其他人留步啊。二舅,您現在是大將軍,以后找你的人肯定比以前多。您得學會拒絕。” 衛子夫被劉徹帶進宮那年,年少的衛青去建章當差。建章人少事不多,一個個都是小吏,不常見到帝王,彼此都像沒人管的孩子,相處起來也沒有誰瞧不上誰。 要不然衛青也不能剛到那邊就跟公孫敖交上朋友。 后來衛子夫有孕,館陶公主的人綁了衛青,衛青險些丟命,劉徹把人帶到身邊,離公卿近了,卻沒人敢給他添堵——衛青乃寵妃弟弟。 再后來劉據出生,陛下唯一兒子,他乃國舅,更沒人敢對他不敬。習慣了同僚笑臉相迎,這就導致衛青成了大將軍也沒覺著他跟以前有何不同。 當著劉徹的面,衛青應下來——他得學。其實心里不以為意。 不過幾日,衛青在宮里碰到一個叫寧乘的術士,好心提醒衛青不可因為他是大將軍就目下無塵。衛青認為他所言甚是,誠懇道謝。好巧不巧這事被遛彎的小太子聽見了。 宣室附近有個小花園,以前是劉徹祖父的莊稼地。花園里種了許多薔薇、牡丹等花。牡丹樹下有蟲子,兩只雞鉆進去沒吃飽不出來,小太子坐在草地上等它倆。 小主人坐著,吳琢不好站著,坐到他對面。一大一小和兩只雞被高高的牡丹樹擋得干干凈凈,以至于寧乘和衛青都沒發現身后雞還有人。 小孩好奇地問:“吳琢,寧乘誰呀?我怎么不知道啊。” 吳琢心說,您不知道的人多著呢。 “一個會算卦的術士。” 年前劉徹給兒子布置新居,召術士進宮,給兒子看擺設,榻放在何處最佳等等。近日給兒子修博望苑也要術士看房屋朝向風水,所以一些術士跟衛青一樣,在宮里待五日,休沐日回家。 吳琢兩天前碰到過這個叫寧乘的:“看起來本本分分,沒想到他——”可惜地搖搖頭,“人不可貌相。” “他不該提醒舅舅嗎?”小太子好奇地問。 吳琢:“用得著他提醒?大將軍一向行事低調,為人謹慎。再說了,大將軍就是猖狂起來世人也不會認為他是第二個田蚡。大將軍有狂傲的底氣。朝中那些上過戰場的將軍,殿下,有一個算一個,奴婢敢jsg發誓,叫他們自己大敗匈奴,不說次次勝利,只有一次,他們都會恨不得用鼻孔看人。” 小太子學一下:“好丑啊。” 吳琢想笑:“您學那些人做什么。殿下,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它倆不想走。”小孩指著雞,“人家放牛放羊,我放雞。”一臉幽怨。 小孩年幼,頂著這張臉吳琢又想笑:“您的博望苑,不,牲口圈在建了。年前一定可以竣工。到那時殿下想養什么養什么。” “可以養大貓嗎?” 吳琢想說,不是有了嗎。到嘴邊他想起哪個大貓,嚇得連連搖頭:“不可。殿下,大貓一張嘴能把你整個人吞下去。” 小孩一臉可惜:“吳琢,我想找父皇,我渴了。” 地上蟲多,吳琢很擔心他被咬,聞言立即起來:“奴婢送殿下,回來看小雞吃食。”抱著小孩送到宣室外,看著他進門就去小花園抓雞。 他可不是殿下,沒有殿下的好耐性。 蟲子美味,只喜歡吃蟲子?慣的它了。 爛菜葉子吃不死它們。 吳琢一手拎著一只雞回去。 半道上遇見椒房殿的人,問他雞怎么了。吳琢隨口說:“不聽話抓回去宰了給小殿下補身子。” 椒房殿的人拍手稱快:“早該宰了。每次小殿下過來,伺候它倆比伺候殿下還累。” 劉徹一早就聽說兒子在小花園放雞。不見雞進來,皇帝也暗暗松了口氣,絕口不提怎么只有他一人:“據兒想父皇了?” 小孩點頭,不見二舅,一臉遺憾:“父皇,舅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