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躺平日常 第49節
劉徹唯一可以確定的事是張家人有吃有穿。 機靈的春望請示天子:“今日晚了,明日奴婢把人接來同先生團聚?” 張騫誤以為家人好好的,一個不少:“陛下,臣想明日回家看看。” 霍去病也機靈,注意到御座上的人好像有一絲尷尬:“子文兄,西域諸國的情況,明日你還得仔細說說。大漢不再是十多年前的大漢,說不定明年出征追擊匈奴就追去西邊。” 這話張騫信,向春望拱手道謝。 劉徹看著兩個包裹:“你二人的衣裳?朕令人給你們置辦幾身。缺什么找春望。” “宮里什么都有。”春望不待張騫拒絕,令小黃門給張騫和堂邑父收拾兩間屋子,叫他二人好生歇息。 張騫內心深處也怕天子降罪,畢竟除了向導,百余人只剩他一人,還走了這么多年了無音訊。 聽到這些,張騫一路上惴惴不安的心終于有了歸處:“陛下,臣和堂邑父確實缺不少衣物。不過包裹里也不全是衣物。” 張騫打開行囊,劉據差點沒忍住打個噴嚏,蓋因味很重。 前路迷茫,哪怕到了長安,張騫也沒敢丟掉破衣裳破襪子。 張騫看一下衛青,衛青臉上沒有鄙視,霍去病臉上好像有很多同情,張騫暗暗松一口氣,微笑著把包裹里頭的東西拿出來,隨后呈上去。 劉徹仔細看看:“像什么種子?” 張騫:“臣從西域帶來的。幸虧是這些,若是寶石,再多也留不住。” 霍去病脫口道:“那么多年還能種嗎?” 堂邑父解釋他們確定一時走不了的時候就在當地種下,這些種子是種了幾次之后的。 若不是這次走得倉促,他們會帶更多西域和匈奴獨有、大漢沒有的物品。 劉據翻身坐起來。 劉徹和同他一案之隔的張騫嚇一跳。 “你不是睡著了?”劉徹朝兒子屁股上一巴掌。 張騫打個哆嗦:“陛下,殿下年幼——” “你先別說話。”劉徹抬抬手,盯著兒子,沒有一絲困意,“一直沒睡?聽懂什么了?” 張騫頓時想笑,三歲小孩懂什么啊。 小孩抬手一指,張騫笑容僵住,蓋因小太子指的人好巧不巧正是他。 “張騫怎么了?”劉徹問。 小孩的小手移到御案上。 劉徹瞬間懂了:“瞧上張騫帶來的這些種子?” 小孩點頭。 張騫的神色變得異常嚴肅。霍去病低聲跟他舅分析:“人的臉能變色,張騫的臉一定是黑色的。” 衛青瞪一眼大外甥。 春望擅察言觀色,笑著說:“難怪霍公子常說殿下是個小機靈鬼。” 霍去病猛然轉向他。 春望被瞪的縮一下脖子:“子文先生這一包東西里頭最珍貴的恐怕就是這些種子。” 張騫聞言立即說:“陛下,春望所言甚是。這些種子是臣——” 劉徹打斷他:“子文沒聽懂。子文認為三歲小兒知道什么珍貴嗎?” 張騫毫不猶豫地搖頭,哪怕太子長大后跟他算賬。 劉徹:“太子懂!” 第37章 鋌而走險 張騫比先前的衛青還迷糊。 陛下說的是漢話, 他離家多年鄉音未改,合該聽得懂才是。 春望一臉與有榮焉:“殿下很會種菜種莊稼。” 張騫脫口想問,哪個殿下。他對上小孩稚嫩的臉龐, 張騫心底五味雜陳,陛jsg下變了。 來的路上他已經知道陛下子嗣艱難,可也不能這么沒頭沒腦的寵孩子。 劉徹挑眉:“子文不信?” 張騫幾次張口也沒有說出一個字——信! “太子殿下一看就是個聰慧的。”張騫擠出一絲笑。 劉徹個人精瞬間明白他不信, 可他又不希望過多人發現兒子聰慧過人,于是令人備車, 一行人從椒房殿后面抵達劉據住所。登上遠沒有宣室高的臺階, 迎接張騫和堂邑父的便是一圈木箱。 東西兩側郁郁青青, 面朝南、殿門兩側一排金黃金黃。 霍去病有些日子沒到表弟這里來, 他禁不住驚呼:“據兒種的小麥熟了?” 張騫和堂邑父驀地轉向他, 他說什么? 霍去病伸手揪一個麥穗, 然而手才伸出去身體往后踉蹌。霍去病很生氣,扭頭想吼, 對上帝王嚴肅的神情,霍去病心里咯噔一下:“這上頭, 有, 有藥啊?” 不怪霍去病這么想,他知道表弟會熬藥, 藥柜以及藥鼎等物就在他身后。 春望笑著解釋:“霍公子誤會了。這些麥穗得留作種子。” 霍去病想笑, 這老奴也不知道找個好點的理由。 劉徹平日里是慣霍去病, 但也分什么事:“你也不信?” 霍去病又不瞎, 見他像是真動怒了, 還有外人在, 總要給陛下面子,他不住地搖頭。 衛青伸出手:“陛下, 據兒給臣吧。” 劉據在宣室不困,做上馬車晃晃悠悠,他控制不住身體反應——蔫了。劉徹見狀就沒舍得把兒子放地上。他聞言遞給衛青,帶張騫和堂邑父二人去東邊看看菜,接著又去西邊。 霍去病拽著春望遠遠地跟在后頭,低聲問:“有那么珍貴?” 春望怕不懂庶務的少年聽不懂:“民間最好的種子畝產六石,咱們這個——”他比劃一下手指。霍去病點頭表示知道。春望見狀知道他還是沒聽懂。 “如今大漢最缺什么?” 霍去病愈發不懂了。 春望:“跟匈奴比,大漢不缺人。以前缺馬,去年長平侯弄來的牲畜,如今各營地拉糧草都不用驢——” “我知道了。三軍未動,糧草先行。”霍去病看一下身后的金黃,“過兩年,這些麥種多產的小麥和麥秸就夠大軍一次用的。” 春望點頭,孺子可教也。 “難怪陛下緊張。”霍去病說出來,猛地看春望,試探地問:“如果我沒記錯,那些是據兒種的?他竟不是種著玩的?” 春望好笑:“殿下去年就種了。您不會才知道吧?” “不——去年知道不等于今年知道。不不,我是說,去年種麥和菜的不是韓子仁他們。還有個叫張順子的?”霍去病薅表弟的菜,薅的心安理得正是一直認為表弟就是跟在奴婢身后玩玩。 哪怕韓子仁等人不止一次告訴他,那些是“小殿下”種的。霍去病也點頭表示知道,其實心里不信。他相信張騫辛苦藏的種子到表弟手里不會糟蹋,蓋因張順子等人很盡心。 霍去病敢對天發誓,他二舅一樣這樣認為。 “你和陛下,你們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們?” 春望:“陛下沒有這樣想過。陛下也不止一次說,這些都是太子殿下種的。霍公子不信,陛下說再多也枉然不是嗎?” 霍去病嘴巴動了動,卻無言以對。 張騫看到韓子仁、枇杷等人,跟霍去病想的一樣,這些莊稼是奴婢們打理的。哪怕他已經親耳聽見,帝王用滿足的口吻說:“這些全是太子種的。” 既然種子會被善待,張騫也沒有什么可擔憂的,他給堂邑父使個眼色。堂邑父把他二人認識不認識的作物種子都拿出來,一粒不剩,呈給天子。 劉徹叫韓子仁收起來。 張騫和堂邑父相視一眼,果不其然,種莊稼的是奴婢。 劉徹以為張騫總算相信了,心底正得意,以至于沒有發現二人的小動作。 霍去病在后頭看得一清二楚,低聲嘀咕:“我敢發誓,張騫跟我之前想的一樣。” 春望:“那也沒辦法。”頓了頓,“這樣也好。太子殿下安全。三歲小孩,像霍公子這么大的少年也能無聲無息把他抱走。要是叫各地藩王知道,太子聰慧不亞于陛下,他們有生之年不反,子孫更沒有機會,一個個還不得鋌而走險。” 霍去病本想回去就告訴舅舅,舅舅敢敷衍不信,他非得當頭給舅舅一下。聞言瞬間決定他相信就好。種莊稼是農夫的事,太子可以不懂。再說了,他這么小,傳出去誰信呢。 劉徹見兒子要睡著,叫衛青把他給吳琢,帶張騫等人回去。 吳琢令櫻桃在室內照看,他出來問韓子仁:“都是些什么種子?” 韓子仁搖頭:“我不認識它們,它們應該也不認識我。” 吳琢:“……” “張騫有沒有說何時種?” 韓子仁:“西北天冷,冬日里寸草不生,只能開春種。那個叫堂邑父的匈奴人說,草原上的開春四五月。我們恐怕得把這些種子分兩份。二月先種一份,四五月份再種一份。” 吳琢很是失望:“今年種不成了?” 韓子仁下意識點頭,余光中他神色不對,忽然心中一動:“你不是想這時節種下去,冬日正好食用?這才幾個種子?別做夢了。” 吳琢心虛:“這么明顯?” 韓子仁懶得理他,小心收好,放劉據房中。 劉據醒來,韓子仁告訴他種子在哪兒,劉據拿出來倒榻上,挨個看一遍,眉頭微蹙。 “有問題嗎?”韓子仁輕聲問。 雖然劉據不認識這些種子,但過往經驗讓他一眼就能分出好壞。他修煉早年沒少到處歷練,找靈草抓靈獸。宗門人多,不能只出不進,也不能全指望宗門長輩,他們這些小輩也得出力。 “有的好,有的不好。”劉據挑出兩個,“這個亮亮的,這個不亮。這個胖胖的,這個扁扁的。” 韓子仁仔細看看,訝異:“真是這樣。那——那用藥湯泡呢?堂邑父說這些都是春天種的。”說到此時,韓子仁很納悶,他確定以前從未見過堂邑父。堂邑父好像對他很有好感,他問什么,堂邑父說什么。甚至還主動告訴他,要不是走得匆忙,他們會把種在地里的葡萄什么的挖回來。 韓子仁心想,陛下叫你們去西域,難道就是叫你們尋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