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裝后我掰彎了男二 第164節
池堯瑤在心里面嘆了一口氣。 老者聽聞楚含棠身亡一事,今日也趕了過來,沒想到他開的藥方仍然沒能讓她多活上幾日。 可現在還有一事很重要。 楚含棠臨終前曾見過老者一面。 她讓他一定要督促謝似淮每隔七天吃一次藥,老者雖不是爛好人,卻也不是鐵石心腸之人,答應了。 老者悄聲地問池堯瑤,謝似淮最近一次吃藥的時間是何時。 池堯瑤立刻明白了老者的意思。 她記得很清楚,謝似淮才吃藥沒多久,下一次吃藥的時間該是楚含棠的頭七了,剛好七天。 老者暫且松一口氣,肯吃藥就好,肯吃藥就好。 池堯瑤得知謝似淮同意設靈堂,吩咐郡主府的下人立刻著手準備,她是以為已故好友設靈堂的名義在郡主府設下這個靈堂。 柳之裴本想留下陪陪楚含棠的。 但想到謝似淮,他又走了。 還是留他們二人相處吧。 楚含棠與謝似淮已結成夫妻,按理說最傷心的莫過于他了,雖說柳之裴看不出謝似淮臉上有任何的傷心之意,但是凡事不能看表面。 白淵想對謝似淮說一聲,請節哀,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這種事情如何節哀?他默默地隨池堯瑤他們離去了。 走了幾步,白淵不禁回頭一看。 謝似淮并沒有馬上回房間。 而是站在門口看著院中紛紛揚揚的鵝毛大雪,一些雪花越過屋檐,落在了他的高馬尾上,似白了頭。 白淵不再看下去。 謝似淮仿佛不知時間流逝般地看著雪花,他身上只穿著一件薄薄的衣裳,腰封上掛著匕首和小刀。 寒風呼嘯。 較輕小刀被風吹起,撞過匕首。 “哐當”地輕響。 扎著他高馬尾的發帶也被冬風吹到肩前,布料上面的楚字若隱若現,雪花飄落在眼睫上,片刻后,化成水滴,沿著眼角落下去。 在外面站了一個時辰,謝似淮才轉身回房間。 房間點了不少炭盆,像是怕楚含棠會冷似的,他坐在床榻邊上,拿出她以前看過的話本,慢慢看起來。 這一本話本是他隨手拿的。 半日后,看完了。 結局是楚含棠所說的be。 好結局的話本那么多,為何他隨手拿一本便剛好是壞結局的? 謝似淮把話本放下了,緩慢地躺在楚含棠身側,和不久前那樣埋首入她頸窩里,她脖頸戴上了鈴鐺,鈴鐺硌著他的臉,“楚含棠?!?/br> 楚含棠最怕冷了。 可她現在的身體真的真的好冷,無論他如何地捂熱,也捂不熱,房間里點的炭盆好像也沒有什么用。 她說過不會丟棄他的。 也說過會陪他過完這個生辰。 然后……送禮物給他的。 謝似淮垂下眼睫,看著掌心里拿著的藍寶石銀耳墜、深紅色木簪子與一把總是被擦得很干凈的小刀。 把這些東西都收好,他從床榻上起來,走到院中的吊椅前。 吊椅上滿是積雪,謝似淮彎下腰,將積雪撫干凈,再坐到上面,腦海里浮現的是楚含棠坐在吊椅上吃著水果和糕點的畫面。 雪還在下,擦過他剔透的臉。 少年也是穿了一身紅衣。 雪地里,紅是最耀眼的一種顏色,所以柳之裴端著食物過來,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吊椅上的謝似淮。 柳之裴停了下來,“謝公子?!?/br> 謝似淮聞聲看過去,視線虛虛地落在柳之裴端著的托盤上。 上面有藕片。 一小碟雪白色的藕片。 他從吊椅上起來,走向柳之裴,視線就沒離開過那一小碟的藕片,像在看藕片,又像在看其他東西。 柳之裴壓下心中苦澀。 楚含棠說得果然沒錯,她說如果以后謝似淮不想吃東西,讓他準備些新鮮的藕片送過去。 這樣謝似淮肯定會吃上幾口。 不過,一定要按她那樣做。 藕片制作的辦法雖簡單,但還是會有差別的,所以楚含棠偷偷地親手教柳之裴做過很多次。 柳之裴將藕片放在屋檐下的圍椅上,“謝公子,吃一點兒吧?!?/br> 他將筷子遞過去,希望謝似淮能多少吃上一點兒,這樣自己才不負楚含棠的重托。 謝似淮接下了筷子。 過了半晌,才夾了一塊藕片。 他吃了一口便放下了筷子,眼看著就要起身回房,柳之裴連忙攔住,“謝公子,這是哪里不合胃口么?怎么你才吃一塊就不吃了?” 謝似淮還沒說話,就見柳之裴肆意地哭了起來。 柳之裴總算找到一個理由可以大哭一場了,“我真是個廢物,楚含棠明明教了我那么多次,我還是沒能做出那個味道?!?/br> 謝似淮看他,“楚含棠教你?” 語氣淡淡的。 柳之裴悲傷地頷首。 他像是覺得丟臉,抹了把眼淚道:“在神醫說楚含棠可能活不長的時候,她每天偷偷地拉著我去廚房學的,可我就是學不會。” 謝似淮忽視還在擦眼淚的柳之裴,回去把一碟藕片全吃了。 柳之裴欣喜若狂,坐在謝似淮身邊,看著他吃,期間又忍不住往房間方向瞄,楚含棠的尸體還在里面。 等謝似淮吃完藕片都過了一會兒,柳之裴問:“還要吃么?我可以再去弄一碟。” 謝似淮抬眸看了一眼柳之裴微紅的眼眶,“你為何要哭?” 柳之裴愣在原地,像是沒料到對方會問自己這個問題。 他猶豫幾秒。 又掩飾性地咳嗽幾聲。 隨后再小聲道:“我剛才不是說了么,我覺得自己是個廢物,楚含棠教我做藕片做了那么多遍,我始終還是做不出那個味道?!?/br> 謝似淮“唔”了聲。 柳之裴見他要走,又道:“好吧,其實我哭有一部分原因是在為楚含棠而傷心?!?/br> 謝似淮腳步一頓。 他問話在別人聽來完全是明知故問似的,“因為她的死?” 柳之裴黯然神傷,“嗯。” 謝似淮聽了,情緒沒有任何起伏,抬步正欲向前走,柳之裴脫口而出道:“難道你就不傷心,不想為楚含棠痛快地哭一場么?” 此話一出,他回頭看柳之裴。 后者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怎么能揭人家傷疤呢。 誰知謝似淮平淡地笑道:“你哭,楚含棠也活不過來,你哭,你做的藕片的味道也不會跟她一樣?!?/br> 安靜片刻。 他眼尾微垂著,看向腰間小刀,“至于我,有何不一樣?!?/br> 謝似淮以前也為楚含棠落過淚。 可哪次都沒能得償所愿。 事實證明,沒用。 即使他有意無意地利用落淚這一個工具去向她示弱,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更多的還是愛而不得。 謝似淮天生情感薄弱。 他為了楚含棠愿意去學正常人所擁有的感情,一點又一點地嘗試著去理解、體會、模仿。 喜、怒、哀、樂、驚、恐、思。 這些,他都能漸漸體會到了。 可那又如何呢。 結果依然沒有絲毫改變。 謝似淮又看了看院中的雪,楚含棠說她的家鄉在冬日里也會下雪,但她家里不會冷,說是有一種叫暖氣的東西,跟大於地龍有些相似。 言罷,謝似淮進了房。 一道門將柳之裴與他們隔絕開。 柳之裴拿著空碟子慢慢地蹲在地上,他承認謝似淮說得沒錯。 楚含棠不會回來了。